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之一族此時的確處在最危急的時刻。他們逐放到這裡的第二天,白骨崖深處就騰起了巨大的火焰,其威猛之勢似乎要直衝天際,燒上九重天。然而只是一天時間這火焰就躍過重重山嶺,幾乎吞沒了半個白骨崖,並且正在向紫之一族的駐紮地蔓延過來。?紫之一族當家前代紫聖女焦慮無比,族中已經開始出現恐慌,然而他們一族被貶,如若離開,就是月之棄族,此後永遠都回不了冷華月城,可是不離開,怕是有滅亡於此的危險。?她已經派了淨長老帶人前去看個究竟,而她剩下能做的就是祈禱月神保佑,可是一想到月神,瀟雨隨漣星離去的身影浮現在她腦海裡,不免又是一陣傷心難過,也有著一絲憎恨和不甘。
沖天而起的冰柱幾乎阻斷了前進的路,雄雄烈火在冰柱中燃燒,火舌吞吐不停,讓人靠近不得。
“長老,這冰竟然能燃燒?”顯然從前沒見過這樣的情景,有人問。“這不是在燃燒,而是重疊。”淨長老嘆了口氣,“傳說蒼冥未現之前,那時的淨土稱爲幽冥,這玄冰和炎火就是幽冥大陸上的冰獄和火獄,又稱幽冥鬼物,後來幽冥大陸沉陷,兩物失去約束,在淪陷的大陸上肆虐,幾乎要燒紅了九天,最後幽冥化爲飛塵,這兩物填充了水天兩色,那時的情景宛若末世,後來蒼冥淨土現,卻是貧瘠無比,那時出現了兩位大神,就是梵摩大神和天軌大神,他二人依仗自己的生平絕學硬是將二物封印在了白骨崖底,是故後來各族才得以在蒼冥大陸安定下來。如今二物相互依仗,要阻攔卻是萬萬不能。”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在白骨崖等死了。”其中有人說。“月神執法將我們逐出冷華月城放逐此地,如若離開就是月族棄人,永世不能再返回了。”淨長老道,“都是宿命啊,紫之一族當有此劫,天命不可違。”
“紫之一族其罪當誅,滅於白骨崖自是理所當然。”淨長老話音剛落就聽火焰中傳出一聲音,卻是熟悉無比。?“赤聖女!”淨長老聽出了來人的聲音。?伴著銀鈴般的笑聲,赤聖女從火焰中緩緩走了出來,她火紅的月洗長袍上還騰著無數細小的火光。?“是你解開了封印?”淨長老冷聲。?“我哪有這本事。”又是一串笑聲響起,“這可是千衣宮給月神的見面禮呢。”?“千衣宮?赤之一族何時又成了千衣宮的走狗!”淨長老似乎想到了什麼,怒喝。?“月神之位本來就是我的!你們紫之一族又有什麼本事,紫聖女她又算個什麼東西!”赤聖女突然變了臉色,惡狠狠道。?“月神之位由月神之魂選定,你如此心術又怎能讓你承擔月神一職。”淨長老譏諷。?“你知道得罪我是什麼樣的下場嗎?”赤聖女突然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只見她雙臂張開,像一隻巨鳥騰上天空,流雲般的衣袖如同彩光豔霞。而她的身後猛烈的火焰騰空而起,向著一干人撲了下來。衆人正欲提升術力防禦,卻只覺身子陡然一冷,下個瞬間竟然全部都被玄冰凍住,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炎火吞沒。
瀟雨被千衣宮宮主傳送到白骨崖,可是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巨大的玄冰和上面重疊著的熾熱火焰。?“玄冰炎火!”瀟雨並不知道這兩樣東西,但她心底就閃過這四個字。?她身處其中只覺得腳下透出層層寒意,似乎順著毛孔往裡鑽,要把整個人從內而外地凍住,但是頭頂上卻是熱浪陣陣,熱氣也從頭皮處滲入,與體內的寒氣糾纏在一起,冷熱交替,時寒時熱,竟是說不出地難受。?“好一個冰火煉獄。”瀟雨心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接著瀟雨只覺得體內突然浮現出了月光,清冷如輝,那光變成波紋層層盪開,登時體內的寒氣與炎氣似乎都在逸散,片刻體內再無那種冷熱交替的痛苦。?她正覺奇怪,卻見前方依稀有人影晃動,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她快步上前,喝問:“誰在那裡!”?只見那人影突然不見,再看時已經在了瀟雨面前。?是一個男子,從頭到腳都是閃耀的金色,金色的紋花長袍上鏽著一輪紅日,那紅**真無比,彷彿真的射出了日光。?瀟雨看到來人如此裝扮,已經想到了他的身份,“你是日神。”?“是的,新一代月神。”日神臉上帶著如日光一般的笑容,高貴而親切。?“你爲何會在這裡?”瀟雨想堂堂日曜城城主,天上地下萬人景仰的日神殿下爲何會在白骨崖。
“我在等你。”這四個字輕飄飄地從他口中吐出,卻如同耀眼的日光刺穿了她的胸膛,一個字一個字地烙在她心上。?突然瀟雨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過,可是卻又像什麼都沒有一般的空白,而她的心中卻再次響起了那個聲音:“不要相信他。”?瀟雨良久無語,只是暗暗發愣。?“這玄冰和炎火估計再有兩日光景就能將整個白骨崖吞噬,白骨崖裡的任何東西都逃脫不了。”日神的話響起,把瀟雨一下子喚醒。?“那母親她們…”她不敢再說下去。?“也逃脫不了。”日神輕聲,金色的眸子看著瀟雨。?“不,我要去救她們,我不能連累我的族人。”瀟雨大喊。?“這是對你的懲罰,你還不懂麼。”日神的笑容散去,嚴肅地說道。?“對我的懲罰,因爲我和漣星離開?”瀟雨似乎想到了什麼。?“同一個錯誤只能犯一次,你連犯兩次,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月神,命運也不再寬恕你,何況,它已經給了你一個再來的機會,可惜,你還是沒有把握住,你讓我,真的很失望。”日神的金色眸子中金光不住涌動,可以看到其中的憤怒,“所以對你的懲罰,你的族人被封在冰火獄中受苦,離開冷華月城,永世在這白骨崖,你嘗試過這冰火加身的滋味,應該很是清楚他們即將得到的懲罰。”
“是你,是你在左右這一切,是不是!”瀟雨聽得族人將被封於此,激動地指著日神大喊。?“不是我,是宿命。月神,你真的忘記梵摩大神坐化前給我們的忠告了——作爲神,最怕的就是和凡人一樣,被宿命左右。”日神悲哀地看著瀟雨,那種表情竟是無比複雜,“月神,你真的,墮落了。”?瀟雨聽到這這席話,全身一震,體內蟄伏的東西似乎正一點點甦醒過來。?“月神,上次我還能幫你,讓你歷經百年還能重歸冷華月城,這次我也已經無能爲力,你好自爲之。”日神一語畢身體已經化爲萬千日光,消失而去。?瀟雨咀嚼著日神的話,心中竟無一點主意,想要聚斂心神卻如何也不能。她渾渾厄厄地在玄冰炎火中衝撞,竟忘記了自己是在哪裡。?也不知這樣她走了多久,最後直至在烈焰中看到了一張張被玄冰冰封的臉才猛然驚醒過來,覺得心神爲之一清。那正是淨長老和紫之一族一干人等。?“淨長老,淨長老…”瀟雨連喊數聲,心中突然悲切,想到日神的話,生怕紫之一族出現差池,於是往紫之一族駐紮地快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