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不論是圍觀的遊魂,還是那些鬼卒鬼將,個個都瞠目結舌,目光盯著葉遠,似乎是看到了極爲不可思議的事情。
閻羅王面色凝重,動了動身子,這才說道,“閻羅之地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復活,只有經過人鬼路這一個辦法。”
話音落下,再次引起一片唏噓。
葉遠心頭一動,道,“不知閻君能否帶我去看看這人鬼路。”
閻羅王點點頭,率先登天而上,在其身後,黑白無常步步緊隨,朝著漫天黑暗中走去,葉遠也不耽擱,腳掌踏在空間上,便隨著一同走了過去,四人並沒有經過太長時間,便來到了一處空間漩渦前,這漩渦如同一頭饕餮的猛獸,不斷地吸收著周圍的東西,凡是進入其範圍的,不論什麼都能夠吸收掉。
“人鬼路雖然能夠令人死而復生,但是這萬年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即使你擁有神魂,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成功,這條路遠比你想象的艱難”閻羅王目中綻出一道精光,沉聲說道。
“什麼!他竟然擁有神魂!這樣說來,豈不是和四位閻君一樣的修爲!”黑白無常震驚的合不上嘴巴,任誰能夠想到面前這個少年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靈魂力量。
葉遠目光閃爍,他也察覺到了人鬼路上的氣息,這股氣息很是讓人捉摸不定,其中更帶出刺骨的寒意,看來如果沒有任何準備進入其中的話,兇多吉少。
“就算危險,我也要出去的,這條路遲早要走。”葉遠苦笑一聲,笑聲中更多的是無奈,這個世界說到底不是長留之地,他寧願死在回去的路上,也不願在這裡度過餘生。
閻羅王精神一震,顯然葉遠這般話語出乎了他的預料,他與其餘三位閻君也都是神魂修爲,四人曾經也想要通過人鬼路重生在人間,不過卻在幾次試探之後放棄,人鬼路中危險重重,即使是神魂修爲也會在瞬間被吞沒,就像是海浪中的一葉孤舟,讓人發自內心的無力。
葉遠說著便要邁動腳步,閻羅王卻出手阻攔,道,“你現在去與送死無異。”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回人間的路上。”葉遠沉聲說道,在人間,他有著太多放不下的東西,這些東西他丟棄不了。
“或許我們可以幫你。”閻羅王注意到了葉遠話語中的落寞,微微搖頭,這才說道。
葉遠眼睛一亮,疑惑道,“幫我?”
“近來閻羅之地發生了一些變故,我們需要一名神魂修士的力量,不過卻遍尋不到,而就在這關鍵時刻,你卻出現了。”閻羅王眉目舒展開來,話語露出幾分輕鬆,這也許就是天意。
“這不是要我幫你們嗎?怎麼說是幫我。”葉遠攤了攤手,表示十分無奈,這閻羅王真是會佔便宜。
閻羅王哈哈一笑,似乎站的累了,竟然盤腿坐在了虛空中,出聲道,“我們四人要組成一個大陣,而你則成爲這大陣的陣心,這大陣名爲武魂絕殺陣,陣腳的四人會在結束之後遭受重創,修爲跌落。”
他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陣心處的人卻會將我們四人失去的修爲全部吸收,以此令自身的靈魂更加強大。”
“什麼!”葉遠震驚道,沒想到還有這等事情。
“這事情危險嗎?”葉遠追問道。
“我們四個人危險,你卻沒有太大的壞處,即使失敗了,你也能夠全身而退。”閻羅王無奈一笑,目光望向遠處的虛無,搖了搖頭。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們?”葉遠目光咄咄的盯著閻羅王,逼問道。
“明天我會將兄長們叫來,他們會爲你解釋清楚。”閻羅王轉身離去,繼續說道,“留下來幫助我們,這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他消失在黑暗中,氣息完全隱匿。
葉遠只是定定的看著那漩渦,眼眸裡卻忽然出現許多熟悉的身影,他失神的搖搖頭,慨然一笑,對著遠處的虛無大喊道,“明天我會給你回答。”
黑白無常想要帶著葉遠回去歇息,卻被葉遠拒絕,來到了這一直中的傳說之地,葉遠有些新奇,四處遊逛起來,閻羅之地十分巨大,此處只不過是其中一座城池,聽人說閻羅之地不入空間之列,不入時間之軌,所以十分難以尋找,要到這裡的唯一辦法,恐怕只有死了。
四周仍然有不少的遊魂在飄蕩,葉遠走走停停,倒也沒有太過於在乎四周遊魂眼中的震驚。
他來到了自己出現的地方,這裡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有數百個小洞佈滿整片大地,不停有魂魄從其中爬出,死去的人都會在這裡出現。
望著那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眸子,葉遠心頭登時一陣落寞,這些遊魂只是這裡的過客,不久之後他們就是喝下孟婆湯,踏上奈何橋,從此消失無形。
