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出事，但不肯做事。”尹照棠彈彈菸灰，眼神凝重：“既然不肯做事，那就換個來做。”

“我已向組織推薦，讓你加入籌備組，有沒有把握帶領好警隊。”

任躂榮心臟怦怦直跳，低聲道：“太突然了，我沒有準備。”

“那你需要多久準備，一分鐘，還是一個月，一年？”尹照棠看到任躂榮臉上的退縮，和當年餘sir太像了。

在歷史的滾滾洪流，在時代的大浪潮下，又有幾個人能做夠好準備？

“先頂上去，再一步步做，誰都是這樣過來的。”尹照棠兩手一攤，出聲道：“我對你有信心。”

任躂榮反問道：“爲什麼是我？”

“雖然你還沒步入處長級，但實權來講，是警隊的二號人物。組織不是對警隊有意見，而是覺得餘sir幹勁不足。”

“交給你是順理成章的事，再選拔一個人，警隊會有動亂。”尹照棠緩緩道：“你也不想要社會大亂吧？”

莫名的野心，正在任躂榮心中迅速滋長，他還沒意識到，心思就已寫在臉上：“那，我該做什麼？”

尹照棠笑了一聲，揮手道：“放鬆些，任sir，做好本份，帶領警隊站好位便足夠了。”

任躂榮十指交叉，俯身問道：“你有什麼要求？”

他不相信天下會掉餡餅，更沒有憑白的舉薦，一定有所求。

尹照棠沒藏著掖著，坦然道：“繼續(xù)調查紅隧槍戰(zhàn)，合理合法，把那些鬼佬捕進大牢。省得我派槍手，叫有人把柄攻訐。冇問題吧？”

“唔”任躂榮思索一陣，點頭道：“這本事警隊的職責，洋行主席們的英籍身份，並沒有法外豁免權。”

“用警隊的權力，向鬼佬獻媚，餘sir做錯了。”

尹照棠眼神一亮，點頭道：“榮哥果然系組織需要的人才，那事情就定了。明天會有人給你打電話，通知你去開會的時間。”

“籌備組每個月都有例會，儘量參加。考慮到警隊公務繁忙，並不強制要求，電話列席也行。”

任躂榮並沒有急著開心，小心翼翼道：“餘sir知唔知這件事？”

“是他主動拒絕加入籌備組，新推薦的人，沒必要通知他。”尹照棠暗示道：“當然，警隊內部的權力更替，餘sir還沒收到通知，任sir，你打算怎麼通知餘sir？”

餘少澤一定得是由任躂榮親自趕下臺，以內部鬥爭的方式，擠走姓餘的。總不能由一個江湖人士扶持，或者內地人士欽點吧？

哪怕就是如此辦的，都不能落人口實。正好叫任sir遞封投名狀，展現(xiàn)自己的能力。

任躂榮抿著嘴，神色肅然，靜靜思索：“內部調查科，無權調查憲委層，同時罷免程序對副處長無效，高層調查的權力在政治部手中。如今餘sir和一哥關係良好，可以排除掉政治部這個選項。”

“我建議用ICAC！”

尹照棠看向任躂榮的眼神，再度變化，最後點點頭：“同意。”

雖然，用ICAC剷除警隊話事人，手段略顯陰暗，但餘少澤早已把華人警員打造成一塊鐵板。

任躂榮的權力便來自於餘少澤，在內地有心低調的情況下，用餘少澤的力量去扳倒餘少澤。

太天真了。

反倒是借ICAC的手，既不會弄髒任躂榮，有能維持警員的團結，有利社會穩(wěn)定。至於ICAC的人肯不肯當?shù)叮_玩笑，警隊話事人啊。辦了他，一定立功受獎，前途無量。就算只爲鬼佬的賞識，廉記都會保持默契。任躂榮神情振奮，出聲道：“剩下的事，我來辦吧。”

“阿華，上菜。”

“來啦，來啦。”任躂華滿頭大汗，端著早已弄好的飯菜，來到八仙桌前：“尹生，早上大佬在水塘釣的黃魚，醬油家燒，我的拿手菜。”

尹照棠把菸頭扔進玻璃缸裡，起身看向餐桌，笑著道：“我記得黃魚是海魚呀，水塘裡還有得釣？”

任躂榮單手叉腰，拉開椅子，解釋道：“要洄游產卵的嘛，尹生。”

一週後，霍正霆懷揣文件，推門進入老闆辦公室，朗聲道：“大老闆，投資機構都聯(lián)繫好了。”

“我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拆成兩份對賭協(xié)議。一份十個點，一份五個點，交給兩家最大的投資機構。”

“飛馬上市最少能募三十個億，九龍會發(fā)發(fā)力，募得五十億不成問題，足夠收購中華電力了。”

尹照棠點點頭，掏出一份文件，擺在桌面：“你看看這個。”

霍正霆翻開文件，恍然道：“長實已向證監(jiān)會提交大供股計劃？”

供股和配股都是增發(fā)股票的一種方式，最大區(qū)別便是原股東在“供股計劃”中，具有優(yōu)先購買權，可以保證股份不被稀釋。

一家好的企業(yè)，在開啓供股後，必受股東哄搶。

配股則是針對特點人羣，或者全市場的增發(fā)，會稀釋股權。

並且“供股計劃”不允許撤回，發(fā)佈後，必須執(zhí)行。根據(jù)原本的商業(yè)情報，長實是打算配股的，現(xiàn)在卻採取供股，看來是在加快腳步，要吸乾市場的錢。

因爲，供股的價格更低，天生屬於優(yōu)質資產，備受投行追逐。

尹照棠眼中都透著忌憚，出聲道：“一百五十億港幣的大供股，長實創(chuàng)建以來，最大的計劃。”

“李生真繫好手筆啊，打電話給陳生，儘快走完掛牌手續(xù)，上市不能再等了。”

霍正霆不禁提醒道：“老闆，又幾項市場數(shù)據(jù)，還需要時間調查。加速上市沒問題，但具有法律風險。”

尹照棠稍作思考，還是決定提速，揮手道：“去做就行。”

上市計劃跟學術論文一樣，實驗結果無誤，程序上稍作美化，是習以爲常的事，就算給人抓到把柄，也很容易搞定。

“好。”

霍正霆點頭應命，轉身離開。左手隨後走進辦公室，表情嚴肅，出聲話道：“棠哥，大軍給警察抓了。”

尹照棠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恍然道：“餘少澤做的？”

“是。”

“餘sir通過政治部，找到了幫大軍拿警槍的人，想拖老忠下水。”左手語氣幹練，眼中滿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