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龍傾凰難繃的是,這天瑤聖地的風自流和閻羅殿的閻君,看似敵對方,可兩人不僅沒有半點互相戒備之感,反而對於雙方的功法戰技協作還特別默契。
彷彿同出一門。
這還打個錘子?
尤其是那個閻君,都不知道怎麼惹她了,打起來簡直跟拼命一樣,招招衝著要害的。另一個老頭子出手就收斂得多,起碼不打人要害。
所以說這閻君是神經病吧?我認識你嗎?
別說我捉陸行舟根本不是和人搶男人的概念,就算我真的是和天瑤聖主搶男人,又關你什麼事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啊,你到底在跳什麼啊?
感覺到冒犯的龍傾凰撤退之前的所有力量都匯聚在了元慕魚那邊,金光爆閃,日月無光。
“轟”地一聲爆響,元慕魚倒飛數十里。金龍入雲,龍飛冥冥,空中傳來龍傾凰略帶傷勢的沙啞聲音:“陸行舟,你最好永遠躲在天瑤聖地別出來!”
好吧,原先只是覺得有趣想捉回去玩玩,結果捉了個假的;這次真的在面前,親自出手,又被人埋伏輪了。龍傾凰那不服輸的好勝心一起,這回已經從玩玩變成執念了……
你給朕等著!
感受到母暴龍話語裡的意味,陸行舟打了個寒噤。不會爲了一個男人,發動了妖族對大幹的全面入侵吧……
咱華夏曆史有沒有這種事來著,聽說歐洲有……
說來這次的戰局如果元慕魚全面站在對立面,天瑤聖地會很吃虧的。原本陸行舟計劃的也是元慕魚不參戰,但對面還有兩條龍,會是一場苦戰。天瑤聖地隱藏的超品雖多,大部分根本不問世事潛修,喊都喊不到人的,只能留著守家,指望不上。
結果元慕魚不僅沒站對面,還拖住海龍王、跳臉妖皇,等於一口氣廢了三個超品。
這回輪到金風島的人徹底傻眼了。
龍傾凰一跑,這邊連海龍王象徵性派出去纏住天瑤長老的幾條蛟龍都跑了,風自流和天瑤長老們全面反撲,他們還打個蛇?
金風島奪舍者勢力只在剎那間分崩離析,那帶隊老者當機立斷,在風自流元慕魚夾擊龍傾凰的同時就帶著方啓昊和項廣立刻撤退。
陸行舟此刻剛剛用盡手段把奪舍段凝的那個陰魂關進萬魂幡,也僅僅起到一個暫且限制的作用,無法煉化。他也來不及繼續做什麼,忽地閃身擋在了方啓昊的退路上。
方啓昊正一掌拍在阿糯的餅上,趁勢後撤,“轟”地一聲,身後陷入了一堵火牆。
轉頭一看,陸行舟張開火牆擋在退路上,火光映照下的神色有些猙獰:“就是你想殺我家阿糯?”
阿糯嘴角挑起了笑意。
方啓昊傻了一下,那都多早前的事了,你之前也沒看見什麼表現,暗地裡記仇藏到現在?
老子還沒找你們要打神鞭呢!
“閃開!”方啓昊合身撞向陸行舟,與此同時帶隊的超品老者撤離之中也一道風刃狂卷而來,試圖接應。
結果陸行舟面對超品風刃術法都不閃不避,硬生生用後背接了一下,隨著一聲脆響,剛剛穿在身上的降龍甲咔嚓皸裂。
陸行舟踉蹌了一下,旋即一個鞭腿,惡狠狠踹在方啓昊胸膛。
方啓昊橫臂擋了一下,去路被阻。
身後一陣劇痛,阿糯的打神鞭已經敲在他的背上。
那可不是軟鞭,是鋼鞭!
一擊敲得方啓昊後心崩裂,狂噴一口鮮血,踉蹌前跌。
陸行舟雙掌狂拍,太極天罡全面爆發,重重轟在了他的胸前。
“喀拉”一聲脆響,胸膛塌陷,死得不能再死。
又是一道陰魂離體遁逃:“瘋子,都是瘋子!”
卻哪裡逃得掉?
身邊伸來一隻纖手,卻是被龍傾凰擊飛數十里的元慕魚此刻趕回,一把抓住,頃刻……控住。
超品閃過數十里距離其實也不過剎那,可見這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發生得多快。那邊帶隊老者見事不可爲,直接帶著項廣倉惶跑路,再也無法顧及方啓昊。
方啓昊陰魂被元慕魚抓在手裡,扭動掙扎:“閻君,你明明叛離天瑤聖地另起爐竈,爲何又給天瑤聖地當狗!”
他是真的氣狠了,如果不是元慕魚這次莫名其妙的表現,他們的行動怎麼可能崩成這種自己都看不懂的德性?
那麼多超品??!
一統乾坤都夠了!
怎麼會打成這樣的,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元慕魚嘴角的血跡都從面具下方淌了出來,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轉向陸行舟:“你既然已經捉了一個,這一個給我吧,我也有古界之事要問。放心,他試圖殺阿糯,我不會讓他好過的,在我手裡只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行舟笑笑:“我相信,阿糯也是你從小養大的孩子?!?
方啓昊陰魂:“???”
元慕魚深深地看了陸行舟一眼,想說什麼,卻終於什麼都沒說出來。
說什麼呢?
