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由於很怕死所以製衣技能點的很高
只花了一天的時間。
準確來說是二十個小時——
——江雪明拿出了新作品。
二零二五年一月十九日凌晨五點。
黎明前最黑暗的幾十分鐘，在射擊靶場的工作間。
地板四處是經(jīng)過裁剪的芳綸底料，氧化鋁結(jié)晶體碎片落得滿地都是。紡織機上還掛著不少真絲面料，縫紉底板剛剛踩完最後一根尼龍線。
數(shù)控切割機牀刀頭的餘溫還未散去，複合板經(jīng)過逐輪逐次的調(diào)整，編製成防彈護甲的馬甲鱗片。
在工具房的垃圾回收處，有不同防彈等級的避彈護甲與插板，已經(jīng)拆成碎片，作爲複合板材的研究對象，它們分爲B(tài)R3-BR6四個等級。
BR3能擋住9*19手槍彈。
BR6能擋住12.7*108mm的穿甲燃燒彈。
防禦與輕便永遠都不可能兼顧，和生物的演化歷史一樣。
生物一旦開始疊護甲，就必定要放棄靈活性。
當小七看見江雪明在工具間往復來回，不知疲憊的拆卸衣裝，編織各種材料時。
她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僱主手上的鋼之心一直處於滿負荷運轉(zhuǎn)，持續(xù)了整整二十個小時。
雪明的靈體一直處於外放狀態(tài)，這多出來的靈絲團塊時而變成手指，時而變成各類工具，有鑷鉗剪這種簡單的夾具刀具，也有遊標卡尺或毫米單位的卡片——卡片上還留出空隙作數(shù)字說明。
小七看得真切，那是網(wǎng)購平臺上的樂器琴絃測距尺，雪明掃過一眼，就立刻用靈體化形，變成實際的工具來使用。
小七暗自策動靈體，想要軟乎乎懶洋洋的靈體絲線聽話，對著一塊西瓜憋紅了臉，感覺大腦在超頻運轉(zhuǎn)，所有用來處理圖形圖像和空間幾何的神經(jīng)一起開始工作，花了一分多鐘，靈體終於像是畫畫一樣，把這塊扇形西瓜給做好。
雖然她弄丟了鋼之心，但是在輝石的加持下，也不至於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而且小七能看出來，僱主在幹活的時候，很少有精神力的損耗——反而在某些環(huán)節(jié)像是充電，是越來越精神了。
他去做繁複的編織走線，要將四五種不同的絲線製爲紡布，剛開始能看見雪明額頭上的冷汗，眼睛也要瞇起來，去仔細觀察紡織機與靈絲的引導工作，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靈絲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肌肉記憶]，接下來就是重複的機械勞動，雪明能抽出雙手去做其他事，就立刻變得神采奕奕——好比強迫癥看見物品對齊，髒亂的屋子變得有規(guī)律，肉眼可見的恢復了一部分精神力。
小七能感覺到，僱主在運用靈體幹活時，非常非常開心。
她不知道這些手藝雪明是從哪裡學來的，或許是在觀星臺建造房屋時的休息時間，抓住分星女士吸來的新技能。
可是一晚上的功夫，選材紡布從零開始做出來一件衣服，對地底世界的裁縫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事。
像是靈翁或分星這樣的工匠，擁有獨特的神力，纔可以在呼吸轉(zhuǎn)瞬之間用強大的神力來鑄造器物。
毫無疑問——雪明現(xiàn)在施展的是一種神技。
小七緊張的吞嚥著口水，本來想給僱主送點夜宵，本要遞過去的西瓜，卻在半途收了回來，她不想去打擾僱主幹活。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雪明的靈絲像是鋒利的鋼線，將果盤裡的瓜瓤切成更小的方塊，捲走一部分，送進他的嘴裡。
小七就立刻聽見雪明的吆喝。
“很甜，謝謝?！?
