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凝聚了足夠的實力後,[愛神]和“國士”雙雙開始了各自的衝刺。兩大勢力的崛起,給世界的將來蒙上一層不見天日的黑布。然而,與不久後即將生的一件事相比,它們卻根本算不上什麼。
【第六十七話 doub1e eyes】
“光,你還好吧?”
那霸政廳裡的某個房間裡,剛剛結束外交會晤,與日本外務大臣拜別的李鳴關切地問道。他眼前的光默然垂著頭,目光有些恍惚。“沒什麼,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光頭也不擡地說。“蘇珊娜的事我剛纔聽說了。”李鳴用緩和的語氣安慰道,“你不要太擔心。醫生不是說了嗎,那是個好兆頭。”
一小時前,李鳴還在接見外賓的時候,光和魯斯來到蘇珊娜的醫療室,從醫生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各項數據顯示,蘇珊娜昨晚曾短暫的甦醒過一次,隨後又陷入了昏迷。醫生說這是個好兆頭,能醒來說明蘇珊娜的意識已趨於恢復,又暈過去只是因爲長期昏迷後突然醒來,對外界的不適應從而引的自我防衛機制所致,下次醒來時就可保萬事無虞了。總體的情況是樂觀的,但看著蘇珊娜那消瘦的臉頰,光仍感到心裡沒底。醒來了一次,真的就保證能醒來第二次嗎?如果第二次又和第一次時一樣再暈過去怎麼辦?各種疑慮纏繞在他心頭,而後,一個極不情願聯想起的詞浮現在他腦中——迴光返照。
油燈在快要燃盡前,會突然出強烈而耀眼的亮光,然後熄滅。這種現象在醫學上也很常見。那麼蘇珊娜昨晚的醒來會否只是腎上腺素的異常分泌所致,而與病情好轉無關呢?光不敢再想下去。“從今天開始,我要每晚都陪著她。?”光低喃道,“如果我昨天晚上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她也許就不會昏過去了。我一定要成爲她睜開眼後第一個看見的人。”“你打算每晚都不睡覺嗎?可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一旁的李鳴勸道,“有醫生照看,應該不會有事。況且病房裡還有攝像頭和緊急呼叫器,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光,你不要太情緒化了,目前琉球正值用人之際,你身體搞垮了,我該怎麼辦?這也不是蘇珊娜願意看到的。”經過幾番勸阻,他才終於說服光。可似乎是某種心魔在作祟,光臉上依然看不到得知因蘇珊娜隨時會醒來而產生的喜悅。
“聽說美國方面已和魯斯聯繫,明天就會派人來接他。”李鳴試著轉移話題道。光擡眼看向房間另一端的魯斯,他正坐在窗臺上,靜靜地眺望著遠方。李鳴過來之前,一直是魯斯在不斷的安慰光,接到美方打來的電話後他才走開。“明天就要走了,他大概正在思考該如何面對美國吧!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李鳴嘆道,“他爲了我們和自己的國家反目,使得他們的關係有了隔閡。我至今仍覺得很對不起他。”“你有沒有覺得魯斯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光問道。“哦?”“以前他總是滿嘴毒舌,有時我還感覺他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現在他卻親切了很多,換作從前,我怎麼也不相信魯斯居然會爲了我們故意輸掉一場遊戲。”光頓了頓,繼續道,“以前的他一向我行我素,不甘居於人下。難以想象這樣的他現在竟會從屬於美國政府,成爲一個拿工資的官員。”“是啊,經你這麼一說,他的性格確實改變了不少。”李鳴也轉頭瞟向魯斯,此刻的魯斯正在服用著隨身攜帶的止痛片,自他來到琉球,李鳴已是第四次看到他吃這種藥了。?“從那場我們難以想象的爆炸中死裡逃生,終日忍受病痛,只能依靠藥物抑制內傷的復,他性格上有些漸變也是難免的。”李鳴的語氣裡透出一分感傷,“如有可能,我真希望他能一直留在這裡,與我們共進退。明日一別後,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放心吧。”通過話題的轉移,光臉上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不少,現在換他來安慰李鳴了:“我們落人就像磁石一樣,來自不同國家的三個人能夠走到一起,分散了兩年也能在這裡重聚,這應該已可算作是奇蹟了。我想,冥冥之中或許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在牽引著我們彼此。我相信明日的別離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
