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涼看著皇后將李讓傳喚過來,心裡就覺得有些異常,而在對上李讓有些爲(wèi)難的神色之時,他馬上就明白了。
今日皇后就是衝著流螢來的,不管她有沒有推蕙貴人,今日這罪名她是一定會背的了!
李讓步履沉重地邁入大殿,面上居然有些許的無奈之色。
他是寂月涼安排在皇后身邊的人,爲(wèi)了讓皇后信任他,他必須對皇后言聽計從。
“李讓,不用忌諱什麼,說吧。”寂月涼開口,看著李讓一直不說話,他不留痕跡地皺起了眉,而他身旁的皇后臉色也已經(jīng)很不好看了。
“稟告皇上,蕙娘娘的傷勢確實很嚴(yán)重,很可能會留下疤痕,不過微臣會努力的?!?
李讓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但是在寂月涼的鼓勵下,他也明白了寂月涼的心思,爲(wèi)了讓他取得皇后的信任,他選擇了犧牲旻婕妤。
聽到李讓這樣說,皇后的臉色才又恢復(fù)了正常,她側(cè)首注視著身旁的寂月涼,丹鳳眼中帶著不曾見過的陰狠。
寂月涼依舊一言不發(fā),兀自坐在那裡,微闔星目,似乎對著大殿裡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旻婕妤,你蓄意謀害蕙貴人,今日證據(jù)確鑿,你可認(rèn)罪?”自李讓言罷,皇后就一直你切注視著寂月涼的表情,她想看看,皇帝究竟在乎不在乎這個將軍府的二千金。
她一直以爲(wèi)寂月涼重視寵愛的是那鎮(zhèn)國公之女梅妃,就算是當(dāng)下,她也不能否認(rèn)梅妃在他心裡的地位。
可是上一次這旻婕妤出了事,他居然第一時間拋下政務(wù),在太后之前便趕來了了景逸宮,這讓她變得多疑的心馬上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寂月涼是從來不會插手後宮嬪妃之事的,但是,就是在這旻婕妤進宮之後。
她有很強烈的不安預(yù)感,這旻婕妤,將會成爲(wèi)她繼梅妃之後的第二個敵人。
“皇上,這……”皇后斜睨流螢一眼,有些爲(wèi)難地看著寂月涼。
皇上在這裡,她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越俎代庖?。?
然而寂月涼只是疲憊的掐著眉中,擡頭看了皇后一眼,朝著她擺擺手,示意她自己裁斷就好。
皇后期望看到這樣的場景,寂月涼心裡清楚,自己只有表現(xiàn)的毫不在意,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流螢不受傷害。
“皇上!娘娘根本沒有推蕙貴人啊,是蕙娘娘自己去推我家娘娘,纔不慎摔倒的!我家娘娘真的冤枉啊!”
紫蘭忽然衝出來,跪在寂月涼的腳下,聲淚俱下地解釋著,然而這解釋有多少人願意聽?
願意聽的就算不解釋也能看明白,不願意聽的,即使揪著他們的耳朵,他們也充耳不聞。
寂月涼垂首,凝視著腳下磕著頭的紫蘭,拼命遏制自己想去看流螢的目光,他知道她委屈,可是他無法給她說話。
李讓是他安排在皇后身邊的人,目的就是取信於皇后,今日皇后通過這件事,完全是在考驗李讓的衷心程度,同時也是在考驗他。
他明白皇后心裡想法,只要他有一點幫助她的行爲(wèi),
那流螢以後的日子才叫真正的不好過。
“紫蘭!過來!”紫蘭的哭訴聲讓流螢心裡更加地絞痛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責(zé)怪些什麼,責(zé)怪自己識人不清?還是責(zé)怪這攻擊狼豺虎豹太多?讓人防不勝防?
流螢中氣十足地一聲讓紫蘭瞬間止住了哭泣,她茫然的看著主位上的寂月涼,又回頭看看面容堅毅的流螢,像是恍然大悟般,站起身回到了流螢的身後。
身爲(wèi)丫鬟,她一直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好的,從進宮她跟著流螢的第一天起,她就無時無刻不希望自家娘娘能獲得皇帝的寵幸,從此人人豔羨。
之後寂月涼一次又一次的特殊對待更讓她確信了皇上對流螢是特殊的,後宮三千,只有流螢有這種待遇!
她一直覺得她們瓊國的皇帝是個深明大義的好皇帝,然而今日,她美好而天真的想法被擊得粉碎。
什麼明君,什麼特殊待遇,真是可笑,她怎麼能奢求自己一個小小的丫鬟能讓他改變主意呢?
“旻婕妤?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皇后的聲音就像是從遠方傳來,空靈得叫人不真切,流螢心神恍惚,可面容之上的表情卻無比得冷靜。
她流螢,怎麼能被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侵?jǐn)_了心智?
“妾身不認(rèn),沒有做過的事情,妾身爲(wèi)何要認(rèn)?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皇后想要懲罰於妾身,那妾身說什麼,您都聽不進去!”
