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緊接著道：“府中三位姨娘之中，只有二姨娘一人誕下了男丁，三姨娘和四姨娘誕下的都是兩位小姐。之後她們?nèi)吮阍贌o所出。或許有人會說，生男生女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可倘若月事正常，若在第十四日安排，誕下男丁的概率極高。可若是月事推後，那麼便容易懷上女孩。”

老夫人點了點頭，問三姨娘和四姨娘道：“在入府以前，你們的月事如何？”

三姨娘道：“媳婦在家中的時候，月事向來是很準(zhǔn)的，後來入府後經(jīng)由大夫人請來的大夫調(diào)理後，便每月推後三四日，到如今還是如此。”

四姨娘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樣的。”

大夫人冷笑道：“就算是我要防著她們生兒子，也不可能一直防著。老爺隨時都有可能去她們房中，哪裡次次都是由我安排的。”

老夫人道：“晏清本就事務(wù)繁忙，哪裡顧得上姨娘們呢。若不是你精心安排，他幾乎都是在書房裡忙到天明的。”

趙郡然對大夫人道：“正是因爲(wèi)不可能一直提防，所以後來義母便讓大夫替換掉了助孕的方子，換上的卻是使人難孕的方子。”

邵嘉旻見大夫人露出心虛之色，忙對趙郡然呵斥道：“你一個閨閣女子，卻是研究起旁人的房事來了，不覺得害臊嗎？”

趙郡然卻是一臉坦然地看著他道：“郡然是大夫，這樣的事倒也覺得稀鬆平常。”

老夫人厲聲道：“你呵斥她做什麼！這些事本就是我讓她去查的，你要是不滿，大可衝我來。還有一件事，我已經(jīng)不想再追究你母親。你母親爲(wèi)了擠走我房裡的人，居然讓木香傳出謠言去重傷蘇秦，真是用心良苦啊。”

邵嘉旻看了木香一眼，見她滿面懼色，忙朝老夫人賠不是。他張口想替自己母親辯駁幾句，卻見老夫人朝他擺了擺手道：“你們這些做小輩的都回去吧，府裡的事還用不著你們來操心。”

邵敏茹道：“祖母，好歹事情涉及母親，我們哪裡能放任她不管呢。”

老夫人氣急敗壞道：“你是將我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了嗎？”

邵振楠深怕老夫人因爲(wèi)氣憤而病情發(fā)作，便呵斥邵敏茹：“連你祖母的話也不聽了嗎？還不快帶著你的弟妹們離開。”

邵敏茹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大夫人，隨後見邵嘉旻已經(jīng)快步離去，便只得跟隨他離開了。之後小輩們也都陸續(xù)離開，只有邵嘉霖因爲(wèi)年紀(jì)小被留在了二姨娘身旁。

趙郡然帶著段明瑞出了飯廳，見邵嘉旻立在門口，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你是不想在相府待下去了嗎？居然這般陰損，慫恿祖母來對付我母親。”

“陰損？那些證據(jù)都是事實，何來陰損之說？”趙郡然目光如炬，毫無畏懼地看著他。

邵嘉旻冷笑道：“相府真是招來了一匹惡狼，我們府中上下人人都待你不薄，你卻唯恐天下不亂，真是其心可誅。”

趙郡然也不由冷笑道：“隨你怎樣認(rèn)爲(wèi)，但今日祖母所查之事，只要有一星半點是我作假，便任由你處置。”說罷她便帶著段明瑞離開了。

邵敏茹看著她，聲音冰涼道：“趙郡然，今天要是我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好看。”

趙郡然只當(dāng)不曾聽到，帶著段明瑞快走了兩步道：“稍後邵振楠定會來伏低做小，讓你給大夫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段明瑞憤慨道：“哼，他休想。”

“不，你一定要放過大夫人，否則邵振楠爲(wèi)了維護相府的顏面，不得不放棄她，去報官。到時候那女人的下場便是斬首，可若是讓她死得如此痛快，那我籌謀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段明瑞有些不情願地咬了咬脣，沉吟了片刻方纔道：“要是這次放過她，恐怕將來再無機會了。”

趙郡然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問你，是一刀殺了她痛快，還是慢慢將她折磨致死解恨？”

段明瑞不假思索道：“她使得我父母慘死，我豈能讓她輕易死去。”

趙郡然點了點頭道：“那麼你必須沉住氣，忍得了一時，方能夠從長計議。”

段明瑞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見邵娟茹快步向他們走來。

邵娟茹在趙郡然面前停下來，面色不悅道：“郡然，你爲(wèi)何這般對我母親？”

趙郡然道：“她殺害我姑父姑母，我如今不過是替她們伸冤罷了。”

邵娟茹憤憤道：“僅憑著顧媽媽的一面之詞，你也能夠斷定嗎？說不準(zhǔn)是誰妒忌我的母親，故意陷害她的。”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如今也不能斷言她就是兇手，一切等祖母評判吧。”趙郡然說道。

邵娟茹有些憤恨地看了趙郡然一眼，便扭身離去。

在她離開之前，趙郡然從她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複雜的情緒，無奈、矛盾、憤慨、不捨。

不捨……興許邵娟茹是覺得，趙郡然就要離開邵府了吧。

趙郡然嘆息了一聲，不知經(jīng)此一事，邵娟茹是否還會一如既往地待她。

段明瑞在一旁提醒道：“外頭冷，快些去醫(yī)館吧。”

趙郡然點了點頭，兩人無聲地走出了相府。

到了醫(yī)館，趙郡然去廚房裡做菜，段明瑞坐在書桌前翻看醫(yī)書，然而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靜心。

他放下書，預(yù)備去廚房裡幫趙郡然，就在此時，卻見邵鵬走進了醫(yī)館。邵鵬後面還跟著一個人，卻是邵振楠。

邵鵬走到段明瑞跟前道：“我家老爺有事同小段大夫和趙小姐商量。”

段明瑞道：“郡然在廚房裡，我這就去請她過來。”話音剛落，卻見趙郡然正端著一盤菜走出來。

邵振楠對趙郡然道：“你義母的事已經(jīng)證據(jù)確鑿，段大夫和沈大夫遇害一事的確是她授意的。她縱然罪惡滔天，可此時到底關(guān)乎相府聲譽。自從你進府後，我和祖母一直厚待你，因此我有個不情之請，你可否看在我們的份上，饒過她的罪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