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環就算是有再多的話，也無法說出口，清玨手掌已經出現絲絲血跡。一絲絲血跡沾染在巖石上面，被迅速吸收。日落月升，月落日升，不知道過了多久，清玨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
天地無情，視萬物如芻狗。
芻狗又如何？凡人又如何？清玨靠在懸崖之下，曲腿將瑯環放在一個舒服的位置。看著瑯環緊閉的雙眼，萬年不曾波動的心絃，被狠狠的觸動。
“該如何將你送出去？”清玨喃喃念道，仰頭看著沉淵之境的天，比其他的地方月亮多了一分慘淡，洛水之濱的水幕並沒有遮掩住月亮的淡淡銀灰。
“不要你送，天界的清玨上神是個大傻子，這個時候還將我這個累贅帶在身邊幹什麼？就是應該早早拋棄我。”瑯環內心著急，可是手腳嘴巴都不能夠動，就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身上的靈力幾乎已經快要感受不到。
人死如燈滅，便是變成一個小小的晶石又如何？瑯環閉眼，身子越來越像一個石頭一樣沒有知覺。可是偏偏將清玨一舉一動知道的清清楚楚，他還是在努力帶自己出去！
累贅，我就是個累贅！就應該立刻變成一個石頭，清玨一個人還會輕鬆許多。瑯環打定了注意，遊絲一般的靈力，在體內聚集。成敗在此一舉，逼出神魂，會將所有的靈力全部都用完。自己將會消散在這天地之間，天地間便是再也沒有一個叫做瑯環的人。
“真是可惜了，沒有見到夢涯！不過還能夠在最後的時候見到清玨，不知道也是不是一種補償？”瑯環苦笑，天靈蓋上藍色的光芒綻開，突破那最後的放手，靈力也在一瞬間的消散，神魂漂浮在天空之中，笑的開心，成功了。
“清玨？”瑯環歪頭，花苞髻垂散一邊，眸子裡面晶瑩透亮映照著清玨小小的人影。清玨眼中驚愕，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不回去？”
“我不回去，清玨你不是也明白，其實我們兩個人是根本不可能一起出去的。懸崖峭壁，不能使用靈力，就是凡人之身。這萬仞高山又如何爬的過去，更何況你還帶著一個我？”瑯環不緊不慢道，殊不知每說一句話，這神魂就淡了一分。
“難不成你不相信我？”清玨擰眉，看著瑯環顏色淡淡的神魂，心如刀絞。
“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出去，不過前提是，沒有我這個累贅。”瑯環飄到清玨的面前，癡癡的看著清玨，這一回真的是最後一眼了，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瑯環這個人了，也不會再去找找不到的清榮了。
不知道神魂會不會流淚，瑯環感覺眼中酸澀，清玨抿脣不語。這沉淵之境如此詭異，靈力若是使用，會加倍的流逝，而且想要上去，就一定不能夠使用靈力。
“瑯環回到你的軀殼之中，上古以來我清玨經歷的大小戰役無數，小小的沉淵之境又如何？定是能夠將你帶出去！”半晌，清玨看向半空中的人影，冷道。
“你說你活了幾萬年，怎麼還沒有這個活了幾百年的小仙看的清楚，世事無常沒有永遠的常勝將軍。今天如果你還要帶著我這個累贅，就一定出不了這沉淵之境……”瑯環越說聲音越小，靈力已經快要消散，凝結不了神魂。神魂之中隱隱約約有崩散的狀態，真是可惜了，我到現在都沒有跟清玨說喜歡他。
瑯環眨眼輕笑，像是一個精靈，用盡全身力氣去喊，依舊是細若蚊蠅。
“清玨我……”
話未說完，清玨手中閃爍青色光芒，將瑯環的神魂拍打道瑯環的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有一股精純的靈力充斥這瑯環的全身。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清玨曲腿靠坐在巖石之上，黑色髮絲之間垂落這大滴大滴的汗珠。
瑯環想到之前自己想要表白，結果卻是被清玨救回的場景，臉色通紅。幸好還沒有說出口，要不然這個時候就出醜了。
“你醒了？”清玨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精緻的鳳眼裡面有一絲倦意。
瑯環乖巧的點點頭，小聲問道：“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清玨上神你怎麼樣？”說完瑯環就恨不得閉上自己的嘴巴，自己這一身豐沛的靈力，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得出來，是從何而來。在這個不會產生半點靈氣，還不斷吸收自身靈氣的鬼地方。清玨給自己輸送了那麼多的靈氣，還能好嗎？
清玨擡眼看了看瑯環，修長的手掌猝不及防的放在了瑯環的頭上，瑯環好像被什麼附體一樣，渾身僵硬。清玨摸了摸瑯環的頭髮絲兒，低沉道：“以後不要這樣做了，就算是在這沉淵之境，我也是能夠帶你出去的。”
瑯環點點頭，頭一直低著，防止那紅撲撲的大紅臉兒，惹得清玨笑話。
瑯環一直跟著清玨走著，樹木越來越少，瑯環卻是有種熟悉的感覺，臉上的紅色也褪了去，擡頭看向四周。
了無生氣的參天大樹，了無生氣的石頭，時聚時散的白霧，這一切都好像似曾相識。
瑯環拉了拉清玨的衣襬，心中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個道路究竟會通往何方，瑯環小聲道：“清玨，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跟我走。”
“你來過這個地方？你確定？”清玨眸色深沉，像是一片汪洋大海，讓人不由自主的溺死其中。瑯環不確定的搖搖頭，道：“反正我們在這個地方，也出不去，不如試一試？”
“好。”清玨點頭，瑯環走在前方，清玨看著瑯環背影若有所思。
“從這邊走，穿過這個碎石路，會有一個十字路口。”瑯環穿過碎石路，果然看到一個十字路口，那個十字路口，雖然被各種各樣的苔蘚樹木所掩蓋，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十字路口。
瑯環眼中一亮，幸好沒有出錯，這個地方果然有一個十字路口，瑯環總覺自己應該往左走，道：“應該往左走，走幾分鐘就會遇見一大片的竹海，竹海里面會有……”瑯環皺眉，“會有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進去就是了！”
瑯環拉著清玨一路狂奔，果不其然又看見一片竹海。綠意深重，瑯環開心大笑，好像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心中的鬱悶就會一掃而空。在竹林裡面來回轉圈圈，未曾留意道清玨越來越深的眸色。
“好像，身體有些不對勁。”瑯環停了下來，靠在一個粗壯的竹子上面，皺眉道。清玨走到瑯環的身邊，瑯環神識褪去，又變成了一個小石頭。清玨瑯環拿在手中，瑯環尖叫道：“上神，上神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我真的變成了一個石頭，那我現在是不是就是一個石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