小七：“誒嘿！咱倆客氣什麼呀”
話音未落，靈體絲線變成湯勺，雪明也給小七餵了一嘴西瓜。
雪明：“我在幹活，沒時間陪你。”
“全能之手的尾指肯定弄不到槍。”小七有理有據(jù)的分析道：“馨文孤兒院和保友市場都有公共安檢，這傢伙要是能搞到槍，早就被警署的人抓起來了，要不還是休息會吧？”
“我不是爲了對付全能之手，才做這件防彈衣?！苯┟餮院喴赓W：“我是爲了白露，還有你和流星的安全，你知道三三零一的身材數(shù)據(jù)嗎？”
九五二七：“我知道的，你也想給她做一件？”
江雪明給衣服理好最後幾顆排扣。
“是的，你看見的這件衣服，是未來[JoeStar]的外勤制服?！?
太陽剛從層層疊疊的峰巒中冒頭。
它透過溫室花園的盆栽，穿過射擊靶場的落地窗，照在人臺上。
滿地的工程廢料來不及收拾，江雪明做完樣衣，就立刻提著吸塵器來打掃。
小七表情嚴肅，看著這件衣服——光是用衣服來形容恐怕是不太恰當?shù)模瑧摻兴鼞?zhàn)甲。
一眼看去，它的形制是雙排扣連帽大衣，有非常貼身的內(nèi)襯馬甲，與大衣融爲一體。
金燦燦的太陽光源投射在漆黑的複合布料上，小七經(jīng)過不同角度的觀察，它就像是閃蝶的翅膀，能折射出幽藍的金屬光。
小七：“這是什麼面料？”
雪明在縫紉機加班加點製作配套的手套。
“芳綸、真絲、尼龍、鈦合金鋼絲縫製的複合材料，是特殊針法做出來的疊層面料結(jié)構——你看清楚。”
一對防割手套編完，雪明的靈體絲線就立刻模擬出衣料的內(nèi)構。
小七仔細看去——
——那是一種三角立體網(wǎng)格的針織走線，就像是路橋工程的加強梁架造型。
“你看到的金屬反射光，其實是尼龍和芳綸線材的折射光?！毖┟髋跗饦右碌囊滦?，要小七湊近了看：“換個角度，還有氮化鈦塗層的金色?！?
小七瞪大了眼睛，看見衣料上一層一層暗金色的走線，它們像是一圈圈水紋，如果不仔細去看很難發(fā)現(xiàn)。
“真絲、尼龍、芳綸可以當做凱夫拉避彈衣的緩衝材料?！毖┟鞲忉尩溃骸暗沁@些氮化鈦的合金波紋走線，是我針織手法看家絕活?！?
從看見樣衣開始，小七就沒合上過嘴：“居然是膛線？是膛線的形狀？”
雪明把袖子疊起來，展示著金色的波紋線條，它有陽線和陰線，正是槍管內(nèi)部的膛線紋理。
“我的目標是造出BR-4級，能對抗步槍彈的護甲，可是一味的追求裝甲厚度，只會讓戰(zhàn)士困死在沉重的囚牢中——”
這種巧奪天工的針織工藝，恐怕只有靈體靈絲，搭配驚人的眼力手法能做到——現(xiàn)代社會的機械加工精度，特別是在衣服和食物這兩個方面，是完全趕不上人力的。
“——所以我在想，有沒有一種辦法，能模仿坦克的反應裝甲，將彈頭的穿透力偏斜橫移，讓凱夫拉緩衝層由簡簡單單的十層二十層，變成一百層一千層，或者達到改變彈頭行進路線的作用。”
小七感覺匪夷所思，雪明講的東西已經(jīng)進入了她完全不理解的範疇——哪怕是現(xiàn)如今世界上最昂貴的防彈西裝，像瑞士蘇世黎公司生產(chǎn)的鑽石盔甲[Diamond Armor]，售價三百二十萬美刀，它的防彈原理依然是軟質(zhì)避彈衣，單純由凱夫拉來阻攔彈頭，用硬度極高的陶瓷複合材料插板來改變子彈的形體，割碎子彈完成射擊動能的轉(zhuǎn)移。
在衣服上編制膛線？用膛線來改變彈頭的行進路線？
這種工藝簡直是魔法。
小七問：“真的能做到嗎？”
“人體本身就有很多圓弧傾角，我在內(nèi)層做了許多設計。”雪明打開大衣的裡襯，露出其中好似鱗片層層疊疊的板塊：“這些合成板的板基結(jié)構類似鱗甲，外層的被甲和我們的輝石是一個材料，是氧化鋁和它的結(jié)晶體，是剛玉?！?
