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雍和的話讓沈林想起了自己在鬼故事中所經歷的一切。

鬼故事事件中，沈林爲了破局，將沒有形體的鬼故事困在故事中，講述了一個關於“鬼故事”的故事，藉此進入了鬼故事所演化的某個事件當中，在其中他遇到了某個民國時期的馭鬼者。

那一次，沈林第一次見證了民國時期以一代人的命換取後代人安穩，以靈異物品壓制厲鬼構建平衡的民國馭鬼法。

也第一次知曉了“革新會”這個名字，這一切源於鬼當鋪的那張照片，照片中的老人神似已經徹底復甦的鬼太爺，鬼故事演化的恐怖事件中他成功通過喬正華得知了鬼太爺生前疑似是民國革新會的一分子，按照目前這隻鬼拼圖殘缺依舊如此恐怖的狀況來看，鬼太爺極有可能是民國革新會的中堅力量。

沈林見識過鬼轎拼圖還在的鬼太爺有多恐怖，初步照面就讓沈林與鬼當鋪的交易差點崩碎，哪怕是現在的沈林都無法論證有多少厲鬼能比這玩意恐怖。

沈林緩緩看了蘇雍和一眼，確認對方不是開玩笑。

聽對方的說法，鬼太爺的拼圖不止一個。

沈林所知道的鬼轎算一個，鬼故事算一個，其他的暫且不知。

單單擁有鬼轎拼圖的鬼太爺就恐怖到讓人絕望的程度，所有拼圖整合的鬼太爺又該到什麼地步。

沈林終於知道革新會這麼久一直引而不發，潛藏在暗處的原因。

他們忌憚老秦，這個從民國末年活到現在的馭鬼者。哪怕老秦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對當世的恐怖復甦不怎麼插手，可單單是這個人的存在本身就是總部的一根定海神針。

就好比大海翻涌時期，一羣小蝦米的相互廝殺中，混入了一隻鯊魚，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較量。

沈林對於老秦的認知並不多，嚴格來說總共只有兩段。

一段記憶來自於自己腦海中虛假的記憶，那段記憶虛構了自己的穿越，但記憶中有關未來的一切都很真實，這段未來在記憶中被濃縮成一本小說的樣式被他認知，至今從未出錯。

一段記憶來自在和靈異論壇衝突時，這位秦老通過總部的那扇詭異木門去往雲貴高原，帶回了與葉真爭鬥的極爲疲憊的沈林。整個過程輕鬆、隨意，彼時的葉真想要動手，後果是直接癱在地上。

這是沈林唯二的兩段記憶，老秦能有多恐怖沈林不清楚，但一個能在民國末年活到現在的老人，一定有自己獨特的底蘊和能力。

沈林在腦海中快速編織一切事情的脈絡。

革新會忌憚老秦，所以一直引而不發，暗地裡積蓄力量。

秦明時爲了擺脫這種被動局面，在得到某個革新會民國前輩的相關記載後，開始有意的關押這隻鬼和相關拼圖，並以此作爲最後的底牌來威脅制衡老秦。

在確保自己有足夠和老秦談判的底氣後，革新會開始正式浮出水面，利用總部內憂外患的局面在國內大行其事，妄圖通過種種手段列土封疆，在恐怖復甦的混亂時代博得出頭之日，卻在剛剛冒頭沒多久就撞上了沈林。

麻煩的局面，沈林捏了捏眉心。

鬼太爺現階段在革新會手中就跟核武器差不多，把他們逼急了就是大家一起毀滅的下場。

一個極端恐怖的鬼太爺整合拼圖以後能有多離譜，沈林想都不敢想，可革新會手裡偏偏此時此刻就握有這種大殺器。

搖了搖頭，沈林索性不去想這種問題，現階段這也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這個世界上有老秦這樣的人在，極有可能還有民國活到現在的馭鬼者也在，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盯著，現在還輪不到他操心這種事。

沈林皺眉半晌，嘆了口氣，思路清晰地說：“緩緩吧，天塌下來還有別人頂著，我現在得解決一下其他問題。”

“也對，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蘇雍和表示無所謂：“你看著辦，我正好也歇歇，我在革新會折騰那麼久，都沒來你這幾天折騰的多，你小子最好考慮考慮怎麼補償我，不然小心勞資撂挑子不幹了。”

“沒錢。”沈林直接翻白眼，有錢沒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要，我就啥都沒有。

蘇雍和走到樓梯口的身形轉頭看向沈林，目光鄙視滿滿。

“你特麼的是真的狗。”

“承蒙誇獎。”沈林點頭。

蘇雍和又回頭看著沈林，目光深邃，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轉身離去。

蘇雍和離開不久，徐放推門回來，喊了一句：“沈隊，總部那邊派人來送了一批物資，我讓他們卸在門口了。”

“物資？”蘇雍和離開的腦袋直接探出二樓半截，看那樣子巴不得立馬下樓把東西給吞了。

“別打這玩意主意。”沈林翻了個白眼，“這特麼是總部知道自己在這起事件裡啥都沒做，給我們小隊的精神補償，沒你的份。”

“窩草，小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摸摸，看它還在嗎？”蘇雍和直接炸毛了，他就當場蹦下樓撓沈林。

沈林轉頭出門接收物資，沒給他這個機會。

——

大東市，王宅。

秦明時步履匆匆走進宅邸的時候，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他的目光看向早早等在這裡的王察靈，開口問：“人在哪？”

“左邊第三個廂房。”王察靈指了指左邊廂房的位置。

秦明時快步走到廂房跟前，淺呼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廂房內的牀榻之上，呂中的模樣已經跟一具新死的屍體無疑。

通體慘白、僵硬，看不到半點血色，當他看到秦明時到來後，整個人渾身抖動，脖子僵硬的轉開，像是一個努力上緊的發條，他想要表現出某種表情，可過於僵硬的臉龐已經不允許。

秦明時就那樣看著這個他曾經的左膀右臂，人生中罕見的片刻手足無措。

呂中努力的張開口，像是已經潰爛的嗓子裡發出斷斷續續的音。

“沈林.鬼.至少三個面具小心棍子哥.我.撐不住了”

秦明時呼吸粗重，他竭力遏制自己衝過去的衝動，只是緩步而近，看著逐漸沒了聲息的呂中，替他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