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洛意的名字一出，全場的喧鬧瞬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只餘淡淡的古琴餘韻獨自響在空曠的廣場上，透著淒冷。

簡雲苓下意識地側頭看向宇文徵。

在她的記憶力，這個司洛意曾是功勳卓著的刀馬大將軍，大梁武將之首。尤其是當年隋山一戰，他以三千精兵，破敵人五萬兵陣，回朝後便得了個“兵神”的名號，風頭一時無兩。

而他的幼妹，也就是宇文徵和宇文恆的生母，溫慈皇貴妃——司雪衣，生前也是寵冠樑宮的美人，若不是因爲老皇帝原本的皇后是位番邦公主，礙於兩國間的邦交盟約，他不能廢后，否則的話，那個國母的位置，本該是司雪衣的。

聽說當年溫慈皇貴妃薨逝之後，司大將軍悲痛欲絕，自請入邊塞之地的雲城做守將，從那之後，他似乎刻意隱匿了自己的消息，宮朝之上也漸漸忘了有這個人的存在。

司洛意既然是宇文徵的母舅，而宇文徵對他母妃的感情又如此之深，那麼，司洛意的消息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果然，宇文徵在聽到“司洛意”三個字之後，如畫俊朗的眉目霎時如覆千年玄冰，幽潭般的墨瞳中交雜憎恨與隱忍，捲起層層暗涌。

瓷裂杯碎的聲音從他掌心傳來，殷殷鮮血沿著釉白的瓷沿滴下，自他華貴的長袍上暈開一朵盛放的曼珠沙華。

“說！”宇文徵好似感覺不到痛般死死攥著那些染血的碎瓷，低斂的眉目中殺氣瀰漫，語聲陰鬱宛若魔魘。

簡太師向前俯身，雙臂撐在他們面前的桌案上，暗藏陰謀的臉上揚起一抹陰笑，低低道：“王爺想聽嗎？”

簡雲苓隱覺不妙，簡太師這種反覆確定的問法，像是故意引誘宇文徵說出某句話給在場的某個人聽。

可是，宇文徵顯然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那麼多。只見他緩擡眼簾，眸底寒光似一柄利刃，劃破墨瞳中的平靜：“你說是不說！”

冬風掠過，揚起宇文徵殘戾徹骨的聲音，仿若半空中飄下鵝毛大雪，將天地間的一切聲息掩去。

簡太師得逞似的直起身子，獰惡的笑聲帶著沙啞：“好，王爺要微臣說，微臣自然是要說的。”頓了頓，瞥到宇文徵沉得駭人的面色，愈發開懷，道：“微臣的門生告訴微臣，如今雲城中流傳著一個消息，說是守城將軍司洛意前段時間生了一場大病，城中大夫均束手無策。司將軍還留下遺言，希望身故後可以將他的骨灰撒在司貴妃墳前。因此百姓們都在猜測，司大將軍是不是真的時日無多了。”

簡太師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吹毛可斷的匕刃，狠狠插進宇文徵的心裡，然後倏地拔出來，鮮血噴濺，面目全非。

滿場寂靜剎被打破，底下傳來窸窣的議論聲，雖然不大，但已足夠讓耳力頗靈的宇文徵聽個清清楚楚。

“早就聽說司將軍和司貴妃感情甚篤，看來是真的。”

“可不是，我還聽說，當年爲了司貴妃病逝一事，司將軍還曾與先帝起過爭執。好像是另有什麼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