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提著小皮箱走了二里多路,半路叫了一輛黃包車,指揮車伕在市區(qū)兜了幾個圈子,回頭看看後面無人跟蹤,這才乘著早就等候在小巷子的汽車掉頭返回福履裡。
戴笠一直在寓所等候消息,聽說文達平安歸來,忙不迭把他迎進客廳,急道:“怎麼樣?”文達笑笑說:“只能說是初步取得了南本的信任,只是他對我的身份還有疑慮,談話時問東問西,還故意在話語中設(shè)了兩個陷阱,都被我堵回去了!”接著,把前前後後細講了一遍。
戴笠認真聽著,不時『插』話細問,仔細琢磨了整個過程的每一個細節(jié),確認文達沒有說錯話,這才說道:“文達,根據(jù)你說的情況,我斷定你已經(jīng)取得了南本的信任,估計他明天會向你攤牌,今夜我們還要仔細研究一下接下來的對策!”
文達提起桌下的小皮箱說:“臨走時,南本要派車送我,被我拒絕了,他的隨從就塞給我一個小皮箱,還讓我笑納,也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
戴笠聞聽此言,登時眼睛瞪得溜圓,身子後退幾步,急道:“快,扔出去——”文達納悶地說:“怎麼啦?”戴笠連忙讓人把小皮箱扔到巷子內(nèi),氣咻咻地說:“文達,你真是糊塗,毒蛇給的東西剛你敢往我這裡帶,要是炸彈怎麼辦!”
文達聞聽此言,暗吃一驚,跟著跑到巷子。不一會兒,爆破專家趕到福履裡寓所,採用儀器偵測,並用各種辦法引爆,小皮箱卻毫無動靜。
拆彈手戰(zhàn)兢兢打開皮箱,發(fā)現(xiàn)皮箱裡竟然是幾捆嶄新的法幣,數(shù)了數(shù)正好一萬塊。大夥兒虛驚一場,止不住笑了起來。文達因平白無故捱了戴笠的埋怨,臉上顯得很不高興,好看的小說:超級異能低手。
戴笠見文達面帶不悅之『色』,呵呵笑道:“文達,你處事穩(wěn)重,膽量過人,值得大家學(xué)習(xí)。我的擔(dān)心也不是毫無來由,你可知這條毒蛇手上沾了我們藍衣社多少條人命,一百多條啊!在下一步的交往中,你更要謹慎小心,千萬不要中了人家的圈套!你是藍衣社的骨幹,我可不願意看到你有什麼閃失!”
文達見戴笠關(guān)切之情溢於言表,心中的怨氣隨即熄滅,說:“處座教訓(xùn)得對,我會小心行事!”
次日晚上,文達如約來到虹口海軍俱樂部。早有日本特工等在那裡,引著文達上了三樓。這次進房間前,兩個特工對文達進行了全身搜查,確定沒有武器,這才讓他進了南本實隆的房間。
文達進了客廳,見南本實隆愁眉緊鎖,臉『色』陰晴不定,心知他是因爲(wèi)佈防圖的事情焦慮。
文達剛坐上沙發(fā),南本實隆果然焦急地說:“李先生,今天我們事事開門見山,這樣如何?”文達呵呵笑道:“早該如此,我昨天就說過,我是直『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的繞彎子。南本先生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就是,我也根據(jù)事情大小開出價碼,這樣不藏不掖,對誰都有好處!”
南門實隆與文達坐的沙發(fā)中間有一個茶幾,距離已經(jīng)很近,南本實隆仍然將身子湊近文達說:“李先生,我現(xiàn)在對上海佈防極有興趣,還請李先生告知**上海作戰(zhàn)兵力配備情況!”
文達笑道:“此戰(zhàn)關(guān)係上海歸屬,更關(guān)係著三百萬百姓的身家『性』命,非同小可啊!”南本嘿嘿笑道:“上海之戰(zhàn),終究難免,皇軍也有能力克難攻堅。不過,有了佈防圖,能減少一些傷亡罷了!”
