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首長,該說的都說過了,沒什麼要說的。”
“好,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後悔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嗎?”
“報告,不後悔。”
範旅怒極反笑,“你就這麼想脫下這身軍裝、離開培養你這麼多年的部隊嗎?”
“報告,不想。但如果因此而離開,我心甘情願。”
“好一個心甘情願。”
範旅已經非常明確對方的態度了,也不願繼續在這裡浪費口舌,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開看了幾眼,整個人越發地不耐煩,於是直接把文件遞給了凌子軒,“算了,我也懶得唸了,你自己看吧。”
凌子軒接過文件,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要來的。於是毅然決然地翻開這份文件,可是看著看著,臉上的表情就有了變化,甚至在突然之間就開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是同樣的內容,於是有些疑惑地看向範旅。
“怎麼?不識字?看不懂?”範旅似乎一臉嘲諷。
“不是——”
凌子軒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完全沒有了剛纔的鎮定理智,如果這份文件上面不是清清楚楚地寫著他的名字,他真要懷疑範旅是不是拿錯文件了。
“是不是不敢相信裡面的內容?”
“是,確實不敢相信,這不會是您拿來逗我的吧?”
“凌子軒。”範旅突然正聲喊道。
“到!”
“現在我來告訴你,你沒有看錯,這份文件也是真的。今年你的考覈由我來出題,你剛纔看到的就是你今年的考覈題目。我只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的今天你必須還我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兵。”
這件事即使經由範旅親口說出來,凌子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他太清楚他所犯下的過錯了,原本他想的最好的結果就是脫掉這身軍裝,如今突然間就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他反倒不敢相信了。
“我犯的那些錯……全都這樣算了?”
“你什麼時候犯錯了,我怎麼不知道?現在你必須記住,前段時間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爲你今年的考覈題目做的準備而已。”
凌子軒能懂範旅的意思,可是整個人卻越發驚愕,不過只是瞬間又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只聽範旅繼續往下說道:“但今年的考覈和往年的考覈不一樣,必須滿分完成,負責就會被視爲不合格,你有信心完成嗎?”
“保證完成任務!”
“我要的不是你現在這樣口說無憑的保證,而是最後你交的那份滿意的答卷,我會在部隊坐等你順利通過這次考覈。你趕緊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去上面所說的地點,你在那裡完成你的這次考覈,你需要的任何資源都由陸子來提供。”
“現在就走?”
“有問題?”
“沒有。不過我想先給我媳婦兒打個電話。”
“是該打個。”範旅有些鄙視地看了凌子軒一眼,“別以爲
我不知道你對小蘇做了什麼,竟然能編出楊一丹那麼爛的藉口,以後出門別說是我的兵,說出來我都覺得丟人。還有你打完電話之後就趕緊收拾一下去找陸子,讓他送你過去。”
“謝謝首長!”
範旅根本沒有理會凌子軒,轉身就走了出去,只是脣角卻多了幾絲笑意,可剛出房門不遠,嘴角的笑容就沒了,往旁邊看了一眼,喝道:“你們倆給我出來!”
幾秒之後,只見田優和於亮從不同的地方鑽了出來。
田優趕緊笑道:“範旅,您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你們在我面前玩這些貓膩還嫩點。再說,我還不瞭解你嗎?好不容易纔跟著一起過來,你要不來偷聽纔怪。”
“您猜出我不奇怪,那亮子呢?”
範旅沒好氣地看了於亮一眼,這才又看向田優,“你讓他過來,他敢不聽?我突然發現我帶出的兵怎麼一個個都這樣?”
範旅似乎越想越氣,直接不理會兩人,徑直大邁步往前走。
田優和於亮相互笑了一下,立馬追了過去。
“範旅,您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你們不是都聽到了嗎?”
“聽倒是聽到了一些,不過這不是不敢相信嗎?”
“難道非要我再說一遍你們纔敢相信?”
這時,幾人走到了車旁,於亮趕緊快步上前給範旅打開車門。
田優則一臉討好地看著,“範旅,您就再說一遍唄,不然我總覺得這不是真的?”
範旅思考了一下,不答反問,“優優,每年除了正式的考覈外,我都讓你們相互出題考覈,對這個你怎麼看?”