是啊,無論任何困難都無法阻隔落人間無形的聯繫,我們永遠都是一個整體。看著光和魯斯,李鳴心想著。然而,這是事實,抑或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呢?李鳴不願多想,他認爲如果宿命論能讓人放下心頭的包袱,使人心情舒暢,那麼相信它一回也未嘗不可。可現在的他還並不知道,在這個偏於理想化的認識中,有一點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
當天深夜·蘇珊娜的病房——
儘管答應了李鳴,不會通宵守在病牀前,可今天,光還是待到了很晚。和往常一樣,直到臨近午夜兩點,他才依依不捨的起身離開,回房去睡覺。在光離開了約半小時後,蘇珊娜的身體出現了與昨天相似的異狀。先是一根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接著,她牀邊的心電圖呈現出忽高忽低的峰谷;最後,一口呼吸聲如破籠而出的鳥兒一般從她鼻腔中順暢的呼出。幾秒鐘後,蘇珊娜的眼皮緩緩擡起,她再一次醒了過來。她並沒有像前次一樣感到窗外的月光刺眼,而是覺得那光芒十分柔和。此刻,她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身體也未有任何不適應。這次,她是徹底醒來了。正如醫生所預料,最好的狀況生了,經過漫長的治療,“睡美人”終於痊癒!
“光,你在嗎?”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蘇珊娜喉嚨裡傳出,這是她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醫學界有一種說法,說即使長期昏睡的人,在意識的波動下,偶爾也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蘇珊娜證實了這一說法的正確,顯然,她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日子裡,光經常熬夜來陪伴她。可此時,光卻並不在她身邊。“不在麼。。。”她顯得有些失落,用雙臂撐牀,嘗試著坐起來。正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喲!你醒了。”
這並不是光的聲音。黑暗的房間角落裡,一個人站起身,朝牀邊走了過來。似乎是算準了光離開的時間,他二十多分鐘前就坐在這裡了。邁著一瘸一拐的步子,他那蒙著一隻眼的獨特臉龐出現在蘇珊娜視線裡。他,是魯斯。看到這張臉,蘇珊娜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連忙挪動臀部,使身體緊靠牀板。“幹嘛啊!我有那麼可怕嗎?我只是代替光來看看你而已。”魯斯撓著頭說道。“你騙不過我的!”蘇珊娜如臨大敵般的叫道,可她沙啞的嗓音無法穿越極厚的牆壁。“你在說什麼啊?”犯了迷糊的魯斯問道。蘇珊娜卻並不理會她,只是用一隻手在牀上亂摸,似乎想尋找什麼。“不在。。。緊急呼叫器不在!是你拿走了嗎?”她焦急的望向屋子一角的攝像頭,“應該有醫療人員輪流在監視屏前值班的,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人過來!攝像頭。。。也被你動了手腳嗎?”面對蘇珊娜的自說自話,魯斯臉上充滿了無辜,他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誤會了?”
“不用裝了!你騙得過他們,可騙不過我!”蘇珊娜喝道。“光以前和我說過,你們三個人只是在網上一個論壇裡認識的朋友,真正見到面是在去丘比菲城的前一天,而丘比菲城被美國攻陷後你們就失散了。也就是說,你們真正相處的時間還不滿六天!短短六天,光和李鳴不可能充分的瞭解你,更不用說。。。你的聲音了!時隔兩年再次見到你,他們關於那六天的記憶已非常模糊,看到你的相貌大體沒變後,他們根本不會察覺到聲音上細小的差異。而我卻不同,我和你已相處過很多年,你的聲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記得。昨天,你和光一起來探望我時,一聽你開口說話我就知道你是誰了!不用再裝了,一個人的相貌再怎麼改變,聲音也不可能變的!”在蘇珊娜的指責下,魯斯的臉漸漸沉了下來:“在離開琉球之前來看看你,這個選擇果然沒錯。我的擔憂終究還是變成了現實。”魯斯一改剛纔的表情,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麼看來,這趟亞洲之旅我並沒有白來。”他舉起一隻手,緩緩摘下戴在左眼上的眼罩,本該是空洞的深凹眼窩中,一隻完好無缺的眼球清晰的映照出了蘇珊娜的影子。他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揭露了那殘酷的謎底。
“果然是你——本·哈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