該說的之前已經說盡了,都已經再度說到雙方僵局,再說下去都要吵架了。
難道說這次我幫你要怎麼謝我?可她也知道陸行舟之前說得沒錯,這不是在幫天瑤聖地,古界之事是共事,對她也有很大的意義。
那說什麼,說和龍皇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也和你沒關係……枉自在無數人注目之下暴怒如狂,事後回想直如丑角。
算了。
同樣陸行舟抿著嘴,也什麼都沒說。元慕魚最後淡淡地瞥了他一下,抓著陰魂閃身離去。至於那邊夜聽瀾和兆恩的對決,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直到她離去,陸行舟才蒼白著臉嘔出一口血來。用背部硬接超品風刃,哪怕是降龍甲加上太虛輪轉,也依然超過了承受力。
只是不知爲何在元慕魚面前再不想表現出受傷的虛弱,竟硬壓著沒有表露出來,直到人離開了才嘔出了血跡。
阿糯飛快上前扶住:“師父……”
陸行舟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把仇人交給你魚姐姐了,沒問題吧?”
“其實不報這個仇也沒什麼的……反正我又沒事,還黑了打神鞭?!?
“那可不行?!标懶兄鄣溃骸皫煾冈俳棠阋粋€行走江湖的要素:君子報仇,從早到晚,當場沒機會,時刻找機會,逮著就是一個冷子。然後挫骨揚灰,不要給他冤冤相報的機會。”
旁邊趕來的獨孤清漓:“……”
阿糯忍不住笑了起來,給他塞了一粒丹:“記住了記住了。”
陸行舟磕了丹,轉向獨孤清漓:“去幫你師父不?”
其實不用他說,風自流等聖地超品已經向著夜聽瀾的方向飛掠而去了,這一戰應該也不會再有懸念。
獨孤清漓凝視他半晌,終於嘆了口氣:“你自己傷著呢,顧好自己吧?!?
說完化作劍光,幫師父去了。
總覺得陰陽極意功不是好功法,但有些時候又感覺是個好功法。
真矛盾。
事實上夜聽瀾那邊也確實不需要誰幫忙。
從一開始兆恩就沒有勝過夜聽瀾的信心,打的就是襲擊天瑤弟子讓夜聽瀾分心焦慮的算盤。結果整了半天,分心焦慮的反而成了他自己,夜聽瀾戰鬥之中的嘴角都沒壓下來過。
此消彼長,那勝負也不用說了。
“砰!”
掌中佛國碎裂,夜聽瀾神劍如虹貫日,將兆恩的銅鈸法寶斬得粉碎。劍勢未盡,直入胸膛。
那劍意如嵐,封鎖四方,兆恩只覺無論怎麼閃避都無法閃開,無奈之下用左臂擋了一下。
斷臂化作人形替死,神劍斬破假身,兆恩真身已經血遁而去。
上一次都沒受到這麼重的傷!上一次可謂是他一個人在對付夜聽瀾加整個天霜,而這一次在己方多名超品奪舍潛伏的情況下、海陸兩個妖族的配合下、還有幹皇暗中給信息,只單單對付一個天瑤聖地,竟然打成了這樣近乎於全軍覆沒的結局。
別說佔據金風島作爲支點崛起於人世了,單單他兆恩用的世俗名字“金風島於驚風”,只用了一盞茶時間,就宣告這馬甲報廢。
兆恩覺得自己慘得不能再慘了,夜聽瀾卻皺著眉頭看著劍尖上的血跡,很是不滿意。
沒想到這麼好的局面,居然還是沒殺掉對方。
這斷臂替死之法有點門道。
兩次相見,對方一次比一次難搞,不知道下次還會有什麼新東西。
“宗主!”聖地長老們圍攏而來,看著懸浮虛空的斷臂,都在驚詫:“跑了?”
“嗯,跑了?!币孤牉懙吐暤溃骸皩Ψ胶軓?,僅僅差我一線,下次再見還會是一個巨大的麻煩。即日起,天瑤聖地的重點戰略方向,轉爲搜尋這批古界來客,其中金風島即刻佔領,篩查每一個可能被奪舍之人。”
長老們紛紛領命:“是?!?
夜聽瀾目光掠過行禮的長老們,看見不遠處漂浮著的陸行舟師徒。
陸行舟也在看她,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微微一笑:“又有心事了?你啊……”
夜聽瀾無奈地撇撇嘴:“對方真的很強?!?
“你就是想得太多,心中自己打結?!标懶兄坌Φ溃骸跋麓卧僖?,他能有幾條手臂?”
夜聽瀾:“……”
“我們這次完全是被動應對,都能把他們的算盤破得一乾二淨,送寶送魂送鞭,堪稱運輸大隊長。下次再來,大概也只剩小命能送了?!标懶兄蹏@了口氣:“別蹙著眉頭了,明明大獲全勝,被你整得像是打了敗仗,多煞風景?!?
“好好好?!币孤牉憻o奈地笑:“既是大獲全勝,自當論功行賞。大家都回去,本座各有獎賞?!?
鸞輦再度現於空中,衆人登上船板,陸行舟湊在耳邊悄悄道:“我有什麼賞?”
“剛賞你的衣服就壞了,不找你晦氣就不錯了,你還想討賞?”
“那衣服是大賽的獎品,本來就應得的,我們還有另外的呢?”
“什、什麼另外的?”夜聽瀾裝著忘了。
陸行舟附耳,背誦般地重複了一遍夜聽瀾曾經說過的聖經:“你要是能發揮出色,幫助天瑤聖地再度揚威東海,護我名聲……那回來之後,先生獎勵你加一進度。”
夜聽瀾的臉色不自覺地漲得通紅,偷眼看看風自流等人,老頭們個個裝著什麼也沒看見。
夜聽瀾一把揪住陸行舟的耳朵:“進度,這就是進度!叫你別太依賴降龍甲,你剛到手就敢拿來扛超品,不揍疼了你不知道錯!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