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簡雲苓用最恭敬的方式向他福了身，寬袖正好遮去玉鉤的身影，擋住了宇文恆的注視：“不知皇上喚妾身至此，有何吩咐？”

宇文恆察覺到她故意的阻擋，眼眸微瞇，大手一揮，滿殿的太監宮女紛紛退下，很快，最後一道細碎的腳步聲被殿門掩去，這偌大的金殿上，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皇上有什麼話，不好於人前交代，非要與妾身單獨說嗎？”簡雲苓從容安然，並不怕他故伎重演，又鬧一出兄長與弟媳的緋聞來。

且不說現在的她，宇文恆動不得，就是爲了她腰間的那塊玉鉤，他也不敢動她。

“你過得如何？”宇文恆藏起那些詭謀，擺出一副溫情脈脈的模樣。

簡雲苓微微一笑。這一笑間，猶如滿天月色，星光搖曳，搖曳出漫天如夢的幻境。幻境裡春草如煙，水岸沙汀，溪水的波光倒映日色，閃耀萬千銀粼。

“皇上指的是什麼？”

宇文恆在那眩目的笑容中，意識恍惚，似滔滔春水，一層層搖曳盪漾，化成了軟雲微霧，找不到本來的自己。

“自從你死裡逃生回來，我還沒有機會與你像這樣單獨說話。”他用化了雪水的眼光望著他，一派刻入心扉的深情。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這件事，簡雲苓便想抄起一件傢伙，就地解決了他。

殺手是他安排的，毒也是他找人下的。若不是她福大命大，現在站這和他對話的，就是一個鬼魂，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皇上說起這事，妾身倒有一個問題想問皇上。”簡雲苓秀眉飛挑，桀驁不恭的神色讓宇文恆心底一慌。

“什麼問題？”

簡雲苓眼眸清亮，如九天之上未被雲遮霧罩的月色，筆直撞進宇文恆的眼中，周遭的空氣都涼了大半：“妾身想問……皇上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覺得，就憑那幾個身手堪憂的殺手，和一點不上道的毒藥，就能置妾身和王爺於死地呢？”

宇文恆的面容彷彿一點點浸入墨汁的宣紙，很快黑了個徹底，鷹隼一樣的眼睛生出了無數把倒鉤，扎進簡雲苓通透的瞳孔中。

“你都知道了？”

簡雲苓掩脣低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訴說著她不屑的嘲諷：“皇上應該想，妾身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拙劣的暗殺手段，是個人應該都能看出來吧。”

宇文恆陰鷙的聲音出口結冰，道：“所以你是故意救下他，與朕作對？”

簡雲苓偏頭認真想了片刻，明眸繞出婉轉的眼波，猶若沾染了花香的飄帶，輕柔地纏上宇文恆的心臟，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狠狠一收，然後淡淡道“這皇上可就猜錯了，不是妾身救下王爺，而是王爺救下妾身，妾身無用，中間被毒藥所傷，拖了王爺的後腿，不然，他應該可以更快逃出來。”

宇文恆所有的羞憤與恥辱都在這一刻，如星火燎原，炸開在眼底：“所以你們假造了兩具屍體，就爲了有一天讓我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