“不但刺激,還特鍛鍊人能力,我們現在一個個都這麼……額……優秀,絕對和您安排的這個考覈分不開。”
對於田優的拍馬屁範旅只是搖搖頭,於是又問正在開車的於亮,“亮子,你怎麼看?別跟我說那些虛的,你怎麼想就怎麼說?”
“行,那我可就說真話了,不過您聽了可不能生氣。”
“別廢話,快說。”
“咋說呢?我們幾個私下議論過無數次,覺得這項考覈實在太TM變態了,讓我們相互出題往死裡整隊友,不變態絕對想不出來這樣的招。並且我們之間想放水都不行,題目不變態您不但還不批,所有人還得受罰。就拿上次對老大的考覈來說,用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鍛鍊老大的定力,並且還讓嫂子在場,這種考覈題目在您那竟然能順利通過,反正我是服了。還有陸子,我們誰不知道他平生最怕貓了,並且還對貓過敏,結果他的考覈就是讓他和十隻貓在一個屋子裡同吃同住一個星期,並且貓和人的體重都只能增加,不能減少,這還不如直接殺了陸子來得省事,簡直生不如死。還有前年您出的題目,對我們所有人的考覈,我就不說了,真心覺得也就像您這麼變……經驗豐富的人才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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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範旅看著自己,於亮突然覺得有些膽顫心驚,立即說道:“範旅,先前咱可說好了,是您讓我
說實話的,您可不能怪我,不過這種考覈在折磨人的同時也鍛鍊人,我想總有一天,我們幾個遲早有一天都會被這變態的考覈折磨成金剛不壞之身。”
範旅倒也真的沒生氣,似乎對於變態這樣的誇讚還有一些洋洋得意,“你們倆剛纔說的雖然也是我的目的之一,但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你們覺得考覈題目變態,其實我也這樣覺得,但只有平時地考覈題目越變態,關鍵時刻才能利用這種變態作爲保護你們的藉口。”
想到今天聽到的,於亮和田優二人頓時有些明白了,“範旅,您是說——”
範旅點點頭,“想必你們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尤其是我們,在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有時候總會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和無可奈何,明知道有些方法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務,但是一旦採用這種方法,就勢必會觸犯軍規,就比如子軒這一次做的一樣,總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先前我的一個特別優秀的戰友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可是軍法無情,饒是各方再理解再通融最終還是隻能讓他主動申請轉業,永遠離開部隊。所以爲了避免重蹈覆轍,這纔想出了考覈這個辦法,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可以把它轉換成保護你們的一種手段。但是這個辦法侷限性太大,一不小心就會被某些人當做玩弄軍規軍紀的工具,所以經過和上級領導多次溝通,才決定這個方法只在你們六個人之間實行。”
於亮從來沒有想到這變態的考覈竟然還有這樣一層深意,“範旅,您現在把這些告訴我們倆,就不怕到時候我們故意違紀?”
範旅冷笑,“你要真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了,倒是可以試試——”
於亮立即選擇了閉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不該和這麼變態的人說這樣的話。
且說凌子軒在範旅離開後就拿起手機想給蘇雨傾打個電話,可想了好久,還是不知道一會兒電話打通後該說些什麼,如果她問起又該怎麼說,思考了良久,最後還是選擇了發短信:丫頭,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
很快,短信鈴聲就響起了,他趕緊拿過手機,正是蘇雨傾回覆的短信,上面只有六個字:好,我等你回來。
但只是這六個字就讓凌子軒面色一鬆,如果她真的問他因爲什麼事要離開,他絕對無法進行任何的回答。
她似乎從來都是這樣,不管再好奇,再感興趣,也很少會過多幹涉他的事情,總是給予他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尊重,她喜歡一切順其自然,但是卻也總會在一些關鍵時候發揮她所有的聰明才智,上次她教山山說那些話,還有這次她找來秦時西,她都是在儘可能地清除可能會危及兩人婚姻的障礙,並且做地悄無聲息,不曾給這段婚姻任何負擔和芥蒂。
凌子軒不是看不懂這些,只是她不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而已。
只是她這一次又一次地努力讓他也越發確定,在這段婚姻裡,努力的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
他把手機放進口袋,開始快速收拾行囊,臉上卻不由多了幾分柔和,而這份柔和或許也只有她能帶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