說罷，雪明輕輕戳刺大衣的心臟部位。
整個人臺都跟著滑動，就像是大衣中的馬甲拉索被戳刺的力量牽引，左半邊的心口位置迅速陷出圓弧坑口，雪明的手指頭被鋒利的衣料膛線割傷，割開整齊的切口，血也跟著冒出來。
“太神奇了吧！”小七看得兩眼生花，想清楚其中原理，“它是裡外兩層，馬甲和外衣聯(lián)動是怎麼做到的.”
雪明處理好手指的傷口：“一切都靠編織與關節(jié)拉索的設計?！?
小七有理有據(jù)的分析道：“外衣像是一個大壺，裡邊套著小壺，人的身體就躲在小水壺裡，大水壺受到傷害，子彈敲在大壺的外殼上，已經(jīng)開始跟著衣料膛線的引導偏移，哪怕射穿大水壺，也打不中原本的要害了——彈頭鑽進水流裡就會偏離原本的路線，如果膛線能起作用，它不會產(chǎn)生翻滾，小水壺會在凱夫拉水流的牽引下，主動挪去其他的位置，好比心臟要害被子彈擊中的瞬間，整套外衣都在同時做工，要把馬甲和身體推去其他的地方?！?
雪明掏出槍，把人臺搬到靶場裡，要七哥站在掩體後方：“可以這麼理解。”
“可是你要怎麼做人體設計？它那麼那麼複雜.你是怎麼知道人的肌肉動態(tài)和臟腑位置——如果這件衣服要完美的發(fā)揮避彈功效，恐怕得對人體非常瞭解.”小七說著說著就不說了。
與人體有關的東西，江雪明這個人，幾乎已經(jīng)把身體完全摸透了。
要他以腸道和橫隔膜的蠕動來發(fā)出類似虎豹雷音的腔體共鳴音，他能輕輕鬆鬆做到，像是製衣環(huán)節(jié)的“量身定做”——這種肢體牽連衣料產(chǎn)生特定形變的效果，也是可以做到的。
人臺由模擬人體組織結(jié)構的骨骼與凝膠構成。
此時此刻，它要面對九毫米手槍彈的轟擊。
連綿不斷的槍聲響起——
——打空一整個彈匣，小七能看見這件避彈衣像是藍色的閃蝶振翅，左右搖晃，有部分面料撕裂，露出其中的複合板鱗甲，沒有任何一顆子彈打進人臺體內(nèi)。
二十一顆子彈，在這身大衣上留下了十九個不同的白色瘡疤。
剩下的兩槍，在左心口靠腋窩的位置，扯開了一道傷口，但是依然沒有擊穿鱗片馬甲。
大衣做著拳擊比賽中類似鐘擺運動一樣的閃避動作，在接觸彈頭時，它受到的所有力量，都變成了膛線彎弧下的推拉牽引，將整件外衣來回擾動。
江雪明對準心口連打了兩顆子彈，著彈點相同——
——劇烈的機械疲勞影響下，這塊面料終於被高溫鐵彈撕開，緊接著子彈擊碎了剛玉複合板，被堅硬的剛玉切開，失去了所有動能。
用普通的手槍彈，想擊碎這件戰(zhàn)甲，需要連續(xù)向同一個著彈點開兩槍以上。
小七嘴巴還沒合上：“神乎其技”
雪明換上步槍：“只有一個缺點，穿著它捱打，產(chǎn)生的偏折跳彈容易誤傷隊友，爲了消化槍彈的動能，外衣會跟著搖晃起來，很難做出反擊，不過它能保我一命。”
緊接著便是7.62步槍彈的轟鳴聲。
三十顆子彈將這件衣服扯得七零八落，幾乎將它撕碎。
