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麼痛苦的話，那就離婚吧。”
這句話從蘇靖歡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他最不該的，就是在沒有完全忘記高歌的時候，招惹了蕭茵，又在跟蕭茵在一起之後，對高歌念念不忘。
從知道當年整件事情經過之後，他就已經無法欺騙自己，他對蕭茵，除了感激跟愧疚外，根本沒有所謂的愛情。
他對不起高歌，同樣也辜負了蕭茵，如果蕭茵同意，他甚至想快點結束這段關係。
蕭茵怔住了動作，眼淚掛在眼角，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好久，才咬牙道，“我爲什麼要離婚？給高歌騰位置嗎？不可能！”
她紅著眼，抹去臉上的淚珠，死死的盯著他，“蘇靖歡，你想跟我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就算你不愛我，我也要耗你一輩子，這不賴別人，都賴你，我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你以爲我還會怕什麼？我不好過，高歌也別想好過，惹急了我把你們的事都給兜出來，誰也別想安寧！”
蘇靖歡眼神陰鷙，雙手緊緊的攥成拳，喉頭上下滑動著，明顯在隱忍著怒氣。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傷害她，我絕對饒不了你！”
蕭茵氣得嘴脣的都在顫抖，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她咬牙冷笑，“那就得看你的表現，蘇靖歡，我願意爲你磨平我的棱角，也會爲我的婚姻披金帶甲！”
蘇靖歡沒再說話，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將文件放在桌上，轉身離開了書房。
外面傳來一聲巨大的關門上，蕭茵茫然的看著周圍，突然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蘇靖歡，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離開公寓上了車，蘇靖歡坐在駕駛座上，擰著眉，將領帶扯了扯。
一股空氣鑽進鼻腔，他深吸了一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良久，一把砸向面前的方向盤。
他越來越沒有辦法，在這段婚姻裡僞裝下去，他不愛蕭茵，怎麼樣都不愛，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高歌，以前不理解的，現在全都理解了，可是她卻再也不屬於他。
這個認知，讓他整顆心臟都揪在一起，一抽一抽的疼。
高歌，你對所有人都那麼寬容，爲什麼偏偏對我那麼狠心！
在車上呆了很久，直到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他纔回過神。
沒有接電話，只發了條短信“在路上”，就啓動了車子。
十幾分鍾後，車子趕到了s大。
他鬆了鬆領帶，重新拿起手機，“b小姐，我已經到學校了。”
“我看到你了。”
對方的語氣十分愉悅，蘇靖歡下意識的擡眸，校門口，蕭茵撐著一把白色的雨傘站在那裡。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學士服，裡面襯著一件白色的襯衫，淺藍色的牛仔褲，乾乾淨淨的白色板鞋，妝容清淡的像個剛入大學校門的學生。
她微笑著朝他招手，笑容特別明媚，今天是她的畢業典禮，要上臺被授予碩士學位。
蘇靖歡將車子泊到一邊，從車上跳下來，白曉冉快步走來，幫他撐起傘，低聲道，“你拿著傘。”
蘇靖歡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傘。
白曉冉捂著頭頂，跑到門衛室，隔著窗戶，在跟裡面的大爺交涉。
蘇靖歡皺了皺眉，握著傘朝她走去，還沒走到，白曉冉已經跑回來了。
“上車吧，大爺說可以開車進去，這裡離文體中心還有一段距離呢，上車吧。”
蘇靖歡“嗯”了一聲，轉身之際，安靜道，“恭喜畢業。”
白曉冉脣角彎了彎，“謝謝。”
她的聲音，被雨水聲打散在空氣中，也不知道蘇靖歡有沒有聽到。
上了車，蘇靖歡將一條幹淨的毛巾遞給她，“擦擦吧。”
白曉冉連忙擺手，“我不用，你擦吧。”
“我都沒淋到雨，倒是你，好好收拾一下，不然一會兒上臺多尷尬。”
白曉冉心口暖了暖，接過毛巾，輕輕將臉頰上的雨水擦拭掉。
新毛巾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這是蘇靖歡經常用的一種精油，味道清冽又好聞。
她輕輕吸了一口，手指微微攥緊毛巾，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唐老師，謝謝你——。”
“高歌還沒來嗎？”
他們倆幾乎同時開口，白曉冉的聲音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也淺了下來，她攥緊毛巾。臉上維持著一派平和，“我剛剛跟她打電話了，她說現在還在參加一個活動，結束之後應該會過來。”
“這樣啊。”
蘇靖歡的聲音明顯的暗淡下來，眼神也不似剛剛那麼期待了。
白曉冉勉強堆起笑容，“你出國這麼多年，s大的變化也蠻大的，今天不巧，下了雨，不然可以帶著你好好轉轉。”
“改天天晴了再說吧。”
蘇靖歡淡淡應了一句，表情並沒有多少期許。
白曉冉舔了一下嘴脣，視線不由得落在他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上。
蘇靖歡的手指曾經遭遇過車禍，現在雖然恢復了，但是靈活度大不如從前，左手的小手指的骨節，略微有些向內彎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想到當年那場慘烈的車禍，白曉冉眼神暗沉了幾分，“唐老師——”
“你還是叫我蘇靖歡吧，”他打斷白曉冉的話，唐老師這個稱呼，沒被叫一次，就會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高歌。
白曉冉聲音一頓，好一會兒才道，“抱歉，靖，靖歡。”
蘇靖歡打著方向盤，淡淡應了一聲。
白曉冉怔了一下，心裡蔓延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靖歡，你出國之後，有沒有再彈過鋼琴？”
蘇靖歡動作僵了僵。
白曉冉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動作，趕緊道，“我就隨口問問，你沒有必要回答的。”
“沒關係。”
蘇靖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脣角微微扯了扯，“這雙手，現在能握好筷子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種恩賜了，鋼琴……這輩子怕是碰不了了。”
白曉冉心口一縮，好久，才輕聲道，“鋼琴是你的最愛，你……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