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彷彿看出宋明嵐所想，擡眼對她微微一笑。
十分安靜內斂，仿若大皇背後的影。
“六弟？”大皇見他對宋明嵐格外關注，就眨了眨眼睛，露出幾分若有所思來對宋明嵐道，“阿嵐你不知道，之前你在沁園中被四弟堵著，還是六弟提醒我，要我去把你給救下來了，起來，他還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就對宋明嵐露出一個期待的表情。
這種拉郎配的感覺是什麼情況？
宋明嵐抽了抽嘴角。
她都不知道，大皇還兼職做媒了。
“多謝殿下。”雖然知道六皇和寧王之間充滿了貓膩，可是宋明嵐還是咬牙感謝了一下六皇。
他只是看著宋明嵐那張糾結的臉笑了笑，之後就側頭對大皇道，“皇兄提及四弟，我今早兒倒是得著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大皇半點兒沒有把四皇給放在眼裡。
雖然四皇也在爭奪皇位，可是這麼噁心的人，他不屑一顧。
“今早上四皇兄想要入宮給父皇請安，誰知道才走出自己的皇府就叫人給擒住了。”見大皇皺眉看著自己，六皇溫聲道，“我們看見他的時候，四皇兄的一隻手已經沒了，且……”
他溫聲道，“人都變成了一個傻。”
“怎麼會這樣？”
“多行不義罷了。”見大皇臉色凝重，六皇掃過微微動容的宋明嵐，溫聲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四皇兄這兩年沒幹好事兒，欺男霸女，禍亂荒淫，招惹了他惹不起的人，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
他還輕鬆地笑了笑。
可是大皇的臉色卻嚴峻了起來。
“這不對啊。”他皺眉道，“四皇弟民怨深重，可是敢將他幾乎置於死地的，這京中還有誰？”
四皇又不是白丁兒，人家可是皇帝最寵愛的寵妃的兒，這樣的身份，等閒是不敢對他下手的。
既然無所顧忌地下手，那顯然那個人的來歷……
“我大概要背黑鍋。”他就臉色沉重地對六皇嘆氣道。
他纔跟四皇有了衝突，後腳兒四皇就斷手成了傻，這黑鍋簡直扣得穩(wěn)穩(wěn)的啊。
換了誰都得相信。
這是大皇乾的！
見大皇的臉色特別苦澀糾結，六皇就微笑起來，看著大皇彎了彎秀雅的眼睛。
“皇兄不必擔心，就算這事兒算在皇兄的頭上，雖然會令皇兄爲宮裡頭的娘娘怨恨，可是大皇兄出手爲民除害，日後在百官與民間的名聲就越發(fā)地好了。得民心者得天下，這算起來，還是利大於弊。”
他溫和地勸慰，叫大皇嘆了好幾口氣。
“也只能希望是如此了。”
不然，這可坑死大皇了。
“所以，千萬不要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沒有找著傷了四皇的人嗎？”宋明嵐只覺得六皇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奇怪的舉動，不由好奇地問道。
“你呢？”六皇就問道。
宋明嵐就閉嘴了。
大概幹這事兒的，看六皇這意思，不是晉王就是寧王。
只是寧王一向都擅長殺人不見血，能斷了四皇的手，只怕真是晉王乾的。
他沒有離開玉寧國？！
宋明嵐的心裡一下就涼了。
晉王竟然沒有離開。
玉鏡是幹什麼吃的？真的要害死晉王不成？
“我怎麼會知道，不過我倒是很仰慕這位英雄，也是爲民除害了。”宋明嵐頓了頓，就看著六皇微微瞇起的眼睛沉聲道，“作爲皇，不知造福百姓，爲天家家國出力，卻只仗著自己的身份凌辱女，多少女的幸福與性命，難道在這位皇的心裡都無動於衷？這樣的人，怎配爲皇族呢？”
“阿嵐得也沒錯，她一個弱女，能知道什麼。”
“弱女。”六皇就笑了笑。
寧王嘴裡，這弱女簡直都要上天了。
“不過這人到底是誰呢？”大皇茫然沒有頭緒，只是今日這兩件事兒叫大皇，沒有一件叫他覺得開心的。他在軍中還有許多的要事，今日陪著宋明河了一會兒的話，這才起身道，“我先去軍中，六弟……”
“我在等等。”六皇就笑著道。
大皇就露出了一個“你知我知”的心領神會的笑容。
宋明嵐覺得好累。
她真是不知道大皇又領會了什麼高深的奧義了。
“皇兄，你去忙吧。”六皇也覺得他哥有點兒想太多，就宋明嵐這樣的女，他要是敢往她的身上伸手，那四皇就是自己的榜樣不，連寧王都得毒死他。
垂了垂眼睛，六皇就看著面前的精緻的茶杯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那我先走了。”喲，弟弟竟然害羞了，大皇就覺得自己做哥哥的不要打攪弟弟，起身走了。
