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都可以，不過吃魷魚會過敏。”楊程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記得小時候嘴饞，跟同學去吃烤魷魚，後來腦袋腫得像個豬頭，可把我媽媽嚇壞了。”
“我也對魷魚過敏，其他海鮮倒是不會。”我點了三菜一湯，然後把菜單還給服務生：“我還以爲自己這種過敏反應很奇怪，沒想到不是個例呢。”
“過敏這個東西因人而異，有時候平時不過敏的東西，也會突然過敏。”楊程錦繼續(xù)說：“就是已產(chǎn)生免疫的機體在再次接受相同抗原刺激時所發(fā)生的組織損傷或功能紊亂的反應。”
“我以前還想是不是可以治好呢，你是醫(yī)生都搞不定，應該是沒辦法了。”我聳聳肩。
“過敏只能是避免接觸過敏源，發(fā)生過敏時使用脫敏藥物，即使是國際上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楊程錦笑著說：“我們只是對少數(shù)東西過敏，也實習的時候看到過敏體質(zhì)的人做貼冰試驗，一共測試了十幾種，倆胳膊腫的跟象腿似的。”
“那是挺可怕的。”
我發(fā)現(xiàn)楊程錦這個人其實蠻幽默的，比在醫(yī)院時話要多些。吃完飯我叫服務生結(jié)賬，服務生指著楊程錦說：“這位先生已經(jīng)買單了。”
我無有些無語：“說好我請的。”
“醫(yī)院有規(guī)定，醫(yī)生不能赴患者家屬的飯局，否則以受賄論處。”楊程錦笑著說：“萬一哪天查到我了，你可得給我作證啊。”
“用不用我讓服務生寫個證明，然後把你的劃卡記錄貼上面？”
“景小姐難道是律師，這麼專業(yè)呢？”楊程錦打趣道。
“我哪有那麼高大上。”我連忙擺擺手：“你剛纔不是聽莊太太說了嘛，我是開夜店的。”
“聞道有先後術(shù)業(yè)有專攻，職業(yè)不分等級只分領(lǐng)域。”
“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情，我自己只是問心無愧就好。”我看著楊程錦一臉的義正言辭，不由得笑了：“不過那位莊太太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你最近小心點兒，當心她找你麻煩。”
“比她難纏十倍的醫(yī)鬧我都對付得了。”楊程錦無所謂地笑笑。
我把楊程錦送到回醫(yī)院，然後回家補覺。怕睡過頭，特意上了個鬧鐘。晚上請喬奕諶吃飯，說什麼都不能遲到。
我睡醒後洗了把臉，因爲一會兒要去上班順便化了妝。水墨色的闊腳褲搭配白色的真絲襯衫，算是通勤裝吧。前些年滿世界地亂跑，我其實早就不習慣穿裙子了。看看時間，我抓起挎包出了門。到達綠野仙蹤時，比約的時間早了20分鐘。我選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來，服務生馬上送上了礦泉水，我問了問今天主廚推薦的菜。
其實我不知道這間餐廳爲什麼叫綠野仙蹤，但是總會想到萊曼·弗蘭克·鮑姆寫的那個童話故事。我就想，如果我是故事裡那個鐵皮人，就不會執(zhí)著地想要一顆心臟。沒有心臟多好啊，不知道沒心沒肺活著不累嗎。
看到喬奕諶拉開椅子坐下來，打斷了我天馬行空的思緒。我瞥了眼桌上的手機——7點整，跟約好的時間分秒不差。
“喬先生。”禮貌地站起來，服務生幫他拉開椅子，看到他坐好了，我才重新落座。
雖然在國外待了十幾年，不過我始終對西餐始終熱愛不起來：“有什麼推薦的套餐嗎？”
服務生指著餐單：“這裡有專門爲情侶準備的情侶套餐。”
情侶套餐？跟喬奕諶吃情侶套餐，我是真心高攀不起：“還有呢？”
“還有下面的幾個商務套餐……”
“這個情侶套餐就不錯。”喬奕諶修長的指節(jié)在餐單上點了點。
“喬先生喜歡就好。”我把餐單還給服務生。
因爲是情侶套餐，餐廳送了花飾、蠟燭還有小提琴演奏。菜上來後琴師讓我們點曲。
“你來點。”喬奕諶衝我點點頭。
“《夜曲》吧。”
“小姐，您是說肖邦的《夜曲》嗎？”琴師問道。
“德彪西的可以嗎？”琴師點點頭：“當然可以。”
我看著琴師瞬息萬變的神情，估計他怕我說要聽周杰倫的。
之後我和喬奕諶就陷入了有些尷尬的沉默，如果不是有琴師拉琴，估計會更尷尬。
喬奕諶擡頭看著我：“中午看你挺會聊天的。”
“啊？”難道說……喬奕諶中午也去了漁家傲？
“中午吃海鮮晚上吃西餐，生活挺豐富的……”喬奕諶的語氣沒什麼起伏，不過我總覺得他是帶著幾分揶揄：“跟我沒話說？”
“不是……”我知道西餐的餐桌禮儀，中國人‘食不言’的理論並不適用於西餐：“我只是不知道喬先生喜歡聊什麼話題。”是英式先聊天氣？法式聊美食？還是德式聊政治？我對喬奕諶的喜好一無所知……
“我聽子航說你對古玩字畫很有研究？”喬奕諶刀叉用得很漂亮，像中世紀的貴族，優(yōu)雅得近乎嚴苛。
“大學的時候選修過相關(guān)的課程。”說起大學時的事情，只是幾年前的事情，可我卻覺得像上輩子那麼久遠。
“你念了什麼專業(yè)？”喬奕諶挑挑眉。
“藝術(shù)學。”從前我是恰少年意氣風發(fā)，文藝得不得了。
喬奕諶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反正從我見到開始，他都是以這麼一張波瀾不驚的面孔示人，恐怕現(xiàn)在告訴他，他家失火了估計也就這樣了。傳說中的面癱男，其實真挺少見的。
後來我是搭喬奕諶的車回去的，我怕晚餐要喝酒沒有開車，他剛好也要去霜林醉。
從喬奕諶車上下來時，剛好在停車場遇到幾位熟客，大家看我們的眼神多了幾分曖昧。再加上於耀州那張大嘴巴滿世界講喬奕諶帶我去應酬，很快我跟喬奕諶的關(guān)係被演繹出了好幾個版本。
這種流言蜚語絕對是越描越黑，我解釋了幾次之後，自己都覺得倦了，也懶得再解釋。大樹底下好乘涼，跟他沾點邊兒，別人多少會給幾分薄面，生意也好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