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宣吉的反應,兩人一時間沒有再說話,雲昊能感覺到那種安靜,尤其是大山裡的安靜,加上面前站著的這一位露出詭異笑容的師兄。會不會就是自己想得那樣呢?如果說宣吉的感知力是至少有百里,那麼魔藤林地底下的隱藏的上百跟百年魔藤肯定會被其感知到。
五階妖獸的力量,五階妖獸的數量,他當時那麼驚訝,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卻沒有對自己講。臨行之際,也只是很擔憂地說了一句,“魔藤林中有妖獸,要小心”,又不是什麼秘密,爲何不願講出來,除非他是故意這般。一個天虛境的武者進入上百隻五階妖獸的地盤,結果必有一死。
“師兄,你知道但卻不告訴我,是源於我的信任還是說不值得去講給我聽!”這樣的露骨的問題,無疑是挑明瞭事情,雲昊就想知道爲什麼不告訴自己,讓他可以提前做準備。然而,他卻不知道即便明瞭事情的原委,也不懂得該如何去解決。
“啪”一聲輕響,摺扇打開,扇面上的水墨畫徹底顯露出來,一覽無餘。宣吉輕搖著扇子,盯著雲昊看了半天,這才大笑道:“哈哈……你這小子,心眼還挺多。你怎麼就沒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呢,合著你就只認爲我一人知道啊,那師父呢?”
師父?雲昊搖頭,怎麼可能,師父若是知道,還會讓我一人前往魔藤林嗎?那就是找死啊。他不相信,再說了感知力能達到十里範圍的,七夜居中也就宣吉師兄一人。
“哎……”宣吉合上扇子,指著雲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說道:“一定是師父告訴你我在感知力方面有著天生強大的基因,是不是好一頓誇我?”
點點頭,沒有反駁,他知道師兄說得話是真的,師父確實誇過,也稱讚過。
“嘖嘖嘖……”發出奇怪的聲響,宣吉無奈道,“是說你單純還是說你傻呢?來到武府這麼久,師父的爲人你還不清楚,滿滿的套路,對不對?他只說我在感知力很好的天賦,那有沒有說他自己是感知力方面的天才呢?”
“天才?”雲昊聞言一驚,轉瞬間反問道,“何以見得?”
宣吉轉身,指著身後的明鏡臺的方向說道:“那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明鏡亦非臺!他這才恍然大悟,錯怪了師兄。現在他所見到的明鏡亦非臺這樣的空間功法,只有兩人在修煉,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師兄。而這種功法與感知力可以很完美地配合在一起。在運用方面,師父的明鏡亦非臺比起宣吉師兄的要強上百倍,施展起來如入無人之境。
這麼一通分析,一個很確定的結果,師父的感知力不比宣吉師兄的差,那麼知道魔藤林中真實情況的還有師父。宣吉爲了不衝撞師父的決策,纔沒有對自己講出來,只是一個勁地用語言暗示,說到底還真是提醒了不少。相反師父什麼也沒說,懲罰之事講完,就飛走了。
這小子,之前還在冷凌面前誇他呢,現在卻是這麼糾結。宣吉沒辦法,只能說清楚,反正懲罰之事已經結束,師父不會怪罪於他:“師父當然什麼都比我們這些徒弟要清楚,說是懲罰,實則是修煉。那天你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了上去。你以爲冷凌幾人誰帶著修煉呢,還不是師兄我!”
額……這麼說來,都是一場誤會。師兄的話中還帶著一絲絲的醋意,如果不是他們四人的到來,那麼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優哉遊哉地修煉,不用現在這般辛苦。雲昊輕輕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很誠懇地道歉:“師兄,對不起,是師弟我小心眼了,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宣吉沒好氣地“切”了一聲,你不是小心眼,我更不是。再次打開摺扇,大步邁入了龍雲山。雲昊也緊跟其後,生怕走丟了。
龍雲山常年有云霧,一年四季皆是如此,對於普通人來講,若沒有一個熟知此地的人帶路,是很容易迷失在山裡的。武者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憑藉感知力感知到周圍的一切事情,尤其是像宣吉這樣感知力超強的武者。
山路十八彎,真是一彎一道塹,一彎一道峰,不得不說地形很複雜。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翻了多少座山峰,還沒有到達目的地。雲霧很大,有些地方漂浮得特別低,最低大概已經到了雲昊的脖子處,所以這裡很容易迷路。
但是那些雲霧少的地方,可以看見各種美麗的事物,在空中飛來飛去的金絲燕,在林間嬉戲打鬧的六指猴,在小溪旁飲水的雀花鹿等等。凡是在龍雲山外見不到的,這裡都可以一目瞭然,看得一清二楚。
按理來說,宣吉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卻還是有著那種“第一次”的感覺,走到一個美妙之處便於雲昊指指點點,共同欣賞。二者一路上還真的遊山玩水,好不愜意,似乎都忘了來此的目的。
不過有可能也會遇見豺狼撕咬野兔,一些普通的“覓食活動”。好幾只兇猛的黑熊藉著其龐大的身軀,鋒利的牙齒,直接將一隻很大的河馬撲倒,一口下去,鮮血直接噴濺出來,將旁邊的溪流瞬間染紅。
聽著即將被分食的河馬的哀嚎,它還沒有死亡,雲昊有點不忍心,**過去搭救一把,卻被宣吉攔住了。後者很嚴肅地說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自然規律,也是這個世界殘酷的原因。人類和其他物種一樣,都是天地間的一部分,有生有死,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人心若是壞了,比野獸更兇殘。”
“哦。”雲昊簡單地回了一句,他懂這些,只是不知爲何,見到那些“弱者”他總想著伸出手。於是說道:“我只是想去救下那隻可憐的河馬,可以嗎?”
