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島嶼的白晝異常的漫長,言小研不知道此刻具體是什麼時間,只覺得她踏上福庶島已有數個時辰,只是那太陽依舊高懸,沒有西沉的軌跡。
兩人坐在庭院花架下的石凳上,石桌上放著新鮮的水果,個頭出奇的大,顏色也鮮豔的過分,言小研從未見過,這一下子就勾的她喉嚨發乾,食指大動。
古雨葉擡手請她嘗一嘗,言小研看她一眼,也沒拒絕,掰開一個大紅色的果子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正吃著,古雨葉講話了,“其實,從很早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言小研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她什麼也不說,只是安靜地聽著。
“之前,你第一次入夢來到這裡也是我做的,爲的就是觸發你開花。”
言小研擡眸看她,原來一切的開始都源自這個神秘的島主,言小研不禁問:“爲什麼?”
島主端起手邊的茶杯,置於鼻下聞了聞,又用小手扇了扇,一陣清香瀰漫開來,言小研深吸一口氣,腦子竟清楚了不少。
島主這才解釋:“這要從我們的遠古屬系說起。”
言小研放下手中的水果,仔細傾聽起來。
古雨葉告訴言小研,遠古植物界的貴族屬系只有兩種,一種叫“福系”,就是小研所處的屬系,一種叫“庶系”,是福系的保護體,也就是段然的屬系,而自己是福系的嫁接枝,既不屬於福系也不屬於庶系,所以產生了第三種屬系“派生系”。
“派生系?”這個名詞言小研太陌生了,即便她已經開了四次花,植物記憶中卻沒有關於這一屬系的任何線索,但是,她好像有點明白了,這個島之所以叫做“福庶離離”,原來是因爲島主既離福系、又離庶系,故而得名“離離”,真是有創意。
“可你爲什麼穿秦朝的衣服?”言小研一拍腦門,“還有,那白蟒之前出現在我夢裡,被一個和尚和道士追!和尚不是漢朝纔有的嗎?”
“因爲我是從秦朝時期上島的,而白蟒是漢朝的時候來到這裡的,那個夢也是我通過原液傳遞給你的,本來是想那時候就把你帶來這裡的,可惜你睡覺太淺,居然產生防禦機制,對應的漢朝和尚出來捕獲白蟒,我只好杜撰對應秦朝的道士前來應對,誰知小白還是失敗了。”
原來如此,言小研再度汗顏,那些過去的事情一幕幕閃現在她的腦海裡,通通都不是偶然。
“那麼,派生系也屬貴族?”言小研又問。
“是的,派生系也是貴族屬系,比起製造系要高一個階位。對了,說起製造系,就不得不提霍氏兄妹了,霍帷清和霍顏曦分別是黑白原液的寄居體,而黑白原液源自於黑白泉眼,是貴族屬系中最下等的品階,他們的使命是爲上層屬系製造能量,而派生系的任務是保護先祖種子的傳承。”
聽到這裡言小研終於明白霍顏曦爲何痛恨品階,製造系一出現就被貴族踩在腳底,做的最多,卻最被看不起,而且世世代代,永無翻身之日。
言小研一時失神,想起霍顏曦病痛纏身,也許歸根到底是因爲自己分享了她的能量,竟有些同情她了。
古雨葉繼續說:“從你母親那一代開始,福系種子就只剩下你這一顆,我作爲植物先祖的派生系必須要負起保護你的責任,加快你開花的速度,讓先祖安然現身。”
“那麼,到底是誰要加害於我?”言小研傾身問她。
“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三疊”組織?”古雨葉反問言小研。
這個名詞好生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她又想不起來,言小研只好搖了搖頭。
“三疊組織是專門爲捕殺福系種子而存在的黑暗組織。”古雨葉靠近她,“接下來的話,你可聽仔細了。”
言小研看她的口氣,心中不禁擂起鼓來,背後的那隻大手終於要曝光在日光之下了。
“三疊的老大是木本系的領袖,木本系原是福庶系中的平層階,但是,平層階意欲改變品階排序,故而植物界在數千萬年前發生了一次大戰,以木本系的失敗告終,但隨著地質時代的變遷,它們的爭鬥從未真正結束過,直到最近三疊開始大肆捕殺福庶系的植物寄居體。”
不止是福系,就連庶系也受牽連?那不就意味著段然和霍帷清也危險了嗎?
“這個老大和我交過手嗎?”言小研的腦子裡閃出一張張面孔,卻無法將大人與誰對應起來。
“當然沒有,你所謂的交手不過就是安大略、章碩等螻蟻之輩,大人又怎麼會輕易出手。”島主的話裡沒有譏諷的含義,卻透露著對大人的畏懼。
“你好像知道一切。”言小研嘀咕一句。
島主搖頭,“我果我真的洞悉一切就不必躲在這島上做縮頭烏龜,關於大人,那就是一個名詞,真正的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恐怕沒人見過。”
言小研沉默了,大人成了她心中的迷,另外,今天從島主口中得到了太多意外的真相,都讓她瞠目結舌。
她沒想到植物界的爭鬥竟是如此的波瀾壯闊,以至於時光流逝至今,它們竟然可以利用人類的身體繼續著不可思議的王朝之爭,更另她難以接受的是,不止是自己,就連她的母親也捲入其中,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等等!
言小研腦中閃過一道白光,倘若母親是上一代的種子寄居體的話,那麼她是否也擁有重生的能力?
母親的屍體不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嗎?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根本就沒有死?
言小研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汽,她輕輕地問古雨葉,“你老實告訴我,我媽媽是不是還活著?”
古雨葉的臉色瞬間冷掉,這讓言小研心頭抽痛,真相到底是什麼?
言小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幾乎是哽咽著求她:“你告訴我好不好?”
島主轉首盯著她,氣憤飈出一句:“你母親是叛徒!”
言小研啞然。
“別再問了,她活著,但是你不能離開福庶島。”島主甩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還活著!
得到這個答案,言小研長長鬆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她又哭了,眼前一片迷濛。
古雨葉被她瘋癲的樣子搞的莫名其妙,她敲了敲石桌,嚷嚷著叫她別哭了。
言小研卻一把摟住她,哭的更大聲了。
不知過了多久,島上的太陽終於開始西落,染紅了一大片海域,火紅的顏色刺痛了言小研的雙目。
當太陽與海平面齊平的時候,天地渾然一體,溼鹹的海風吹亂了她的髮絲,然而言小研的心中卻生出了一股久違的寧靜。
她知道島主所謂的保護就是將她軟禁在島上,但是,能不能就讓她稍微妥協這一小會兒?
多久了?她的眉宇都沒有如此的舒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