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從樹稍輕輕吹過,把片片樹葉灑落在河水裡。月光皎潔,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在平靜的河水中央,突兀的支出一根蘆葦桿來。蘆葦桿的另一端,埋在水下,正叼在一名藏在水裡的少年口中。
岸上火把通明,兩名華衣錦服的中年男人,正帶領著數十人,在岸邊的樹林裡大肆搜索。
其中一箇中年人捂著正在流血的胳膊,怒不可遏的咒罵道:“老狗還真是護崽子,臨死了還咬著老子不鬆口,要不然那狗崽子哪能有機會跑的了,呸,真晦氣。”說著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咬牙切齒的做出承諾:“看我抓到那狗崽子的,老子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讓他生不如死,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哼,連個一品的武修小崽子都能讓他逃了,你這執事弟子的位子也是要坐到頭了。”一另箇中年人不削的冷嘲熱諷。
“看我怎麼弄死那狗崽子的。”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還是不解恨的擡起腳,‘啪啦啪啦’的一下一下,惡狠狠的把腳邊的碎石頭,使勁踢進了河裡。
“收收你的臭脾氣,萬一下手太重,不小心折磨死了,沒問出那東西的下落,師尊怪罪下來,我可不陪你一起死。”兩個中年人之間似乎存在著一些芥蒂,說出這話的人,對於前一個人的憤恨毫不在意。
被踢進水裡的碎石頭,激得水面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甚至有幾塊碎石頭還打到了躲在水裡的少年的臉上,身上,腦袋上。
韓陽咬著牙,死死的攥著拳頭,一動也不敢動,眼淚一顆一顆的融進水裡,河水冰冷刺骨,但更刺骨的卻是岸上兩個人的對話。
他從小就在村子裡長大,幾次仙門大選,到村裡招選弟子,都因爲他沒有靈根而沒能被選中。後來村子裡面糟了瘟疫,全村人都死了。
幸好他遇到了師傅,不但救了他,還教他修煉功法,告訴他沒有靈根也沒關係,他還可以練體,走武修的道路。
然而只因爲師傅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上古洪荒神器‘尊神刀’,被天衍宗的人看到,誆騙不走就強取豪奪,害的師傅慘死,也逼得他不得不逃亡。
韓陽握緊了拳頭,努力的剋制住眼淚。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得活下去,他要對得起師傅用性命爲他爭取來的逃亡時機,他還要用尊神刀把天衍宗夷爲平地,雞犬不留,以此爲來告慰師傅的在天之靈,爲他老人家報仇雪恨。
岸上的聲音漸行漸遠,火光越來越暗,直到最後徹底消失,岸上變得異常寧靜。
韓陽從水裡探出腦袋,四處張望,確定天衍宗的弟子已經走遠了,才如同水鬼一般悄無聲息的上了岸。
他瘦弱的身軀因爲泡了太久的冷水而微微顫抖著,頭髮上的水漬流到臉上,順著臉頰滴滴答答的落到衣服上,再滴到地上,打溼了泥土,沾染了青草,走過之處,留下一道道的水痕。
他紅著眼睛,臉色蒼白,但也只是蒼白,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師傅不在了,這天下再也無人能替他擋風遮雨,他已經失去了脆弱的資格,剩下的路,只能堅強的走下去。
災禍降臨的太突然,韓陽打開師傅匆匆交給他的儲物戒指,查看裡面的東西。
兩張隱身符,一張遁地符(遁地),七顆辟穀丹,兩顆避靈丹(避開靈寵的鼻子聞到人的味道的丹藥),一顆護心丸,兩本修煉功法,還有一些是師徒兩個人的衣服,以及一把引起此次禍端的尊神斧。
韓陽張嘴吞下了一顆避靈丹,沒有河水做掩護,天衍宗的靈寵很快就會帶著弟子找到他。
他扯下身上溼漉漉的衣服丟進河裡,拿出一套師傅的衣服套在身上,貼了一張隱身符,聞著衣服上屬於師傅的味道,讓他心裡踏實了很多,回頭看了看師傅的葬身之地,藉著月光朝著樹林深處奔出。