“不行!”宣吉要頭,轉身看去,河馬已經死亡,他解釋道,“這是一種生物系統,不同物種之間肯定有殺戮,不斷地循環往復才使得萬事萬物自由更迭,這便是生長。黑熊本就是肉食動物,它們不去獵殺,就會餓死。”
話音落下,就看到了溫馨的一幕,幾隻還未成年的小黑熊從林間竄出來,慢慢悠悠地走到大黑熊身旁,等待父母給它們餵食,或者自己開始學著撕咬食物。殘忍背後的真相卻帶著愛的力量,看似無辜被殺戮的河馬,死後的屍體卻成了維持著黑熊一家的情感紐帶。
到底是殘忍,還是溫馨,誰又能真的解釋清楚,誰又能真的給出一個很標準的答案。
再次翻過兩座山,兩人終於看到了那些小部落,很奇怪,這裡的雲霧很少,即使有也漂浮得很高,完全妨礙不了他們的生活。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竹屋,無論是搭建方式還是裝扮樣式都與玄土國的大部分地方截然不同,應該說是特有的。
此時小部落的族人們好像只剩下一些婦孺,在洗衣服,澆花種菜,還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雖不如玄堨城中那些成民們生活的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卻也有世外桃源的愜意享受。他們的服飾很質樸,基本上都是同樣的顏色,同樣的裝束。褪去了大城池中人們的胭脂塵粉,換來的確實天然去雕飾,很清新自然。
兩人沿著小路走了下去,其實讓雲昊不解的是,明明可以御氣飛行,用不了多少時辰便可到達,非要走了那麼久的山路。一路上只顧欣賞風景了,到了目的地才發現,竟然耗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悠悠的腳步聲響起,族人們當然一擡頭便看到了二人,雲昊兩人也沒有刻意迴避,笑著回禮。
剛纔還鋪滿笑容的一張張臉龐,如今馬上嚴肅起來,更多的是驚訝,怎麼會突然出現兩個生面孔呢?很顯然,她們的祖祖輩輩們都生活在這裡,已經多少年沒見過外來者。雲昊宣吉的突然到訪,讓他們神情一緊,生出一些恐懼感。
這種事當然還是師兄來了,宣吉走上前,先是一笑,然後很有禮貌地說道:“請問你們族長在不在?”
聽完陌生人的問話,她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全部搖頭,之後又對著宣吉搖搖頭,意思是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
宣吉一拍腦袋:“糊塗了,語言不通。”隨後趕緊做了手勢,用肢體語言來解答,不過動作很大,一看就是新手。他是在問:聽說最近陰雨天,山上的路都被大石塊堵住了嗎?
她們又是相互一陣對視,隔了老半天,才一一張口“噢”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總算是聽懂了。最後還是用她們自己的方式投票選舉出一位女子出來與雲昊二人對話。女子長得很清秀,稱不上羞花閉月,卻別有芬芳。鼻子高高的,眼睛圓圓的,烏黑的頭髮扎著長長的辮子,已經超過腰間。
女子很害羞,第一次與外面的人交流,有點羞澀。更可氣的是外面的男子都是穿得這般漂亮嗎?一身花枝招展的長袍,手中拿著精美的摺扇,十分大氣,加上剛纔生疏的肢體語言,又可愛許多。人若是可愛,定會讓旁人多了幾分好感,最起碼是個善良之人。
她走上前,動作優美,很自然地完成一系列動作,意思是:是的,接連幾日的陰雨天,泥土石塊一擁而下,堵住了出行的山路,族長帶著村裡的男人們都去清理山路了。
面對如此清秀質樸的女子,宣吉突然尷尬起來,一時間動作亂飛,就像是講話時語無倫次。
雲昊都看不下去了,這樣的手舞足蹈,有點僵硬,真的想說你是來搞笑的嗎?於是站在背後偷偷地笑,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離得這麼近,當然讓宣吉聽到了。他只能笑著爲女子繼續做肢體語言,又不忘踢雲昊一腳。惹得其他人都笑了,就連那名女子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羞澀的神情瞬間減去許多,不過笑起來真是好看。
哎,雲昊有點傷感,冷凌長得很好看,就是不喜歡笑,她要是笑起來,一定比這個女子好看多了。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她們準備先將雲昊宣吉請到家裡坐坐,畢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來者皆是客,山裡的人就是這麼樸實。
然而,這時候,宣吉感知到了一絲危險,一把將女子拉到身後保護起來,隨口喊了一聲:“雲昊!”
雲昊回了一句:“收到!”當下拔出背在身後的天炎極刃,轉身飛去,在空揮刀亂斬。只聽得“噹噹噹”三聲脆響,雲昊很嫺熟地從空中落下,站在地上,身旁三隻箭,背後有冷箭來襲?
此時,在不遠處的山路上,站了好幾十穿著服飾統一的男子,有少年,中年,老者,年齡不一。他們正舉著手裡的弓箭對準雲昊與宣吉,來者不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