文達呵呵笑道:“上海佈防圖副本我能從軍委會檔案室調(diào)取,只是不知南本先生開價多少?”南本實隆嘿嘿一笑,說:“咱們現(xiàn)在是朋友,我出個高價,五十萬怎麼樣?”
文達哈哈笑道:“南本先生,這是給朋友的價錢嗎?這是打發(fā)叫花子的價錢!”南本實隆故作驚訝之狀說:“李先生,五十萬啊,不少了!”
文達正『色』道:“南本先生,我是直『性』子,不喜歡繞彎子。你如果願意從我手裡購買,一口價,四百萬,少於這個價錢一切免談,並且還要先付一半定金!”
南本實隆眼見文達態(tài)度堅決,信心十足,說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讓我先看看圖紙,我總不能買一沓廢紙吧!”文達說:“我既然答應(yīng)你,就有十足的把握拿到佈防圖,到時我們在法租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下都不擔(dān)心!”
南本實隆思忖片刻,考慮到戰(zhàn)況緊急,刻不容緩,便咬牙說道:“我答應(yīng)你四百萬,只是付款方式不能按你說的。我前期只能先付給你百分之十的定金,剩下的等拿到圖紙我給你開支票。”
文達笑笑說:“但願不是空頭支票!”南本說:“我們?nèi)毡救俗鍪滦攀刂Z言,說到了絕對會照辦!”說完,拍了拍巴掌,隨即進來一個隨從。
南本實隆說:“你馬上取四十萬法幣交給李先生!”隨從鞠躬離開,不一會兒拿出一隻更大的箱子出來。文達留了個心眼,打開箱子翻了翻,見都是嶄新的法幣,這才合上箱子說:“南本先生,三天之後,在赫德路11號會見,到時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圖。”南本實隆笑道:“李先生果然是爽快人,好,我們後天見面!”
斧頭幫的幾個眼線一直秘密跟蹤文達,文達的行蹤全在墨子風(fēng)的掌握之中。當(dāng)文達從海軍俱樂部出來之時,墨子風(fēng)判斷南本實隆就在海軍俱樂部藏身。
按照安排,張劍裝作醉酒模樣進入海軍俱樂部打探,他手扶樓梯,踉踉蹌蹌的一層層循著樓道尋去,在三樓被兩個身穿西服的青年漢子攔住。
張劍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睛說:“幹、幹什麼?快、塊拿酒來——”一個青年漢子說:“對不起,這裡不允許閒人入內(nèi),好看的小說:總裁的小情人。”張劍氣哼哼地說:“爲(wèi)什麼?我的酒在那間屋子裡,你、你給我拿來。哦,不聽招呼是吧!知、知道我是誰嗎?聽說過斧、斧頭幫嗎?我是他們的堂主,你今天要是不拿酒來,就是不給我、我面子,信不信我、我砍了你!”
另一個青年漢子見張劍是醉酒流氓,一把抓住張劍的胸襟說:“八格,快滾,小心我宰了你!”第一個青年漢子趕忙用日語說道:“別衝動,別忘了將軍的交代,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不要肆意闖禍!”
張劍聽不懂日本話,氣咻咻地說:“你、你們說什麼?快些拿酒來,聽、聽到了沒有,別、別惹我生氣!”第一個青年漢子趕忙笑道:“先生,我?guī)闳ツ镁疲愀襾恚 闭f著喊來服務(wù)生,讓服務(wù)生把他送走。
張劍一把甩開服務(wù)生,對青年漢子說:“你、你是不是以爲(wèi)我喝醉了,想騙我走,沒門!你、你們老大是誰,讓他出來和我打個照面!”張劍見青年漢子無動於衷,隨即大聲叫道:“哪家大爺這麼大架子,連斧頭幫的面兒也不給,滾出來我看看!”