他一走，六皇就看著宋明嵐溫聲道，“三姐果然是個有膽量的女，竟然還敢留在玉寧國。”
“寧王殿下都敢留下，更遑論是我。”宋明嵐就笑了笑。
“呵……”六皇的眼底就露出幾分鋒芒。
宋明河無聲地護住了宋明嵐。
“到底是兄妹情深。”
“總比兄弟反目來得好些。”宋明嵐反脣相譏。
“也罷了，三姐彷彿是要對我些什麼？”
“殿下想要扶持大殿下上位，只怕十分艱苦吧？”
宋明嵐也不客氣，單刀直入，見六皇挑了挑眉尖兒，就緩緩地道，“大殿下軍功卓著，最得人心，可是到了如今，卻依舊不過是個皇，甚至一點比別的兄弟高貴的地方都沒有，可見貴國的皇帝陛下，對大殿下並不怎麼喜歡。”
六皇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冰冷了起來。
“這話得有趣，我不明白。”
“殿下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心裡有數(shù)。”宋明嵐撥弄著自己面前的茶杯，也不擡頭看六皇的臉色，慢吞吞地道，“一個蠢笨如豬的四皇，都彷彿比大皇在陛下面前有人緣兒，從這兒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這才擡眼，對六皇笑了笑。
“寧王對殿下許下的承諾，我大概知道一些。不過是守望互助，你提供玉寧國的便利給他，叫他能殺了晉王，得到皇位。反過來，他再背後扶持大皇，也叫他成爲玉寧國的皇帝。”
“沒錯。”六皇淡淡地道，“難道晉王不是對九皇弟這麼的？”
“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見你出現(xiàn)在九皇弟身邊，我就都知道了。多謝你，從前我都不知道，九皇弟還有這樣的本事。”
見宋明嵐安靜地看著自己，他就笑問道，“怎麼，你不爲九皇弟擔心？你可真是個涼薄的女人。”
“她都要陷害我了，我爲什麼要爲她擔心？”宋明嵐就不客氣地道，“更何況我覺得殿下這是多此一舉。”
見六皇一愣，她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帶著幾分蠱惑地道，“我聽大殿下在軍中朝中威勢盛隆，既然陛下不喜歡他，殿下不如直接宮變，請陛下退居後宮，做個太上皇如何？”
“什麼？！”六皇想不到宋明嵐一個女人，竟然能出這樣兇殘的話。
這都跳過兄弟反目，直接要弄死人家親爹了。
退居後宮。
太上皇？
這女人的心也太狠了！
就算六皇是一心要將大皇扶持上位，也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心狠手辣，可是都覺得自己遠遠不及宋明嵐了。
他後背都是冷汗，看著笑容嫵媚瀲灩，又帶著幾分美豔的少女，許久之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
“這不行。”他鎮(zhèn)定地拒絕。
“爲什麼？”宋明嵐就問道。
“一旦宮變，大皇兄仁孝的名聲就保不住，在史書之上，他就永遠都只是一個靠著反叛和宮變上位的不合格，也不名正言順的暴君。”六皇沉沉地看著宋明嵐，心中驚疑不定，也更覺驚恐。
他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要對宋明嵐點頭了。
這個女孩……
知道每個人心裡想要什麼，然後直擊弱點，這簡直就是……
六皇都想不明白，寧王爲什麼對宋明嵐那樣傾心，甚至再三要他保證，無論發(fā)生什麼，都決不能叫宋明嵐有半點損傷，哪怕是護不住宋明河，也不能叫宋明嵐有事。這樣的女孩，喜歡她不覺得可怕嗎？
在她的眼底，一個人的一切，彷彿都能被她知道。
只看她有沒有興趣知道。
“你想叫玉寧國陷入內亂？”六皇聲音嘶啞戒備地問道。
若大皇宮變，九皇就有了與大皇交鋒，討伐他的藉口。
到時候九皇佔著大義，可大皇卻手握重兵，那個時候，玉寧國就永無寧日。
宋明嵐咳了一聲，露出了一個單純無辜的笑容。
“我怎麼會這麼做？我是個愛好和平的好姑娘。”
她笑得無辜極了，完全沒有半點兒的狠厲。
六皇卻半個字都不相信。
“你在動搖我的心。”他看著宋明嵐緩緩地道，“想要瓦解我與寧王的聯(lián)盟？寧王對你那麼好，你真的忍心將他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