一番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流螢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站在大殿正中央,看著主位上神色莫測的兩個人,心裡有一個聲音越發(fā)的清晰。
她要變得強大,在這不以武功論英雄的深宮裡,她只有站的高了,才能擁有保護自己的實力,而不像今天一樣,站在這裡任人宰割!
“事到如今,旻婕妤還打算嘴硬嗎?”端謹(jǐn)諷刺,細(xì)長的眸子裡盡是惡毒的光。
她已經(jīng)不喜這旻婕妤很久了,今日藉著皇后娘娘的手,定要狠狠整治她一番,讓她學(xué)會在這宮裡夾著尾巴做人!
“證據(jù)確鑿,旻婕妤你的態(tài)度太讓我失望了,蕙貴人雖然位份不在你之上,你平時嘴上教訓(xùn)教訓(xùn)她也就罷了,如何能做出這種事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皇后痛心疾首地給流螢訓(xùn)話,將她身爲(wèi)中宮之主的氣度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流螢不在爲(wèi)自己辯解了。還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會置若罔聞的依舊會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進宮半載,她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了深宮手段的惡毒。
“雖然蕙貴人沒有性命之憂,這罰也是免不了的?!甭詭锵У难凵衤湓诹魑炆砩希屎罄^續(xù)開口:“那就禁足三個月吧!”
寂月涼在身邊,她不能罰的太重,也不能罰的太輕,這三個月的禁足既沒有讓身體柔弱的旻婕妤受皮肉之苦,可是罰確實也不輕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離開了?!奔旁聸鐾蝗怀雎暎谛\(zhòng)人的告退聲中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景逸宮,似乎這殿裡這麼沒有一絲半點值得他留下的東西。
隨後,皇后愉悅地告訴她,只要她這三個
月內(nèi)安分守己地待在著景逸宮,皇上還是會寵幸她的,流螢並沒有多說話,只是面容平淡地給皇后躬身行禮。
端謹(jǐn)更是趁著機會狠狠地羞辱了她一把:“旻婕妤進宮也只有半載的時間吧,先是自取綠頭牌三個月,現(xiàn)在又是禁足三個月,還真是命途多舛啊,旻妹妹?”
“不勞掛心?!绷魑炟慅X裡輕吐出四個字,隨機看都沒看端謹(jǐn)一眼便朝著內(nèi)殿走去。
“你!哼,等三個月之後看你還有什麼底氣在我的面前橫!”
脾氣火爆的端謹(jǐn)此時沒有了剛纔的矜持,面容扭曲地模樣實在稱不上是端莊謹(jǐn)麗。
景逸宮的丫鬟們對她更是冷淡之至,流螢離開之後便各自四散開來,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嵐煙和紫蘭在端謹(jǐn)趾高氣昂地離開之後便進入了內(nèi)殿,她們實在擔(dān)心,流螢?zāi)懿荒艹惺苤薪袢盏淖児省?
然而在她們進去內(nèi)殿之後,就看到流螢正在書桌前拿著毛筆寫著什麼,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一點沒有受到影響。
“娘娘?”嵐煙試探著輕喚一聲,輕手輕腳地靠近流螢,想要觀察流螢的表情。
“可又是出了何事?”流螢也沒回頭,依舊穩(wěn)當(dāng)?shù)匚罩P,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著什麼。
紫蘭不識字,自然看不懂,只好求助一旁的嵐煙,“那是什麼?”
“靜。”嵐煙一眼就瞅見了流螢已經(jīng)寫了滿滿一頁的字,雖然筆鋒蒼勁,曲折有度,但是未免有些急躁了。
書法本就講究凝神靜氣,心正氣和,流螢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卻是完全無法靜心,或者說,就算是書法,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
嵐煙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流螢現(xiàn)在需要絕對的安靜,思及此,她邊拉著紫蘭告退,放輕腳步退出了內(nèi)殿。
“嵐煙?!背隽说铋T,嵐煙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就被身後的紫蘭拉住了袖子。
“怎的?有事?”嵐煙面朝紫蘭,這才發(fā)現(xiàn)眼眶通紅的紫蘭額頭上已經(jīng)磕破了,血跡都已經(jīng)乾涸了。
“你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時日比較長,你能不能告訴我,皇上他……真的如此糊塗嗎?”
她真是失望了,曾經(jīng)以爲(wèi)的少年天子無所不能,偉岸挺拔的身姿成了少女心裡光明和力量代表,然而今日,他的冷漠將紫蘭心裡美好的幻想全部打破了。
“紫蘭?!睄篃熆粗咸m眼眶中又泛起的淚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她跟了寂月涼五年的時間,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他的身邊侍候了。
當(dāng)時太過年幼,很多權(quán)力的東西她都看不懂,然而她知道,她的主子——寂月涼,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人,他的隱忍,他的心胸,都不止是平日裡展現(xiàn)出來的。
然而今日的事情她又有些看不懂,爲(wèi)什麼不聽娘娘的解釋?爲(wèi)什麼來了這景逸宮卻任由皇后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她家娘娘身上?
“皇上他,可能有苦衷吧?”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