來生,這東西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玉姑娘稱這些遊魂通過奈何橋之後就會永遠消失,不再出現,看似有些無厘頭,卻也有幾番道理,如果沒有來生一說,恐怕許多的宗派都會因此而失去信仰。
看那孟婆的表情,似乎奈何橋後還隱藏著什麼秘密,她不願意讓葉遠知道。
癟三依舊在這裡,對於葉遠的態度相當恭敬,葉遠並沒有停留,邁步朝著忘川河走去,那裡的河水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次葉遠並沒有選擇距離奈何橋近的地方,而是遠遠地避開,在一處幽靜地盤腿坐了下來。
這裡四周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的建築物與樹木,目之所及,便是黃土與黃色的河流,兩者幾乎混爲一談,讓人分辨不清楚,河水中夾雜著淡淡的香氣,讓人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葉遠低下頭看著下方的河水,其中映照出自己的模樣,雖然黃色的河水將自己的面貌襯托的很是昏黃,不過卻並不影響他發呆。
那股頭暈目眩的感覺又來了,葉遠急忙用手按住了地面,等著腦子裡的眩暈退去,這才睜開了眼睛,忘川河水十分奇怪,每當葉遠看到河水的時候,都會有大量的記憶涌入到其腦海之中,那股腦袋被脹滿的感覺讓他有些想要嘔吐。
定了定神,葉遠再次朝著河水中看去,自己的表情依舊如常,不停拍打而來的黃色浪花讓他不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樣,恍惚間,似乎葉遠抓到了一條線,這條線連接了他的前世今生,那個被稱爲劍皇的人,那個被稱爲廢物的人,而與此同時河中的倒影也瞬息分開,化爲兩個不同的面孔,他們強行融合在了一起,那股猙獰而恐怖的感覺讓葉遠心頭幾乎崩潰。
“呼!”葉遠劇烈的喘著粗氣,額頭上冷汗直冒,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能夠感悟兩道,正是因爲自己擁有兩個靈魂的融合體,可同時感悟兩個大道在自己的體內究竟會不會相互影響,這個葉遠就不清楚了。
他再次強行朝著河水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影子變成了兩條蛇,這兩條蛇散發的氣息與自己十分相似,一條破殺之意瀰漫,一條絕殺萬道,它們不停地糾纏,盤旋,最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讓葉遠鬆了一口氣,可就在此時,這融合之後的兩條蛇卻轟然炸裂,化爲了片片的虛無。
“大人,大人!”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葉遠急忙回過神來,轉頭看去,卻是玉姑娘在自己的身後,正輕聲淺笑的看著自己。
“玉姑娘。”葉遠舒了一口氣,這才恭敬道。
“大人可是從這河水中看出了什麼端倪?”玉姑娘抿嘴一笑,說道。
葉遠目光微微一愣,轉而疑惑道,“不知道玉姑娘什麼意思?”
玉姑娘聞言這才恢復平靜,指著河水說道,“這河水能夠預測未來發生的事情,從其中的細節,能夠推測出自己未來的事情。”
葉遠目光變了又變,呢喃道,“這是在預示我的未來嗎?”
“大人你在說什麼?”玉姑娘問道。
“沒什麼。”葉遠搖搖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道,“玉姑娘你說這個世界沒有來生可言,那能否告訴我奈何橋後究竟是什麼?”
話音落下,一直笑容滿面的玉姑娘面色卻變了變,一時間張口也不是,閉口也不是。
“無妨,你如果不願意說,我不問也就是了。”葉遠打了個哈哈,心中的疑惑卻更盛了,他打算過一會便暗自潛入進去,看個究竟。
玉姑娘見葉遠悶不吭聲,便無奈道,“大人你問了我哪裡有不說的道理,恐怕我要是不告訴你,你自己就會進去看個究竟吧。”
見到自己的想法被別人戳破,葉遠哈哈一笑,倒也沒有任何的尷尬。
玉姑娘正色道,“其實來生一說是真的,不過靠的最多的卻是機緣。”
“機緣?”葉遠更加的疑惑起來。
“你隨我來。”玉姑娘看到四周無人,便跳過忘川河,將葉遠也拉了過去,兩者一同朝著前方迅速前進,一路上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就是這裡。”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玉姑娘終於開口,葉遠轉過頭看去,卻看到無數的遊魂出現在視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