爭吵聲驚動了保護南本實隆貼身特工,七八個人一起走出房間看張劍耍酒瘋,其中一個面『色』陰沉的年長特工低聲說了一句日語,隨即上來四個年輕特工架起張劍向樓下走去。到了門口,四人合力把張劍扔到門外大街上。
張劍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腳步踉蹌著離開了海軍俱樂部,趕回振華武館,將情況向墨子風(fēng)和許濤介紹了一遍。
墨子風(fēng)沉『吟』道:“這樣看來,南門身邊至少有十個受過嚴格訓(xùn)練的特工,他們受那個年長特工的指揮,負責(zé)保護南本實隆的安全。”
許濤說:“不就是十來個鬼子嗎,今晚我?guī)О偈畟€兄弟『摸』過去,挨個砍死他們就是!”墨子風(fēng)忙阻止說:“千萬不可莽撞,此事關(guān)係重大,只有讓藍衣社的人騙過南本,讓他拿到僞造的佈防圖,引誘日軍上當(dāng),我們那時候纔可以下手。這次行動主要是把握時機,掌握好分寸,早了,會憶誤戰(zhàn)機;晚了,這條毒蛇就溜走了!”
許濤說:“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墨子風(fēng)說:“最遲不過八月十三號!現(xiàn)在公共租界日佔區(qū)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日本的陸海空部隊,現(xiàn)在表面看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其實殺機暗布,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我們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
商談完畢,墨子風(fēng)告辭,乘著黃包車趕回法租界的出租房。剛進走廊,忽聽黑影裡有人輕聲喊道:“子風(fēng)——”墨子風(fēng)聽出是駱家紅的聲音,急忙開了門讓他進了房間。
墨子風(fēng)在黑影裡抱住駱家紅說:“你怎麼來了?我這裡是藍衣社租的房子,隨時會有特務(wù)來!”
駱家紅嗔怪道:“你什麼意思?人家大老遠來看你,你怎麼冷冰冰的?”墨子風(fēng)說:“我不是擔(dān)心你的安全嗎?”駱家紅說:“你沒看報紙嗎,周副『主席』還在廬山與蔣介石繼續(xù)談判,蔣介石發(fā)表了準(zhǔn)備抗戰(zhàn)的談話。照目前形勢看,第二次國共合作有可能實現(xiàn),這樣的政治背景下,特務(wù)能把我怎麼樣?”墨子風(fēng)笑道:“傻丫頭,千萬不要相信這些表面文章,藍衣社的特務(wù)對付地下黨是不擇手段的!”
駱家紅不滿地說:“好了!我這次來可不是聽你上課的,我可是帶著任務(wù)來的!”墨子風(fēng)急道:“有任務(wù)?”駱家紅說:“我已經(jīng)把你的計劃報告了上級,上級通知了老肖和游擊隊,馬上會有一隻隊伍來到上海!怎麼樣,這是好消息吧!”
墨子風(fēng)激動地說:“這樣一來就太好了,我正發(fā)愁沒人手呢!”駱家紅笑道:“這隻小分隊來了之後就不走了,以後就充實上海地下黨,協(xié)助我們開展工作!”墨子風(fēng)說:“太好了,只是不知道組織上會派誰來!”
駱家紅忽然低聲說:“子風(fēng),我該走了,你、你送我吧!”墨子風(fēng)從駱家紅遲疑的口吻中聽到了愛的信號,他突然上前抱住駱家紅,低聲說:“今晚別走了!”隨即一陣激吻。駱家紅身體發(fā)軟,說:“子風(fēng)、子風(fēng),別……唔……”墨子風(fēng)在黑暗中抱著駱家紅溫?zé)峋d軟的身軀,輕輕把她放在了牀上……黑暗中,駱家紅幽幽地說:“現(xiàn)在你不擔(dān)心特務(w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