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張融走後,池塵擡眼,神色疲憊,很是複雜地看著林白。
林白見狀,心中一跳,他很少看到池塵這般模樣,平日的池塵,即便是心中再困苦,也不會這樣直接把情緒展現在臉上。
“池塵,你到底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林白有些著急地問道,他心中也是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池塵不是去探尋自己身上的秘密的嗎?
解決了困擾了他好幾年的問題,他不是應該高興嗎?
怎麼如今回來成了這個模樣了?
“林白…如果我說,你母親的死,是因爲受到了我的牽連呢?那你…還會認我這個兄弟嗎?”
池塵嘴脣微張,有些顫抖著開口,這一刻,他害怕了,即便曾經,他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面對鬼面妖的時候,心中的恐懼都沒有現在多。
池塵怕,他怕林白知道以後,自己與林白再不會如從前那般。
如今的林白,可以說是池塵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們之間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世間大部分的血緣關係。
因此即便池塵早就認爲自己該告訴林白,但在回來的路上,池塵還是猶豫了。
但最終,池塵還是艱難地開口了。
“池塵…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媽媽,不是死在鬼面妖手下的,那晚,不是你救的我嗎?那隻鬼面妖不是已經死在我們手裡了嗎?我們親自給媽媽報了仇啊!你到底怎麼了?腦子出問題了?怎麼說出這種話?”
林白麪色蒼白,不敢相信地看著池塵,聲音也是止不住的顫抖。
“如果我說,就是因爲我身上存在的秘密,那隻鬼面妖纔會出現,而它本該出現在我家,卻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出現在了你家,張姨,她就是因爲這個錯誤才死的,就是因爲,受了我的牽連才死的呢?!”
池塵牙齒死死地咬住嘴脣,一絲腥甜出現在了口中,林白那顫抖的身體與不敢相信的表情,此刻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刺進了他的心裡。
林白越是不相信自己說的,池塵就越難受,因爲事實就是因爲他的牽連,林白的母親纔會死。
哪怕林白聽到這話的時候直接憤怒地給上自己一拳,對著自己拳打腳踢,池塵心中都會好受很多。
“不,不可能的,池塵,你在胡說些什麼?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林白雙拳緊握,推後幾步,對著池塵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池塵是他林白視爲親兄弟的好友,那晚更是他救下了自己。
母親死後,池塵更是他林白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如今池塵卻說,自己母親的死是因爲受了他的牽連?
這一時之間,讓林白如何去接受?
如何去面對?
房間之內,林白一聲嘶吼後,池塵看著他緊握的雙拳,已經做好了承受池塵怒火的準備。
但出現在池塵眼前的,卻是突然沉默下去的林白,林白腦袋低沉,淚水從他的臉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在這安靜的房間之內發出嘀嗒之聲。
池塵看著林白的模樣,臉上也是早已溼潤。
房間之中的這兩個少年,日後是合是分,全在林白的下一次開口之後。
林白腦海之中,曾經與池塵一起上學下學,從一起玩泥巴到一起偷看美女的回憶一一閃過,記憶之中,他們是那麼的要好,彷彿他們從小便是親兄弟一般。
驀然,林白手掌漸漸放鬆,那是五年前,池塵家剛出事的時候,林白得知了池塵父母的死亡,尚且年幼的他在池塵的面前也是傷心地嚎啕大哭。
那一刻,本該比自己更加痛苦傷心的池塵卻是哭著給了自己一個擁抱,口中反而是安慰起來了自己。
記憶中,那張同樣稚嫩的臉上,明明也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悲傷,但爲什麼,反而是他在安慰自己?
“我現在,在做什麼?”
林白驀然一愣,剛纔那一刻,自己爲什麼會把母親的死亡怪到池塵身上?
他,又有什麼錯?
錯的真的是池塵嗎?
“啪!”
林白突然擡手,一個巴掌朝著自己臉上扇去。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林白,你…?”
池塵見狀,瞬間一愣,那一巴掌,怎麼林白扇到自己臉上去了?
“沒事兒,我只是把自己打醒罷了,池塵,能跟我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嗎?那些重要的秘密我知道你肯定不能說,你只需要挑選能說的就行了!”
林白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淚,對著池塵露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微笑,一如多年前的那天,池塵對自己所做一般。
池塵見狀,又是一怔,但他能看到,林白的眼中,沒有一絲對自己的恨意。
池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上前,大大地給了林白一個熊抱。
剛纔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爲自己要永遠失去林白這個兄弟了。
“林白,謝謝你!”
池塵低語。
“池塵,你輕點,我要喘不過氣了,我跟你說啊,雖然我們是親密,我也長的帥,但我可不彎啊,我家還靠著我傳宗接代呢!而且就算是要彎,我要做直的那個!”
林白被池塵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語氣有些含糊的說道。
池塵聞言,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瞬間鬆開了林白。
而林白這突然來的混科打岔,倒是將先前的那種壓抑氣氛一掃而空。
“事情是這樣……”
而後,池塵簡單地挑選了一些經過告訴林白,至於有關‘希望’的事情,在張融和肖如來的再三叮囑下,也爲了林白的安全,池塵則是沒有透露絲毫。
“你是說,你父母與我母親的死是因爲異端禁忌所和那些叛徒?而且整個大夏之內,還有更多的人承受過和我們一樣的痛苦?”
林白聽完,眼中瞬間冒起了怒火,在集訓中,他們是第一次接觸異端禁忌所的那羣人,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是能夠看出那羣人的瘋狂。
他們竟然能與邪惡的神秘一同爲伍,殘殺教官,由此可見他們是一羣實打實的危險人物。
而現在,異端禁忌所居然又與自己與池塵有了更加深的仇恨。
池塵與林白對視一眼,他們日後的目標,又多了一個。
“池塵,這所有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錯,你不要總是將所以的過錯都背到自己身上,平日裡你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我知道,你一直在爲你父母的死感到愧疚,如今知道了這件事,以你的性格,你必然會更加內疚,短時間你肯定無法改變這個念頭,我也不會強行讓你去改變,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一直都不是一個人,何必自己強撐呢?看,哥的肩膀可以給你靠,哥的胸肌也可以讓你靠!”
林白很是嚴肅地看著池塵,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胸脯。
池塵聞言,眼睛再次有些發紅,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對著林白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你跟誰哥,哥的呢?我纔是你哥,忘了小時候用我尿和泥巴了?還有,你有胸肌?”
“誒,池塵,好漢不提當年勇啊,那你當初還撿羊屎豆當糖吃呢!”
“林白,你放屁,那明明是你!”
“……”
房間之內,兩個少年的吵鬧聲不斷傳來,但那份吵鬧之下,代表的是他們之間比以前更加深厚和牢固的感情,以及,隱藏在那份感情下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