一路疾馳,在樹林中不停的穿梭,只要過了天衍宗的地界,藏好身上的尊神斧,他就能變的安全很多。
韓陽躲在樹後,趴在地上,身上蓋著雜草。看著又一波搜尋他的人牽著靈寵在眼前經過,靈寵皺著鼻子,四處聞他的問道。一連幾天的東躲西藏,避靈丹的藥效馬上就要過去了,如果在沒有逃出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抓到。
韓陽咬了咬牙,又吞下一顆避靈丹,小心翼翼的往天衍宗邊緣地帶潛行。只要遇不到築基修士,看不穿他身上貼著隱身符,他就有機會順利的逃出去。
邊界上到處都是天衍宗的巡邏弟子,韓陽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確定沒有在周圍發現築基修士之後,快速的向前衝去。
三名練氣級的弟子警惕的盯著周圍的環境,手裡提著劍,一隻手握住劍柄,每一名巡視弟子都是一副準備隨時進入戰鬥的狀態,可見天衍宗對於韓陽的重視。
韓陽將腳步放的極輕,修真界裡的人五感都比常人要敏感很多,他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前行,一邊觀察著天衍宗弟子的動靜。
他一隻腳邁過分界線,還沒來的及站穩,身後就傳來了天衍宗弟子一清晰的‘孟長老’,嚇的他一個機靈,撒腿就跑。
“快抓住身後那個狗崽子。別讓他跑了。”來人站在百米之外,一聲爆喝,巡查弟子刷刷刷的拔出手裡的佩劍,齊齊的對著身後不管不顧的一通亂砍。
韓陽憑著師傅教平時教他的功法左躲右閃,狼狽不堪,眨眼之間,衣服已經破破爛爛,身上也見了好幾處口子。
孟長老奔著韓陽的方向飛奔而來,口中呵斥其門下弟子:“一羣蠢貨,砍死了怎麼跟師尊交代?”
孟長老的話讓幾個揮舞著佩劍,四處亂砍的門下弟子慢下了手裡的動作,敵明我暗,韓陽瞅準時機,在頭頂的劍落下來的時候,一個側身,抓住對方的手腕,奪過佩劍,狠狠的朝著天衍宗的弟子捅了過去,一連幾劍,毫不手軟。
趁著天衍宗弟子被他砍出去的幾劍震懾住的時候,韓陽扭頭撒腿就跑。
孟長老跑的速度畢竟有限,沒了天衍宗弟子的包圍,再跑下去肯定就是追不上韓陽的,他掏出一張飛行符,默唸咒語,轉眼間擋住了韓陽的去路。
“呵,小狗崽子,手裡的東西還真不少。”說著手指一擡,貼在韓陽身上的隱身符落到了地上:“又害的我浪費了一張飛行符,你那老狗師傅咬我的那一口,你這條小狗可得替他加倍還清了。”
“呸。”韓陽朝著孟長老使勁的吐了一口吐沫。
孟長老轉動身形,韓陽沒看清他的動作,臉上就火辣辣的捱了一耳光,那口吐沫也在那一耳光響起的時候,同時落在了地上。
“一品武修,一個沒有靈根,只能練體的廢物,也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孟長老揹著手,俯視韓陽:“東西交出來,我讓你死的痛快點,否則......嘿嘿......”
韓陽一聲不吭的,對著孟長老怒目而視。
“不說話是吧?”孟長老摸著腰間的靈獸袋:“我這隻寶貝可是很久都沒吃過活人的肉,吸過活人的血了。”說著掌心出現了一隻通體雪白的三條腿青蛙,親暱的在孟長老的手上增了增,然後對著韓陽吐出‘呱呱呱’的叫聲。
韓陽握緊了手裡的佩劍,看著蹲在韓長老手裡的白色青蛙,他曾經聽師傅說過,通體雪白,三條腿,形似青蛙,其名爲天山冰蟾,喜食人肉,愛飲活血,被它咬上一口,蟾毒入體,會逐漸冰凍住身體裡的血液,以及七經八脈,活活的將人凍死。
孟長老看著韓陽抿成一條線的脣,得意的問道:“怎麼?怕......”
趁其不備,韓陽突然暴起,提劍砍向孟長老,硬生生的讓他吞回了沒來得急說出口的話。
得意忘形的孟長老的毫無防備,躲閃不及,被韓陽乘虛砍掉了一根小拇指。
韓陽隨即拿出遁地符,就在他即將逃走之際,孟長老手上的冰蟾直奔他而來,韓陽趕忙後退,口中默唸遁地符的咒語,在他遁地的一瞬間,冰蟾咬住了他的腳踝,硬生生的撕下一塊皮。
孟長老召回天上冰蟾,青筋暴跳,面色難看至極,二話不說的也掏出一張遁地符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