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雲昊?雲易山?林月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她也不著急走了。
天心城的街上冷冷清清,天空上經常出來月亮也不知爲何遲遲沒有到場,偶爾有微風吹過,讓人心裡一冷。城民們早就入睡了,他們不喜歡熟睡的過程中,被一些陌生的聲音所吵醒,因此睡得很早。也許是那些昏暗不定的街燈,給這黑暗平靜的城中帶來一絲希望般的祥和。
街燈不是那麼明亮,頂多照了個大概,當雲昊聽到“雲家滅門”幾個字眼時,起初的時候是震驚不相信,感覺是聽錯了,多聽幾遍之後,才確定自己聽的沒錯。
此時他的臉上時而露出恐懼,時而露出猙獰,如果雲易山是醉話,也不必恐懼;如果是已經真實發生的事,他豈能安靜地站在那裡,勢必會殺氣四溢。
雲昊一把拽住雲易山的衣服,狠狠道:“說,到底,雲家,出什麼事了?”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每一處的停頓就像是即將爆發的猛獸一樣,讓人身體一震,不敢再去安心的等,這纔是最危險的一剎那。
經過雲昊的使勁搖晃,還有韓雪在旁邊不停地的呼喚,雲易山總算是有點清醒,看到是雲昊韓雪二人,沒有說話,打了個嗝,站起來準備走。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雲昊怒目而視,隨時準備動手,這傢伙本來就不是自己對手,如今不知道爲何斷了一隻手臂,更加沒有難度。
奇了怪,雲易山還真的不走了,站在那裡,似乎在尋找什麼,他看到酒在地上,笑著說道:“就說怎麼會找不到你,淘氣,原來你在地上呢?”
看到雲易山的樣子,韓雪面露關心,想上前去扶住,然而她知道這兩人之間間隙與仇恨,所以一直猶豫不決。只能想了一句話緩和一下:“易山哥好像出了什麼事,他的胳膊……”
“哼!”雲昊還是非常生氣,責備道,“韓雪,你不懂,別靠近,他可不是什麼好人,奸詐無比。”
不知道是不是雲昊的話刺激到他了,雲易山開始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竟然哽咽起來,自語道:“對啊,我是個卑鄙的小人,你們都是高風亮節之人,俠義的化身。
說完他停止了哽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不甘,無盡的恨,指著雲昊,大聲數落道:“對,你好,你是大好人。如果你不來雲家,我纔是洛城雲家最出色的弟子;如果你不來雲家,我們雲家依然是和和睦睦的一家;如果你不來雲家,會導致雲家滅門嗎?”
這一連串的數落之語還真的讓雲昊晃了晃神,仔細想想,還確實如此,所有家族中的不愉快都與自己有關,不過他現在根本不想計較那些事,他平復了心中的怒火,說道:“我是爹孃撿來的,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我一直認爲我生是雲家的人,死是雲家的鬼,也未曾做過對不起雲家的事。”
“笑話,天大的笑話。”雲易山又喝了幾大口酒,終於要說出實情了,“雲家,幾百條人命,已經死得差不多,估計今晚就剩下那三兄弟一家子了,都是因爲你,雲昊。”
啊?都是因爲自己,幾百條人命就沒了?那爹孃呢?大伯呢?雲昊終於不想再對過去的事耿耿於懷,如今雲家可能面臨生死存亡,他必須不計前嫌。十幾年只叫了幾次的稱呼,現在再一次喊出了口:“堂哥……”
