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紙質檔案摸起來就很薄，以至於沈林還沒打開就知道這裡面的資料少得可憐。

少嗎？不少，關於民國時期的任何資料都足夠珍貴。

調查至今，沈林模糊的想到了一些可能性，只是還沒有完全確定。

那曾經在民國時期足以轟動一個時代的恐怖復甦，因爲某些未知的原因，被阻擋了。

無論是文字、亦或者是記憶，亦或者是什麼其他東西，總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阻礙這一切，想讓當代的人隔絕那個時期的事。

具體的原因無法確定，民國時代流傳有太多隱秘，這個可能性往哪個方向延伸都有可能。

檔案內容都是些隻言片語，手寫內容居多，字體是蘇雍和的字體，沈林能在這凌亂的描述中看到蘇雍和寫這些玩意時絞盡腦汁的樣子。

民國殘留說好聽點是傳自民國，說不好聽點他們除了有這個名頭和家傳的手藝，剩下的就知道些雞毛蒜皮。

乃至關於「鬼判」的模糊記憶，蘇雍和都是在革新會重啓枉死城後，在枉死城中一些殘留地帶知道的這個代號，剩下的零星傳說都是在蘇家奶奶口中得知的。

蘇家奶奶講述時，一再強調，這些也只是她的耳聞，真實性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蘇雍和事到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索性一股腦的寫了上去，可搜刮遍腦子想給沈林提供一些有用的東西，也沒寫夠半頁紙。

「鬼判。」

「革新會。」

「修羅道。」

沈林在這散亂不堪的信息中找到了這些關鍵內容。

代號鬼判，隸屬於革新會，這些都可以理解，可修羅道又是什麼意思？

蘇雍和似乎也不知道，他對於修羅道的瞭解，似乎僅限於這三個字，以至於他通篇零散的信息，再也沒提起過其他有關修羅道的延伸故事。

民俗傳說中有輪迴一說。

所謂人死即燈滅，再世重點燈。

在許多傳說中，認爲人死之後不會是化爲虛無，而是經過輪迴重新回到這世間，這也直接衍生出另一個概念。

六道，分別是天道、人道、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地獄道，也即是輪迴六道。

蘇雍和凌亂的信息中心關於修羅道的提及讓沈林直接想到了輪迴一說。

也就是說，最初，也就是真正的革新會，極有可能是按照六道輪迴來進行劃分，鬼太爺，也即是如今的鬼判在當年位列革新會六道之一，是爲修羅道。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其他五道呢？這些人是否還存在，亦或者已經在民國時期因爲最後的那場劫難，徹底復甦了？

陽安的陣仗已經足夠大了，足以讓沈林想象到當年未復甦的鬼判有多麼恐怖，可如果這樣的人還有五個，當年又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景能讓這樣的六個人都直接斷檔在民國。

這簡直不可思議。

有些事不能深入去想，更不適合現在去想，民國的隱秘太多，多到沈林越探究越感覺到無力。

類似全盛時期的半邊屍，打更鬼，革新會輪迴六道這樣的人物都沒能夠在當年解決恐怖復甦，那這個時代真的還有機會嗎？他們又是否只能安靜地等待死亡了。

帳篷外傳來兩聲門鈴響聲，就像是有人進來前禮貌的敲了敲門，沈林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緩步走來，正在打量四周的楚立。

依舊是那樣平凡的樣貌，依舊是那個普普通通的金絲眼鏡，白襯衫西裝褲的樣子同樣沒變，楚立的樣子仿若當年。

「我本來以爲有你坐鎮的地方會更豪華一點，可現在看上去，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狼狽的多。」楚立笑的溫和

，就像是看到了老朋友在普普通通的打招呼。

「事急從權，深陷事件內想辦法活命已經是極限，我又不像你，一覺睡了這麼久，精氣神當然足。」沈林像是招待客人一樣，遞上了一杯茶。

他們真的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再普普通通的聊著家常，絲毫沒有深處絕境的感覺。

終於，在楚立慢悠悠的喝完一杯茶後，他含笑看著沈林，滿懷欣賞。

「我以爲你會很著急的求我，畢竟在我徹底被關押之前，我可沒想到還有出來的一天，不可能發生的事如果發生了，那說明你遇到了天大的麻煩需要依靠我，很有意思，你覺得我會幫你？」

「求你有用麼？有用的話，我可以試試。」沈林低頭說完這句話，便擡頭注視楚立，雙方目光如劍，剎那間刀光劍影交錯數十次。

楚立更驚訝了，沈林能夠這麼沉得住氣讓他很不可思議。

「我以爲你會直接動手砍過來給我點顏色看看，這到底過了多久，幾十年還是一百年？你的變化竟然這麼大。」

「不巧，一年多，很糟糕的一段時間，生不如死的日子。」

沈林身上有肉眼可見的疲憊，各方面的壓力到這一刻已經累積到一個巔峰狀態，可沈林的特質恰恰決定了他如今的冷靜。

這傢伙就像是彈簧，壓力越大，他越穩。

如果是幾年前的沈林，他可能爲威脅，可能會利誘，可現在不會。

小孩子一樣的把戲沒什麼意義，因爲一時口角衝過去揍楚立一頓更沒什麼意義，他現在要把握一切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逞一時勇武算不得英雄，得百年勝利才稱得上英豪，沈林分的很清楚。

「聽你這麼說，我舒服了不少，看上去你這段日子過得，還不如我在棺材裡的日子。」楚立喝了一口茶，笑得很開心。

「你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反而來到我這裡，應該已經發現如今這個地方已經是一個囚籠，你根本無法離開，現在，你跟我一樣，陷入了一個糟糕的情景，如果不關押陽安最根源的那隻鬼，我們都會死。」沈林開口，平靜的敘說著事實。

「更正一下，只有你們，厲鬼不存在死亡，巧了，我現在就是一隻鬼。」楚立言道。

「在我們之前的調查中，陽安最根源的那隻鬼來源於民國時期的一位極爲恐怖的馭鬼者，我懷疑他當年已經徹底解決了厲鬼復甦，可他還是死了，厲鬼拼圖四分五裂，並在不久前重新集齊，籠罩了整個陽安。」

「這隻鬼疑似具備襲擊厲鬼的特性，陽安原本存在數起事件，在這隻鬼出現後，一個接一個消失，像是被厲鬼吞噬，反觀陽安數百萬居民，反而大多數平安無事。」

沈林目光灼灼，淡淡開口。

「也就是說，相比起活人，這隻鬼會優先襲擊其它鬼。」

「巧了，你現在就是一隻鬼！」

楚立的臉色僵硬了短暫的時間後變得難看了起來，他開口。

「我要更正我的評價，你一如既往的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