步槍彈的威力非常大，子彈初速在每秒八百米以上，命中目標時就會產(chǎn)生恐怖的翻滾，外衣的膛線很難去捕捉牽引這些動能巨大的子彈。
可是外衣在撕裂之前，已經(jīng)完成了最後一點工作。
這些經(jīng)受凱夫拉與合金膛線阻攔的子彈，與鱗甲複合板互相撞擊切割，沒有進入人臺的凝膠身體中。
最嚴重的傷口來自於同個目標位置的三連射，子彈的空腔效應將著彈點的複合板完全打碎，在層層疊疊的鱗片與外衣之間滑動形變，分散動能，變成三塊扁平的破片，與複合板融爲一體。
它的防護力來到了BR-4，能扛住7.62*39mm鋼芯硬尖彈的連續(xù)射擊，在敵人清空一個彈匣之後，依然留有部分防護力。
總重九點六公斤，氮化鈦的膛線選材，還有它寬大的衣袂能遮蓋大部分的身體，這件衣服如此沉重還有另一個原因。
“啊呀？怎麼打漏水了？”小七指著凝膠人臺下方，有不少紫紅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江雪明：“那個是示蹤劑，用來辨認射擊結(jié)果的?！?
小七：“?。渴谴虼┝藛?？”
江雪明把武器放回包裡，測試結(jié)束之後要還給保權老師，與小七解釋著：“沒有擊穿，在複合板被擊穿，或者受到巨大力量衝擊的時候.”
他翻開馬甲，露出馬甲貼近身體的那一面。
“使用者受到了致命的危機，被車撞了，或者是被子彈直接擊中要害，被7.62*54的機槍彈打穿了護甲，遭遇火力壓制連續(xù)受創(chuàng)的情況。”
人臺的肚腹胸腔上全是紫紅色的顏料，這些示蹤液體，是從馬甲的隔層裡流淌出來的。
雪明展示著馬甲的導管線路，內(nèi)側(cè)走線非常貼肉，幾乎像是開模一樣，將整個人體的輪廓線都畫出來了。
“這件衣服貼近皮膚的複合層，會釋放萬靈藥?！?
小七心中一陣恍惚，倒不是被雪明的設計能力，或者複雜的工作原理給搞暈了。
她只是在想，如果一件鑽石盔甲[Diamond Armor]能賣三百多萬美刀，雖然其中有鑲鑽的智商稅，擰去水分應該還能值個五十萬美刀吧。
那麼僱主這身總重九公斤的BR-4級避彈大衣，能賣多少錢呢？
這是雪明一晚上就做出來的東西，雖然前期物料收集環(huán)節(jié)，還有學習製衣的過程應該是非常繁瑣複雜的，但事實就是——
——僱主的搞錢能力已經(jīng)超出了小七的想象。
哪怕在地下世界，這種既能救命，又不影響正常出行的東西也是緊俏貨。
它的缺點雪明剛纔也說過了，面料氮化鈦的膛線設計容易誤傷隊友，沒有製冷功能，大夏天的穿在身上會非常難受。
小七盯著破破爛爛的樣衣，感嘆著：“你把這個打壞了，多可惜呀”
雪明聽了直撓頭：“其實已經(jīng)打壞四件了，這是經(jīng)過調(diào)整之後的最終版本，我另外還做了兩件備用?？上r間應該不夠了，不然我能把褲子還有靴子也一起做好?！?
