凌正一走,房裡就只剩了錢斌和南宮瑾。南宮瑾起身向錢斌行了一禮,“多謝錢大人?!?
“一萬五?”錢斌淡笑了一下,“別這麼早謝。一會你仔細說說,打算怎麼賺錢,說明白了再定給不給。現在,我們談北面的事?!?
錢斌喝了口茶,無奈的說:“二件事。上個月底,韃子來犯,幾處都守城不出,直打到通州、順義劫掠而去,聖上震怒。另外,昭陽公主被擄爲質,韃子要求和親,陪嫁宣大邊境五城?!?
“什麼?!”南宮瑾吃驚。大明有沒昭陽公主,他並不清楚,問題是,公主不應該在宮裡嗎?韃子不是沒打進京嗎,在宮裡怎麼會被擄?
錢斌看著南宮瑾的表情,“很奇怪?”
南宮瑾一時不知該怎麼問,只得說:“這,什麼情況?”
“說來說去,就這麼個情況。陪嫁什麼的,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罷了。俺答汗要的是互市,偏偏爲人狡詐、不守信義,看聖上的意思是不準備再和他們開市了?!卞X斌又喝了口茶,把空茶杯遞過去。
南宮瑾爲他倒上茶,“又關了?”
“你家裡,什麼態度?”
南宮瑾搖搖頭,“肯定退,和那幾家搞的好像不怎麼愉快。所以要另開財路,上次說的事,準備在幾個堂試著做做。要說效果,沒這麼快?!?
“蒲州發現福壽gao?!卞X斌擡頭看看他。南宮瑾微怔,不答話。錢斌笑了笑,“查到的是範氏,現在還不知道這麼大的量他們是從哪裡得來的。不過,範氏也完了,自家主以下,幾乎全部吸食福壽gao。還因爲和楊氏交好,楊氏有不少子弟也跟著吸食。據查範圍還在擴大。南宮,這種東西是朝庭嚴禁的。在南面還有可能,怎麼會出現在山西?”
“錢大人是懷疑我家?”
錢斌仍是看著南宮瑾,“你覺得福壽gao的事,不是因爲你?”
“爲什麼因爲我?”南宮瑾反問。
“郭氏、王氏都出了事,再加上範氏、楊氏,呵呵,你受傷不就是因爲他們買兇?”
“錢大人,從現在看,難道不是五家都出了事?我倒覺得,還有可能是京裡的主事者不滿,五家都不放過。”
錢斌沉吟片刻,“這倒也是說得通?!庇忠吮?,喝了口道:“從上次俺答汗進犯的情況看,韃子仍有大量鐵器、軍械。這次當然與我們無關,但兵部也不想背鍋?!?
“守城不出、拒不追敵,自是兵部的責任無疑。但鐵器軍械,倒真未必是兵部之責。”南宮瑾也贊同。
錢斌搖搖頭,“內閣發了多少次命令,嚴禁鐵器出關。那些要錢不要命的,走私都走習慣了?!?
“錢大人,其實還有一條線——白蓮教。他們一直在邊關蠱惑兵士入教,想要軍隊譁變,更過分的是李自馨還潛入中原,到處傳播邪說,整村、整鎮的百姓跟著走。上次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在板升已經聚了上萬漢人。據我所知,每次打到京畿附近總有漢人裡應外合,我們根本防不勝防。他們也在四處收購鐵器、軍械提供給俺答汗。我之前一直有彙報此事,錢大人,白蓮教在板升已經勢大,再不處理,怕是難處理了。”
錢斌默默喝茶,“這事,你提過好幾次。”又喝起茶,沒了下文。
“錢大人……?!蹦蠈m瑾有些急。
“跟你直說吧。”錢斌放下茶杯看著南宮瑾,“之前是因爲,我們覺得是不是能讓趙全變成我們的人……?!?
“不可能!”
“好,就算趙全不可能,那還有李自馨、郭恆……。”
南宮瑾不停搖頭,“錢大人,都不可能!他們被俺答汗當成座上客,趙全不僅是幕僚,更有國師待遇,他們想的是推翻大明、自立爲王。根本沒理由回來,別說爲我們所用?!?
錢斌有些懊惱,盯他半天,“這事,你先不要管?!?
“錢大人,養虎爲患!”
錢斌雙眼一瞪,“我能怎麼辦?殺光他們?我要有這能力早殺了!你以爲土默川我們還有什麼人?!不然,明知你病成這樣,還急著叫你回來!”說完,真有些生氣,狠狠喝了好幾杯茶。
兩人不再說話,南宮瑾換了茶,覺得不太好意思,低頭歉意的說:“我好的差不多了,去土默川真沒問題。”
錢斌看著他,重申道:“白蓮教的事該怎麼處理你先別管,等機會?!?