四人離開了天心城,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雲易山將近來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與陰陽人大戰之後,公孫戍帶著柳風回到武院,將院主周玄鏡就是陰陽人的身份講了出來,也提供了證據證明老院主與偷盜玲瓏玉果的人皆是周玄鏡所爲。離祿武院下到弟子,上到長老都紛紛相信。
然而對於雲昊的誤解和冷凌兩人的生死未卜,音訊全無,大家都憂愁了一段日子,尤其是冷風和石清羽等人。
沒過幾天,武院要重新選舉新的院主,公孫戍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又是武院內男女弟子崇拜的偶像,加上冷風幾個長老力推,最後以多票通過。並且他上任之後,修爲大增,實力大漲,現在已然是武院第一人,即使曾經與他不相上下的血羅也被拉的很遠。正因爲如此,他看到了一個希望,能讓武院在自己手上發揚光大的希望。
玄土國七大主城,七大武院,離祿武院應該是倒數,所以公孫戍想要讓它強大。他一邊自己苦練修爲,一邊尋找讓離祿武院強大的辦法。最後想到了,招募,武者世界中隱形的和顯形的力量都是很難去揣摩的,有很多修爲高的人都喜歡隱居,這也讓他萌生了招募的想法。
但是,招募信息公佈之後,幾天後依然沒有結果。公孫戍決定加強宣傳力度,將招募信息以天心城爲中心,再往外延伸上百里。
就在這時,石清羽站了起來,說了一句話:“院主,能不能在發佈招募榜的時候,再多加一句,‘尋找離祿武院失聯弟子,雲昊與冷凌’。”此話一出,很多人都顯得很詫異,誰都知道武者世界裡,生死都是眨眼之事,不足爲奇。假如活著,大家相視一笑問聲安好;如果死了,頂多發幾聲感嘆,並不爲此震驚。
聽到這裡的時候,雲昊有點疑惑,問道:“招募榜是什麼時候發佈的?”
“一個多月前。”
一個多月前?那時候自己還在荒月城,也就是說,公孫戍已經和自己見過面了,還有血羅。他爲什麼要隱瞞自己活著的信息呢?雲昊尋不到頭緒,只能繼續聽下去。
第二次發佈招募榜之後,很神奇,竟然有兩位身穿黑衣白衣的人來到離祿武院,說要任教,而且不收任何費用好處。看到這兩人之後,公孫戍甚是驚喜,因爲他發現他們的修爲實在是深不可測,簡直是強到離譜。很多弟子在他們的指點之後,修爲突飛猛進,行雲流水。
幾天後,武院召開大會,公孫戍稱那兩人爲尊者。
他們自稱黑白子,說來離祿武院並不單是爲了傳授武學,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尋找雲昊。
整個離祿武院的人都很驚愕,這雲昊怎麼會認識此等修爲層次上的武者。不過幾番話之後,才明白原因。這二人曾與雲昊有一面之緣,很欣賞雲昊的修煉天賦,想帶回去著重培養。很多弟子一陣唏噓,羨慕不已,只有公孫戍臉色難看。
黑白子說,希望武院的人能幫他們,見到雲昊,請務必告訴他們。又多問了一句,雲昊可有家人?
洛城,雲家。
雲昊恍然大悟,這兩人就是剛纔屋頂上的黑白子,而且尋找自己的原因,他不清楚,但是雲家確實因爲這兩人遇難了。如果招募榜上沒有自己的名字,他們根本不會到這裡來,一個小小的離祿武院他們動一下念想,就可讓它不復存在。
問題是:黑白子爲什麼會認識自己呢?他的記憶中可沒有這號強大的人。難道是霍圖派來的人?不可能,他與霍圖之間的恩怨還在此事之後。求賢若渴?難道真那麼想當伯樂嗎?以至於大開殺戒?
