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翰王府的時候，簡雲苓整個人還是呆滯的。

蕭白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了？”

簡雲苓茫然側首看他一眼，愣了許久蹦出兩個字：“沒事。”

出城的時候，宇文徵特意帶他們饒了一段路，走到雲樓所在的那條街上。

老遠就看到雲樓中燈火昏暗，沒有了平日的歌舞昇平，客繁茶熱，甚至還有幾扇窗半開著，吱呀吱呀地在深夜的風中搖晃。

蕭白趴在馬上，捂著胸口，好一陣哀嘆：“哎呦喂，活不了了，我的雲樓怎麼成這副樣子了？”

簡雲苓擡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糾正道：“什麼你的雲樓，那是我的雲樓，我都還沒可惜，你可惜個什麼勁。”

蕭白根本不買賬，依舊哭天搶地：“那雲樓後面的宅子是我自己用錢買的好嗎？現在雲樓都成了樣子，那我的宅子怎麼辦，不會被盜匪搶劫一空了吧？”

簡雲苓翻個白眼寬他的心：“放心好了，前樓的正門是唯一通到後面宅子的入口，你沒看到這雲樓大門鎖得好好的，你的宅子，還有你的寶貝都不會有事的。”

蕭白這才稍微放心些，只是依舊哭喪著臉：“那雲樓怎麼辦？”

簡雲苓隨意地揮揮手：“能怎麼辦，本來就是用錢堆出來的，大不了多花些錢，再堆一間出來，就是了。”

蕭白頓時喜形於色，歡呼道：“你要再蓋一間雲樓出來嗎？”

簡雲苓好整以暇地環手看他：“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再蓋一間雲樓了？”

蕭白吭哧道：“你剛纔不是說……”

簡雲苓直接打斷他，探出身子，不懷好意地笑道：“我是說了，再用錢堆一間雲樓出來，不過不是我，而是你。”成功看到他臉上迸發出震驚神色，她繼續道：“你要是這麼喜歡經商，這些事情結束後，你大可以自己經營一間茶樓，至於名字嘛……我就勉爲其難讓你盜用一下我的智慧結晶吧。”

蕭白聽出她這是要放棄雲樓的意思，訝然道：“那你呢？”

“我……”簡雲苓用餘光瞥著離他們不願的前方，那道端坐馬上的筆直身影，苦澀笑道：“我要去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說完，手悄無聲息地撫上了腰間玉佩。

溫潤觸感像是冬日的炭火，暖的人心頭一顫。

宇文徵，這是你的愛嗎？

到底你是真的想用這樣的方式保護我，還是想撩動我的心緒，讓我不忍心離開你？

以前的我，是不是真的誤會你了？

正沉溺在激烈的矛盾中時，宇文徵已經打馬前行，傅東雲跟了上去，蕭白見傅東雲動了，雖然還沒反應過來簡雲苓那句“去過自己的生活”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跟了上去。

唯剩下簡雲苓，身騎白馬，立在雲樓前發呆。

陳舊的，腐朽的昨日，終將過去。一個新的，充滿希望的明天即將到來。

這個世界，到底是要翻天覆地了。

只是，當動盪消退，一切還能回到曾經的恬靜安好嗎？這條踩著無數屍體與鮮血走過來的路，可以爲他們帶來想要的平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