小七眼睛裡立刻出現(xiàn)了兩個金錢的符號，然後就僵立不動了。
雪明拍了拍小七的臉蛋，要小七清醒一點，做好抓捕尾指的準備。
他把人臺重新推進工具房，換上新的大衣——
——在小七看來，換過衣服之後，僱主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離得遠了，就能發(fā)現(xiàn)這種複合面料透出來的光源非常特殊，幾乎能當做敵我識別標誌來看待，從不同的角度，在漆黑的面料中可以看見金藍二色的金屬光。
小七：“給它起個名字？”
江雪明：“沒必要吧？”
“這是經(jīng)你親手造出來的護命符呀！如果它沒有名字，興許就會不開心，不高興，不管用了！而且咱們總不能一直喊它作避彈衣吧？萬一那天你和流星說——誒！來件避彈衣！”小七煞有介事手舞足蹈的：“然後流星打開手機，真的給你網(wǎng)購了一件防彈背心回來，”
說實話，雪明不會起名字，起名能力讓人捉急。
這麼多年過去，老家那頭狗，還是叫[狗]——
——雪明多少也得負點責任。
他不斷彎腰起身，舒展肢體，要適應新衣服的柔韌度。
“要不你給起一個？”
小七不假思索：“尼奧！”
江雪明：“什麼黑客帝國？”
小七：“不是黑客帝國！尼奧普託列墨斯！是一種閃蝶的名字——和你的新衣服很像，不同的角度，能看見黑金藍三種顏色。”
江雪明：“太長了，我記不住?！?
小七：“所以就叫尼奧！尼奧衣裝！”
江雪明：“好的，閃蝶衣裝?！?
小七抿著嘴，也不去計較僱主起名時的敷衍態(tài)度，畢竟雪明在做衣服的時候一點都不敷衍。
步流星剛好趕過來，端著早飯，看見明哥身上的行頭。這個好奇寶寶就立刻興奮起來，“明哥！這身衣服也太帥了吧！你會給我整一套對嗎？對嗎對嗎對嗎？”
雪明沒有立刻回話。他正在複查衣裝最後的細節(jié)。
這件衣服沒有拉鍊，馬甲依靠U形扣互相咬合鎖緊。
馬甲的領口做了特殊的設計，好似鱗片的複合剛玉板，塞進外衣相同的面料中，作一條避彈圍脖。
外層大衣的雙排扣合攏之後，大立領翻起來，就能護住脖頸和側(cè)臉。
將連帽拉下——
——小七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她望見大衣的連帽出現(xiàn)了一張憨實的V形單棱面具。
說是面具，不如直接將它看做頭盔，就像是坦克的傾角裝甲板一樣，它有十毫米厚，輕武器難傷分毫。
隨著後腦的頭盔合攏，磁吸開關與電源連通——
——這張面具雙眼位置的淡藍色光源跟著亮起。
江雪明甕聲甕氣的聲音傳出來：“這個頭盔觀察窗的攝像頭，不如肉眼精確?！?
