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道：“想知道啊。”她怎麼不想知道？她想不通，爲什麼那個模樣從未見過的女子，竟是會出現在腦海裡。
她確定自己沒見過對方。
男子道：“你聽過前世今生嗎？”他的聲音很低，卻又帶著莫名的蠱惑。
離歌搖頭道：“不信。”
男子似乎沒想到她回答的這麼幹脆，問道：“爲何？”
離歌道：“這有何好問的？不信就是不信嘍。”她從她的時空穿越到這裡，若是信這個，難道她還要懷疑是冥冥之中有何物牽引著她過來的不成？
這樣的話，那也太邪乎了吧？
男子沉默片許道：“既然不信，那就算了。”
離歌連忙道：“別介啊，你都說一半了，窩就是因爲想不通睡不著纔來問你的。”他要是不說，那她找誰問去啊。
難道……要去問墨祈嗎？
可她羞於告訴墨祈這些，難道要跟他說：窩昨晚上做夢夢到你了，你說說這是爲嘛？
這也太丟人了。
離歌耳朵尖紅了紅，偏過腦袋去看銅鏡裡。
黑水汩汩翻滾著，裡面有極輕的鐵鏈聲緩緩傳來。
須臾，男子的聲音重新響起道：“也許，那女子不是跟你有牽扯，與你同時夢到的有關係呢。”他聲音很淺，卻像是一根針刺入了離歌的心窩。
她怔愣了好久：“啊？”有關係？
什麼關係？
他想說什麼？
他的意思難道是要說，那個女子其實是跟墨祈有關係，她夢到墨祈的同時，連帶的把墨祈念著的人也給帶入了她的夢裡？
這也太邪乎了吧？
她眨了眨眼，搖頭：她不信。
只是原本放在膝上的手卻攥緊了，下巴抵在拳頭上，怏怏不樂。
男子道：“你怎麼了？”
離歌搖搖頭，沒吭聲。
男子道：“吃醋了？怕真的如我所言？”
離歌隔著銅鏡瞪他一眼：“窩、窩出來很久了，不聽你說了，窩要回去了！”
男子輕笑一聲道：“若是下次有問題，可以還來問我。”
離歌哼一聲：“不來了不來了！”神馬嘛，她本來是想讓他給自己解惑的，到頭來，反倒是更煩躁了。
她暴躁地跳了跳腳，心底涌上的恐慌無限制的蔓延開。
她是妖，墨祈是人……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破舊的房門被關上，風聲靜止。
古樸的銅鏡上黑霧一點點纏繞，越來越濃郁，燭火無風搖擺了起來，忽明忽暗，就像是鬼火一般，愈發顯得銅鏡上的黑霧看起來駭人。
黑衣人無聲無息出現，跪在了銅鏡前道：“尊上，接下來要做什麼？這麼做真的能成功嗎？萬一她懷疑了……”
男子的聲音許久才從銅鏡裡傳來：“懷疑的種子埋下了，等真人出現了，她就會信了。”
黑衣人道：“可、可若是她問了九王爺？”
男子道：“她不會。”因爲太過在意，所以更加怕打破如今的局面，她不確定打破了之後，是會更好，還是更壞，老死不相往來。
黑衣人道：“尊上，人已經送去了雪峰山，只要九王爺去，就一定能找到，到時候計劃會完全按照先前預測的進行。”
男子的聲音很輕，卻很低：“繼續監視。”
******
離歌怏怏回到了九王府，暗衛看到離歌從外面出來，對視一眼：離歌姑娘何時出去的？
他們怎麼完全沒印象？
離歌趴在窗櫺上，更睡不著了，使勁兒晃了晃小腦袋。
腦海裡，墨祈與那女子的音容面貌更清晰了。
她憤憤地握了握小拳頭：她爲什麼要這麼糾結啊？
等墨祈回來！
她就問他，直接問！
可下一瞬，離歌又慫了……可自己用什麼身份問啊？萬一墨祈察覺到她的小心思……
她抓亂了一頭青絲，耷拉著小腦袋，站起身，低下頭瞧著自己，轉了個圈，重新換了身衣服，頭髮不會綁，乾脆幻化出一頂帽子，把所有的頭髮都塞進去。
她換了一身男裝，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離歌決定去酒坊大醉一番，等墨祈回來就裝醉，這樣問出來，清醒了就能裝傻了。
離歌給自己點了個贊，還是這個辦法好。
她打開房門時，幾個暗衛立刻出現了：“離歌姑娘。”
離歌低咳一聲：“那個，窩睡不著，你們跟我去隨便走走好了。”
幾人對視一眼，也不敢有異議：“是。”
離歌幾人一離開，管家就得到了消息，很詫異道：“離歌姑娘說去哪裡沒有？”
其中一個暗衛搖頭道：“並沒有。”
管家擺擺手：“緊跟著離歌姑娘，不要讓她出事了。有事，速度前來稟告。”
暗衛離開之後，管家想了想，出了房門。
管家離開主院，一直繞到了九王府的禁地——後院梅林。
管家穿過早已落盡的梅花瓣，最後站在了梅林深處的溫泉池水邊，望著裡面滾動的碧綠池水，低聲道：“王爺，離歌姑娘出府了。”
池水底並未出現任何聲響，只是發出輕輕的東西拍打水面的嘩啦聲。
管家繼續道：“老奴已經讓暗衛跟著了，據暗衛稟告，離歌姑娘在此之前，也出去了一趟，具體去的何處，無法得知。”
東西拍打巖石的聲響傳來。
沉悶暴躁。
管家道：“是，老奴這就繼續讓人去查。對了王爺，長老派人過來告知，危險解除，王爺不必再趕回去了。”
管家得到了迴應，這才安心離去。
許久之後，氤氳冒著熱氣的溫泉池水中，突然水花破了一下，一條長長的尾巴驟然甩起，又重新落入了池水中，碧綠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澤。
******
離歌慢悠悠晃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踩著青石板的小道，被小風一吹，有些發冷。
搓了搓手臂，一出九王府的府門，就後悔了。
自己這不是來找罪受嗎？
離歌又不捨得放棄自己的小心思，烏眸四處瞄著酒幡的存在。
只是最後走來走去，卻是走到了花街柳巷，遠遠瞧去，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與街道上的冷寂形成鮮明的對比。
離歌站在巷口，扒著青牆瞄著遠處粉紅色的紗幔，眼睛都瞪大了：“青樓啊……好多的青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