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昂起頭來，呼吸急促，不停地發著抖，白皙的小臉上卻因爲狂喜而綻放著耀眼光芒。

簡雲苓把她摟在懷裡，拍著她的背，不斷安慰道：“別怕，別怕，你做的很好。你都說對了，你的小姐，是服毒自縊而死，那麼你記不記得，她爲什麼要服毒？”

記憶的洪閘一經打開，便一發不可收拾，小侍女趴在簡雲苓的肩頭，甜糯的聲音細如蚊蠅，落在她耳畔，卻是清晰無比：“小姐說，她恨一個人，她要那個人償命。所以她親手做了很多糕點，要我送過去。我記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天上都是閃電，我在雨裡走了好久，全身都溼透了，好不容易纔回到屋裡。可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小姐躺在牀上，安安靜靜地睡著，不管我怎麼叫，她都不肯起來。”

說到最後，她嗚嗚咽咽地低泣起來。

衆人的唏噓哀嘆隨之而起，彷彿看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裡，黑漆牀畔，守著自己小姐的屍體的無助侍女。

簡雲苓鬆開她，替她抹去眼淚，溫柔地對她笑了笑：“送糕點？你的小姐，手藝一定很好吧？”

小侍女含著殘淚，目光迷離，癡癡笑開，道：“對啊，小姐的手特別巧。她做的那些糕點，真的很漂亮呢，有很多紅色的花，還有白色的雪灑在上面。”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

簡雲苓乘機追問：“白色的雪？是什麼樣子的？”

小侍女完全放下了戒心，隨口答道：“很細很薄的一層雪，是小姐特地灑上去的，她說叫……叫……對了，叫化血散！”小侍女拊掌歡呼，邀功似的對簡雲苓咧嘴一笑，那無邪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好，真是個乖孩子。”簡雲苓揉了揉她的頭頂，表示誇讚。

詢問至此，那些該暴露的，不該暴露的內情，也都暴露出來了。

化血散的事，當初簡雲苓之所以隱瞞下來，總歸是想在這個承載了司徒槿全部愛與恨，歡樂與悲傷的地方，爲她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但現下走到這步，也確是不得已而爲之。

司徒槿用生命換取的東西，她總要努力保住，纔對得起她的犧牲。

周圍的議論聲裡，除了有尚算客氣的評價，還有毫不留情的謾罵，聽到的瞬間，簡雲苓眼色一暗，轉頭冷冷掃視一圈，瞳底刃光隔空殺人，所過之處，沒有鮮血噴濺，也餘一片無聲死寂。

倒在地上的蘇側妃睜著眼球突出的雙目，神容可怖地瞪向那個癡傻微笑的小侍女和簡雲苓，緊攥成拳的雙手蠢蠢欲動，憋紅的臉上是有話想說，但說不出口的屈憤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