緊接著他敲了敲腦袋，一對鮮紅的電子眼從面具上亮起。
“但是有熱成像功能，還有夜視儀——阿星，我也會給你做一套，按照你的身體尺寸來。”
阿星當時把早飯送到七哥手裡。
小七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然後這個大男孩就昏過去了。
非?？?。
撲通一聲。
就很突然。
和他媽的猝死一樣。
此時此刻——
——我們要講述另外兩件事。
其中一件事與[尾指]有關。
三個小時之後。
保羅·布魯克從金蝶飯店出來，準備去燒臘滷水店要一份特價叉燒飯來填肚子，順便想想孤兒院的小寶貝該怎麼帶回九界車站，還有這個月的工資剩下多少。
他對江雪明一無所知，對江白露也知之甚少。
他甚至不知道在網(wǎng)咖沙龍時，受到魂威影響的三個人裡，有一位與警署有關，想查到他的蹤跡簡直易如反掌。
就在布魯克掰開筷子，正準備吃東西的時候。
鄰座擠過來六個人。
他們齊刷刷掏出手槍，槍口圍住布魯克的腦袋。
布魯克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只是心中本能驅(qū)使著他，要扮作女孩示弱的可憐模樣，喊內(nèi)心的另一個自己上班營業(yè)。
不過兩秒鐘的功夫，他就變成了姑娘，望見黑漆漆的槍口時，哇的一下哭出來了。
江雪明：“沒錯，是他?！?
李宗竹：“就是這個傢伙！”
抓捕過程流暢自然，沒有任何意外發(fā)生。
魂威的主人甚至認不出三位老師的女身，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尾指在落網(wǎng)的時候，戴上手銬就往醫(yī)院送。
七個人擠在一輛車上，尾指就趴在江雪明的膝蓋上。
她一擡頭，看見暗金色的面具藍汪汪的電子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江雪明：“後悔嗎？”
尾指：“總之就是非常後悔你會怎麼對我？”
江雪明：“後悔也是沒有用的，我會用你們的手段來對付你。”
微型麪包車開進了長沙灣療養(yǎng)中心。
雪明戴上了橡膠手套，讓保權老師用警署證件與醫(yī)生說明情況，並且交足了醫(yī)療費。
整個手術過程很安靜，沒有打麻藥，也沒有慘叫。
患者在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間來回切換，試圖喊另一個身體來受這種開膛破肚的痛苦。
手術室外三位老師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是江雪明在動用私刑，或是超凡世界裡的恩仇得報。
不論怎樣，這件事關乎到三位老師的人生。
他們只是看著步流星——
——步流星好奇的蹲在門板邊上，細細聽著。
門內(nèi)傳來明哥冰冷的問訊。
“你還有很多同伴對嗎？”
“別急，不用立刻就告訴我?！?
“你看，這條腸子牽連著臉部神經(jīng)，如果這麼撓它，你的表情會變得很奇怪，白夫人在我妹妹身體裡蠕動的時候。她曾經(jīng)也露出過這種表情。”
“這裡是你的胃，我把它切開了，早上你沒有吃東西，要我現(xiàn)在倒點葡萄糖進去嗎？白露的鼻咽管腫脹起來，那個時候，她也只能打點滴來茍活?！?
“不要掙扎，你的心跳太快，血壓太高，疼痛和恐懼會讓失血速度越來越快，說不定真的會死?！?
“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guī)质颤N？這些事情本應該發(fā)生在我身上，對嗎？”
“這些針劑是脫敏藥物，或許可以讓你安靜下來?！?
“尾指——現(xiàn)在你還認爲，這些痛苦是有意義的嗎？”
“你想活下去，你確實是想活下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哪怕你想死，也不會那麼容易死去。”
“經(jīng)受維塔烙印的啃噬，你的求生欲應該非常強烈。如果你想活，就冷靜下來，無影燈都被你的血染紅了?！?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
江雪明脫下手套，完成手術，他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
推開門，他與流星淡淡說著：“我動完了私刑，他知道錯了，接下來你們可以和他談談正事——我去把衣服上的血擦乾淨?！?
步流星立刻退出去兩三尺遠——
——連帶著三位老師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小七聽見僱主的吩咐，就大大咧咧進門去。
尾指依然被綁在手術檯上，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從布魯克的眼神來看，像是見到了恐怖詭異的靈災怪獸，心靈的創(chuàng)傷一時半會好不了。
他一個勁的點頭，一個勁的唸叨著。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該聽拇指的，我不該聽拇指的我不該成爲尾指.”
