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容成千逝回過頭去,皺著眉瞪著不斷揉著眼睛,也想追上來的小瘋子。
“不是什麼啊?爺的眼睛差點就讓你戳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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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咚……”
小魔頭正想發飆,卻被一個橫空飛來的墜落物濺了一身的水花。
“小五,小五,快幫我們把球撿回來。”
容成千逝聽見熟悉的叫喚,一回頭,果然,那四個搗蛋鬼,正往這邊跑來。
“笨蛋,快點,就要被水沖走了……”小鬼們焦急的指著河邊。
容成千逝順著他們的方向看去,便發現了那個浮在水面上的球,搖搖晃晃的正隨著水波衝遠了。
他快速的跑到了河邊,探著小小的身子,正想打撈起,卻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到在地。
“嘿嘿,我不許你撿!”小魔頭霸道的按著他的頭,使他不能輕易動彈。
“放手!”被壓制住四肢的容成千逝,使勁的掙扎了起來。
這小瘋子又再發什麼神經呢!
“不許動了……”挽非傷反剪了他的雙手,乾脆一屁股坐在了人家身上。
“呵呵……再動就把你扔水裡去!”小魔頭邪笑的威脅道。
容成千逝冷冷的哼了一聲,將頭別到一邊去。
“死小妞,先把你的名字報上來,快點!”
容成千逝卻默不作聲了。
“說不說話啊你?”小魔頭以爲他是故意不回答,不悅的揪起他頭上的小辮子。
容成千逝吃痛的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開口:“我沒有名字。”
“怎麼可能!別騙我。”小魔頭繼續揪他的頭髮。
“我說,我沒有名字,沒有就是沒有,從出生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容成千逝回過頭,用那雙空靈澄澈的紫眸,狠狠的冷冷的直視他。
“呃……”
挽非傷第一次有了讀不懂的東西了,那麼深刻而強烈的……無法理解的眼神。
是啊,他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魔頭。
而容成千逝卻是一個困在了名叫王宮的圍場中,沒有家的棄子。
本該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兩個生命體,卻偏偏糾結在了一起。
挽非傷不知不覺中也放軟了態度:“不說就算了,但是我不允許你再跟那幾個人,呆在一起了!”他指著河流的下方向,四個小鬼正趴在小木橋上,撈著他們的球。
“關你什麼事!”容成千逝又別過了臉。
“你是他們的小跟班吧?”
容成千逝不答。
“你就跟我忸吧,大爺很中意你。從今往後,你就只能是我一個的跟班!不許再跟別人玩了,聽見了沒?”
容成千逝又是良久的沉默。
“喂,你說話啊你。別沒事就給我裝啞巴!”小魔頭強硬的將他的臉扳了過來。
“除了他們,誰都不會理我的……”容成千逝低垂著眼眸,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
“哈?”小魔頭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即又霸道的開口:“那就讓所有的人,都不理你,只有我一個人能跟你玩!”
“神經!”容成千逝又像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呵呵呵……”挽非傷狂妄的笑了起來。
“你個死兔崽子,禍胚子,你壓在人家‘小姑娘’的身上,想幹啥啊你?我一眨眼你就溜,溜吧,看你還能溜多遠。”正當小魔頭特別得意的時候,忽然就被人狠狠的擰著耳朵,拖起了身來。
“死老頭子,別擰我耳朵!”
容成千逝翻身迅速爬了起來,便看見小瘋子手腳並用的同一個白鬍子的禿頂老頭爭執著。
“大魔頭,死魔頭,你放不放手?”
白鬍子老頭毫不客氣的,像拍西瓜一樣的狠狠的拍了小瘋子的後腦勺。
“死老頭,爛老頭,信不信我離家出走!”挽非傷疼的齜牙咧嘴的,怒睜著他家的大魔頭。
“沒大沒小的,我看你能走多遠!”他的耳朵被擰得更兇了。
容成千逝淡淡的看了一會,依舊提不起什麼興趣,低頭爲難的看著蹭了一身泥土的衣服,皺了皺眉。
“那邊的小姑娘,我家這死小子,有沒有很過分的欺負你啊?”白鬍子的大魔頭,表情和善的向他招了招手。
而容成千逝卻擡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我纔不是呢!”然後轉身慢慢的走開。
“喂喂喂,小妞,你別見死不救啊!”挽非傷著急的衝著容成千逝離開的背影叫喚道。
“小五,你給我過來!”
“慢吞吞的,幹什麼呢?叫你過來。”
“快點,快點……”
四個小鬼,正從橋上跑下來,看著他們最小的弟弟,有些狼狽的慢慢走過來,不悅的命令道。
容成千逝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靜靜的看了一眼小瘋子。什麼也沒說,但是,挽非傷似乎在那雙澄澈的紫眸中,看見了無聲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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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總覺得這孩子,超乎尋常的可憐。
“喂,不許去!”小魔頭掙扎了起來。
“小兔崽子,你想幹啥呢,哈?”老頭子不留情的在他的後腦又蓋了一掌。
“你不懂的!死老頭快放開,放開我!”
容成千逝垂下了眼眸,繼續低頭往前走。
“小妞,你給我回來……”這次大魔頭直接將人拖走了。
挽非傷是一步三回頭,就是不想這麼拋下那孩子。
如果註定是行走不同的方向,距離只會越來越遠。因爲在決定遠走的那一刻起,誰都不會回到原點。
錯過了就是錯過!