南宮瑾點頭。
錢斌繼續說:“土默川現在沒我們的人,這次俺答汗來犯,也沒人事先傳回消息。你先去盯著,都快過年了再來一次,那我們都可以掉腦袋了。還有,去問問把漢那吉,是不是還想來中原看看風貌。你之後,我們也派了人和他接觸,他都沒提起,後面索性就避而不見?!?
“把漢就是孩子心性,熱起來想做就做了,等他冷了,逼著也不做。我去扇扇風,看看成不成?!蹦蠈m瑾應下。
“再說回公主?!?錢斌沒好氣的說:“日子過的太清閒。據查,可能是逃婚?!?
“是……,我們大明的公主?”南宮瑾還是有些不信。
“廢話。聖上的第五個女兒,昭陽公主。準備今年年底成親,適婚齊大人家的大公子?!?
“公主還逃婚?從宮裡逃?”南宮瑾開始佩服這位公主了。
“不從宮裡逃從哪裡逃?宮裡查了不少宮人,至少知道是通過一個叫謝紅鬱的女子,安排出了宮。此人號稱湘水神君?!?
“湘水神君?”南宮瑾覺得這個稱呼好像哪裡聽到過。
“你認識?”錢斌看看他,“此人原本還在京裡,自從公主失蹤後就下落不明瞭,我一直在派人查,奇怪的是,她居然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紅鬱?”南宮瑾還在想。
“這人在京裡很有人脈。不少夫人都找過她排八字、看相什麼的?!币娔蠈m瑾還是皺著眉細想,只好搖搖頭,“真想不起來算了。”
南宮瑾苦笑,“有點印象,記不起來在哪裡了。唉,最近記性差了些。”
“這人有備而來,也不會就這麼容易就被找到。說是有些法力,還教人修煉,什麼天罡門下……。”
“天罡門?”南宮瑾似乎終於記起來了,“荊州,我見過她?!?
“荊州?倒也有可能,我們查到她和景王交好,經常會到德安。你怎麼見過她?”
南宮瑾回憶道:“說是找我做生意,又說生意不做了。神神叨叨,好像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清楚她是哪方的人,當時想先除了以防後患,但找不到她了?!?
“她怎麼會知道你的身份?”錢斌也奇了。
“她說她看出來的,錢大人信不信?”南宮瑾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錢斌頓了頓,“這種鬼神之事,實在是……。”不知說什麼好。
“不會她真會什麼五鬼搬運之術,把公主弄出宮?”這話連南宮瑾自己都不信。
“什麼五鬼搬運?!卞X斌白了他一眼,“就是買通宮人罷了。出宮之後,應該當天就出了京。唉,可能是公主自願的,昭陽宮裡瞞了四、五日,等知道情況,早找不到人了?!?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韃子擄了昭陽公主。”
“你去趟看看。一個月,必須要傳消息回來,我們好應對。還有,如果是,想辦法帶回來。我知道天冷了路很難走,你是老手,只能辛苦你了?!闭f到這裡錢斌也苦笑一下?!斑@事,知道的人不多?!笨茨蠈m瑾似乎有話要說,但又不知怎麼說的樣子,索性直言:“你要明白,無論如何大明疆土沒得談、大明的公主不和親。其它,你看著辦。至於,她回來還嫁不嫁得成,那不是我們的事。明白?”
南宮瑾點點頭,“年底肯定是趕不回來了?!?
“唉,這個我也知道,你按自己的時間?!卞X斌說著,把一本小冊子交給南宮瑾,“這事,你和杜嶺交待下。這是公主的情況和畫像。公主外表沒什麼太大特徵,這個年紀的女子也都長得差不多,所以我向宮裡要了公主平時的醫案,讓杜嶺仔細看看。記得,一個月,我必須收到你的消息。”
南宮瑾接過,第一頁是張小像,就是一個氣質清冷的妙齡宮裝女子,大略翻了翻,果然外表上沒任何胎記、痣、疤痕,只在左腳踝處有一個芝麻大小的麻點,難怪錢斌想到醫案了。
等南宮瑾看完,錢斌笑著說:“好,現在聽你說說怎麼賺錢。”
南宮瑾仔仔細細把南洋的想法說了遍,又把關於花船的設想,以及怎麼與凌正銜接的方式都交待清楚。不過,錢斌還是提出了很多問題,雖然沒馬上答應給錢,至少給了個‘考慮考慮’的回答。
談完,錢斌就放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