“我是布魯克”
“我應該是個完整的人”
“活生生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尾指神神道道精神失常的樣子，看得小七牙疼。
她不知道雪明在這傢伙身上使了什麼雷霆手段。
但是從結(jié)果來看，尾指的精神世界被徹底摧毀了。
小七眼神狡黠，想到缺德主意，要試探試探這個小子。
“喂！尾指.”
“叫我布魯克??！我是保羅·布魯克！”布魯克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別喊那個代號了！求求你了！要是讓他知道他肯定會來剖我的腸子！”
小七在玩火：“布魯克我和你商量個事?！?
布魯克抱著腦袋啜泣。
小七接著問：“那個戴著面具的傢伙，你恨不恨他？”
布魯克猛搖頭：“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恨.”
小七要追根問底：“他對你做了很多壞事對嗎？你是怕他？所以不敢恨他？”
布魯克抿著嘴，幾乎要哭出來：“不對！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小七失了神，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布魯克認真的解釋著：“我在手術檯上疼死了，幾乎疼得咬爛舌頭，差點就想要一死了之.”
他煞有介事，轉(zhuǎn)爲女身，身上只有破破爛爛的無菌手術服。
“可是.可是可是江雪明要我冷靜下來，要我好好想一想，我無時不刻都在給別人帶來這種痛苦！雖然我已經(jīng)嘗過一次蟲蠱噬身的苦頭，嚐到魂威的甜頭就忘了疼?！?
“我卻要這些人，要這些孩子們和我一樣，反覆經(jīng)歷這種痛苦，他們想死都做不到——他躲在面具裡，對我做的這一切，正是我對別人做過無數(shù)遍的事情?！?
尾指的女身更容易哭，眼淚流個不停，心中滿是悔恨。
“打擾一下?！苯┟髟趲艘粭l水管，好不容易把血液都洗乾淨。
他拉下面罩，露出真容，擠進手術室，聽見尾指歇斯底里的嚎哭，也沒有露出別的表情，與尾指商量著。
“想清楚了嗎？要是沒想清楚，我這還有第二套療程，剛纔我不太熟悉你的身體，現(xiàn)在摸清了?！?
尾指變得果決。
“我想清楚了！江雪明先生！我要結(jié)束這種宗教儀式！結(jié)束這種痛苦輪迴！我不再信什麼癲狂蝶了.”
在更早的時候——
——大約六個小時之前。
在英國南海城。
古老的城堡中。
瑪麗大姐將一條斷臂立在禮拜堂中央，將它捏成全能之手的模樣。
“全能之手的教衆(zhòng)都是一羣鐵廢物，我要將戰(zhàn)利品放在我的禮堂裡，讓你們每天參觀這隻手掌，看看這隻手掌的醜態(tài)——要記住，無法保護自己的信仰，是孱弱又醜陋的，醜陋就會死去?！?
這條斷臂的正主，就是九五二七。
手掌上的鋼之心忽明忽暗，隨著雪明全情投入的工作狀態(tài)，呼應著對戒的另一半。
瑪麗大姐笑瞇瞇的，像是撿到了寶貝，將戒指取下，戴在自己手上。
“看呀！這枚戒指，這顆寶石，它真的太美了！”
與此同時，遠在地球另一邊，在仰光最高樓，櫻花大廈的樓頂。
拇指大哥一邊對創(chuàng)業(yè)失敗準備跳樓的灰心人好言相勸。另一邊與瑪麗大姐發(fā)消息。
“你侮辱我的教派，我可以忍。但是我們算癲狂蝶聖教的同源同宗，我作爲全能之手的領袖，必要告訴你一件事，瑪麗，聽哥一句勸，趕快丟掉那條手臂，把戒指送回去.”
短信還沒編輯完——
——灰心人已經(jīng)跳下去了。
拇指捂著臉，沒有任何辦法。
最後把消息發(fā)出去，也不打算多說什麼。
“你攤上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