雲易山嘆道:“哎,雲家氣數已盡。黑白子問三叔(雲天)雲昊的下落,不知道三叔怎麼了,一眼看穿眼前二人不是什麼好人,數次都將他們趕了出去。結果,黑白子似乎生氣了,一個夜晚,雲家所有人睡著了,醒來之後發現,他們竟然都被囚禁在一個黑色的囚籠中。黑白子一直沒有出現,只是傳音道:儘快說出雲昊下落,否則每天都有數人命喪黃泉。”
雲昊不知不覺中想到了那種殘忍的畫面,那種等死的恐懼,那種不甘的悲憤,那種無可奈何的痛楚。原來雲家的子弟就是這麼被一點點無情殘殺,按照雲易山的意思,今夜就剩他們雲渺三兄弟了。
林月兒插了一句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對啊,雲家人都被抓起來了,他怎麼會在大街上喝醉酒遊蕩,雲昊也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
“我?呵……茍延殘喘的一個廢人而已,他們是故意放了我,讓我出來找你的下落,因爲他們打聽出了我與你向來不和。”
“啊……”林月兒沒想到這些人這麼陰險,知道如果是讓雲易山去找雲昊,一定會有收穫,本來就有仇。雲家再遇上這樣的劫難,肯定會仇上加仇,恨不得立馬將雲昊帶回去,換回雲家的命數。
韓雪眼裡含著淚,輕輕摸著雲易山的右臂,說道:“易山哥,那你的胳膊……”
雲易山嘆了一口氣,回道:“黑白子本來是要殺掉三叔的,三叔的脾氣很倔強,不肯給好話,我替他擋了下來。並承諾,一定會將雲昊帶回來。”
他的胳膊竟然是這樣斷掉的,雲昊心裡不是滋味,他與雲家本就沒有血緣一說,而自己的父親和雲易山是血脈至親,心裡升起了一股敬佩。他站起來,說道:“你帶我去見黑白子,換回雲家剩下的人。”語氣強硬,無比堅定,他無論如何要救下他們,雲家是自己的根,是勝似血緣的親人,他要保護他們。
“放我出來之後,剛開始我四處找你,都沒有你下落,眼看著雲家人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我突然想通了,把你帶回來,雲家的人就能免去這場浩劫嗎?我明白,如果他們想要你死,我們一個都走不掉。你們還是離開這裡吧,越遠越好,就當我沒見過你。”
雲昊輕蔑一笑:“大丈夫死不足惜,卻不能讓人斷了志氣,帶我去關押父母親的地方,我這就去救他們出來。”
“胡鬧,你去了就是送死,這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林月兒對於雲昊的魯莽很不認同,直接斥責道。
雲昊並沒有聽進去林月兒的話,看著雲易山,鎮定地說道:“雲家往上幾輩,都不是武者,然而卻能成爲一個武學世家,靠的是什麼,是頑強的意志力與不服輸的韌勁,成爲洛城第一世家。雲家男兒,始終奉承的信仰,是不言敗。”
雲易山絕望地眼神突然燃起了鬥志,自己乃是雲家這一代最好的傳人,而云昊是雲天夫婦偶遇撿回雲家的,他都沒有認慫,我怎麼能臨陣退縮呢?況且被囚之人中也有自己的雙親,難道不應該去拼一回嗎?
雲易山站起來:“走,他們被囚禁在洛城,回洛城!”
這兩個傻子,裝什麼英雄好漢,實力不濟,去了也只是白搭性命,真搞不懂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鬥志昂揚,這分明就是無腦般的逞能。
“林姑娘,你幫我照看好韓雪,等我凱旋!”雲昊再一次將韓雪託付給林月兒,至於後面的凱旋其實是說給韓雪聽得,這一次回洛城,九死一生。
碰到這樣的傻小子,自己是該給他加油呢,還是就這樣悄悄離去呢?林月兒真想說,凱旋是假,收屍是真吧!不過,韓雪還在旁邊,她只能點頭答應,再說自己不想趟這趟渾水。她心裡很清楚,黑白子不好惹。
黑白子如今在離祿武院,那麼洛城就沒有人看守,按照現在收集的情報來看,他們只有兩人。
雲昊暫別了林月兒,與雲易山御氣飛行,直奔洛城。
“爹,娘,孩兒這就救你們脫離魔爪。”他在心裡默默說道,“黑白子,你我無冤無仇,既然那麼想見本大爺,那就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