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雪定定的望著她，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當年的事情，我遵守約定，沒有跟任何人提起，所以哪怕我被人怎樣質疑跟猜測，我都沒有怨過誰，畢竟當年那件事，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我也有一部分責任在裡面，這些年，我幫你，幫你們許家，也是處於朋友的道義，或許還有些虧欠，但我想，就算真的是虧欠，我應該也還清了吧，我做所有的事情都問心無愧，可我卻讓白素因爲這件事情寒了心，你以前一直說我是不是因爲兄妹關係，所以對白素喜歡不起來，又怕離婚了她沒著落，所以才一直將就這段婚姻，我後來也想過，”他忽然笑了一下，“我對她，大概從來就不是什麼兄妹感情，有些人，因爲太熟悉太親密，總會讓人忽視她在你生命中偶扮演的角色，我在乎別人眼裡的我，卻把自己最不能被人接受的那一面，獨獨給了她，那是因爲她在我眼裡，從來就不是別人，而我卻爲了‘別人’一再的讓她傷心，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麼兄妹情吧，至少我還沒禽獸到對著自己的妹妹，時刻存著慾望。”

許安顏臉色已經泛白，韓昭雪雖然沒有說她一句不好，卻似乎將她看破一樣。

不管是這些年在國外，還是一年多前回國，她一直沒有跟韓昭雪斷過聯繫，只要遇到難以處理的事情，她就習慣性的跟韓昭雪聯繫，嘴上說著不想麻煩他，卻每次都是靠著他來解決，而韓昭雪也從來都不拒絕，時間長了，她漸漸就有種韓昭雪還喜歡著她的優越感，她知道韓昭雪跟白素的婚姻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基礎，所以她最難熬的時候，也想過，跟韓昭雪在一起，所以不止一次拋出過橄欖枝，但韓昭雪不知道是不明白，還是裝傻，從來都沒有任何表示。

漸漸地，她這方面的心思也淡了些，想著韓昭雪一直幫著她，倒也不是什麼壞事，興許對方就喜歡這種曖昧莫名的關係。

結果今天，韓昭雪將這些拿到明面上說，她的那些齷齪心思，頃刻間無所遁形。

韓昭雪繼續道，“那件事，我既然答應了你，當初不會跟慕雲澤說，那麼以後也不會跟任何人提，”他頓了一下，又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些身份帶來的東西，不過是負累，真正跟你交好的人，從來都不在乎這些。

他頓了一下，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一個人的觀念一旦定型，不是別人三兩句話就能改變的，他對許安顏仁至義盡，如今也說得夠明白了，至於以後的路怎麼走，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至於許安顏怎麼想，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

“如果這邊以後還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聯繫楊臻，這事兒當初是我幫你出的頭，那麼也會負責到底，你以後，自己多保重吧。”

韓昭雪話只說到這裡，便上車了，許安顏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的看著他絕塵離開的背影，恍惚間才意識到，這些年，她早就把他們年少時候的那點情分，一點點耗光了，韓昭雪並不是傻，也不是對她癡情，更不是不知道她一直以來利用他對她的那點情分，跟對她遭遇的同情憐憫所得到的那些對自己便利的手段，他只是出於虧欠，不願意去點破而已，更因爲她的那些手段，在他眼裡造不成什麼印象不值得一提罷了，而現在，她的逾越了那個界，甚至威脅到了他的婚姻，那他也不介意徹底斷了他們的聯繫，只是她看明白了的太晚了。

韓昭雪到家的時候，已經四點鐘了，他一身寒氣進屋，意外的發現白素沒有開燈，他琢磨著她晚上睡覺不是怕黑嗎，便見牀上的人影動了一下，白素的聲音傳了過來，“回來了。”

韓昭雪忙應了一聲，低聲道，“吵醒你了。”

“沒，”白素開了燈，坐起身來，還有點睡眼朦朧，看樣子是要下牀。

韓昭雪趕緊攔住她道，“你起來幹嘛，還沒供暖呢，屋裡冷，別瞎跑。”

說話間，白素也清醒了些，擡眼看著他。

韓昭雪將外套脫了丟在一邊，隨後道，“還早，你繼續睡，我去洗個澡，身上寒氣太重。”

白素“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韓昭雪頓了一下，又道，“許安顏的事情，我以後不會再管了。”

白素愣了一下，等回過神的時候，韓昭雪已經進了浴室。

她琢磨了半天，似乎也沒想明白韓昭雪怎麼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今晚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在牀上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韓昭雪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見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牀頭不知道發什麼呆。

韓昭雪擰了了一下眉頭，走過來掀開被子坐上來，“不是說讓你睡了嗎，這麼坐著不冷啊。”

白素被他的聲音驚擾，回過神才覺得有些冷，這才重新鑽進被窩，人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韓昭雪瞧她這模樣，突然有些好笑，直接掀開她的被子，鑽了進去。

白素嚇了一跳，“你幹嘛？”

韓昭雪一把摟住她，結實的抱在華麗，蹭了蹭她的頭髮，低聲道，“給你暖暖，睡覺。”

白素……

她被窩本來就是暖和的，倒是他一鑽進來，就把熱氣給弄跑了一半，到底是誰跟誰暖呢？

白素懶得跟他計較，伸手就關了燈。

韓昭雪得了空，在黑暗中凝視著她，低聲問，“你不是怕黑嗎，怎麼把燈關了？”

白素動作頓了一下，淡淡道，“小時候誰不怕黑，長大了就好了，跟你小時候怕爸是一個道理，現在不也不見你怕他老人家。”

韓昭雪被堵了一下，吭哧了半天才道，“睡覺睡覺。”

說著倒是又把人摟緊了點。

白素有點喘不上氣，拍了他一下，“送快點，我喘不過氣了。”

韓昭雪這纔不情不願的鬆開了些，卻依舊抱著不鬆手，嘴上也不留情道，“你是不是又瘦了，抱著都硌手，都說了不讓你在公司吃，從來就沒聽過……”

白素有點不耐煩了，“硌手你還抱？”

“我樂意。”

韓昭雪哼了一聲，將被子裹緊了些，白素一會兒就覺得周身暖和的不得了，跟抱著個小火爐一樣，頓時也不再計較韓昭雪的嘴欠了。

人果然都是貪圖享受的動物，身體一舒服，嘴上也就鬆了。

最後倒是白素迷迷糊糊先睡著了，韓昭雪聽著耳邊的呼吸聲，心裡也變得很寧靜，今天跟許安顏說的那些話，並非是一時興起，這是他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而現在不過是提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