夕陽西下,他看見了,那個最小的孩子,被人踢了小腿,瘦弱的小身體踉踉蹌蹌的向前幾步,跪倒在地。四個小鬼漸漸的將他包圍在了中間。
越行越遠的小魔頭,只剩看得見,有個小小身影,若隱若現的跌倒了又再爬了起來。
最後一轉身,什麼都看不見了……
小魔頭從他家老頭子地魔爪中逃出的時候,已經到了慶典開始的當天。
他瘋狂的尋找著,他已經不見了幾天的那個‘小妞’。
原來會思念,會牽掛,會不斷的想起同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啊!
那麼強烈的,想再見,再見,再見……只是,在這場沒有結果的故事裡,誰先動心,誰就先輸了!
第三次見面,還是在那條河。
只是換成了容成千逝站在那個小木橋上,渾身溼透的,滴滴答答的淌著水。好像就是剛從水裡爬上來的。
小魔頭記得,那時,恰好是下了第一場雪地冬天。
而那個人正顫抖著小小的身體,艱難的擰著衣服上的水,光著腳丫,似乎從頭到尾,都沒看見他穿過鞋。凍得通紅通紅的……“你想死啊!別告訴我這麼冷的天氣,你想下河游泳?”挽非傷有些狂傲的跑到他的面前,張口厲聲的呵責道。
容成千逝略微驚訝的擡起了頭,沒想到又是這個小瘋子!
這時小魔頭才發現,這個小孩的臉上被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塗得像貓一樣,泡過水,髒得快看不出原來的面容,糊成一片貼在臉上。
“誰幹的!”挽非傷突然特別的生氣,好像有人動了他非常重要的東西。他拉過了那個小小的人,卷著袖子,就要幫人家擦乾淨臉上的污漬。卻被容成千逝無情的推開了。
“關你什麼事!”他又皺起了眉,戒備的向後退了幾步。
這種舉動讓小魔頭,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你的事,我偏要管!”說著就想衝上去。
“你能管他什麼事呢?嗯?”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將他牢牢的按在了原地。
“咦……”小魔頭不爽的回過頭,時蒝正一臉笑容的看著他。只是那笑容並不真切。
“呦,美女,你是誰啊?”挽非傷挑了挑眉。
“你說要管我家寶貝什麼事呢?”時蒝將臉湊近,笑容可掬的問道。
“你家的寶貝?他嗎?”小魔頭壓抑的指著前面的容成千逝。
“天啊!”時蒝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瞬間變了臉色。一掌就把小魔頭推到自己的身後,快步走到容成千逝的面前。
“我纔出宮幾天,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時蒝心疼的把他整個人摟在懷裡,小小的身子,差不多都沒什麼溫度了。
容成千逝默不作聲的任她抱著,低頭悶悶的互搓著自己的腳丫子。
“你是他媽呀,還是他姐啊?”挽非傷揚了揚頭顱,插腰問道。
“你是都朝的客人吧!來參加慶典的是嗎?”時蒝微側過臉,看著那個趾高氣昂煩人小孩。“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
“這樣啊……不過,我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亂跑的好。該回哪,就回哪!”
她牽過容成千逝的手,就要走人。
“喂,不許走啊你!你要帶‘她’去哪……”小魔頭著急的也想跟上去,但是,卻忽見一道銀光過眼睛後,還不知道發生什麼,整個人已經被蜘蛛絲團團捆綁住了身體。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挽非傷奮力的掙扎著,但仍舊無濟於事。
“既然是都朝的貴賓,慶典就要開始了,你也該好好的回去準備了,嗯?”時蒝拉著容成千逝的小手,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的小魔頭揮了揮衣袖。
“喂,你搞成這樣子,要我怎麼回去呢?”
“放心,來得及的!”
“喂,死小妞……”
容成千逝慢慢的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故事總有落幕的時候,距離這段孽緣真相的時刻,一步一步的,終於走到了盡頭。
小魔頭永遠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場華麗的美夢是怎麼破滅的。
煙花盛放的夜空下,他錯愕的看著,由汜之國的國王牽著向自己走來的那個他。
他曾經不安的期待過,他以爲當他們再次見面時,該是滿腔歡喜的心情,現在卻瞬間涼透到了極致。
男裝,男裝,爲什麼是著著男裝而來呢?
那個似曾相識的人,是誰?
看著那雙澄澈的紫眸,他忽然問不出口,他怕有些東西,一旦問出來,就完全變質了。
國王說:“這是他最小的兒子,小五殿下!”
怎麼會是這樣?
在那一瞬間,他的世界好像窒息了一般,好難過,好難過……到底哪出錯了?
爲什麼心臟會疼的無法跳動一樣。
我,不相信……挽非傷,第一次沒有力氣張揚他的存在,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轉身跑開了。
人潮涌動,盛世煙花。
沒有人發現,有個小孩,一邊哭著,一邊迷失了方向。
過眼花火,轉眼即逝,熄滅的還有,小魔頭唯一的那場,純真的,期許的,怦然心動的初戀,在無限的黑暗中,碎了一地……
流年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