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向荀彧打了個眼色,荀彧看見後略作沉吟站出來先對皇帝劉辨和劉成躬身行禮,然後對紇骨流連說道:“紇骨使者,本官要糾正你一點,剛纔你說貴我兩國若能聯(lián)姻,這句話是錯誤的,至少到目前爲止,鮮卑人還未能建立國度,如何能談得上貴我兩國呢?就算鮮卑人要建國,也須徵得我大漢的同意才行,我大漢若不承認,你們鮮卑人就算自行建國也是算不得數(shù)的!”
“就算檀石槐在世之時,他已經(jīng)一統(tǒng)漠北鮮卑諸部,沒有我大漢朝的認同,他也沒能敢自行建國!”
紇骨流連面露窘迫之色,壓抑著內(nèi)心的憤怒道歉道:“荀大人提醒得是,大漢朝乃天下霸主,我小小的拓跋鮮卑如要建國的確需要徵得大漢朝的同意!如今我拓跋鮮卑部上下都心慕天朝文化和禮儀,想要與天朝加強聯(lián)繫,希望通過聯(lián)姻等方式來締結(jié)深厚的友誼,逐步通過學(xué)習(xí)天朝的文化和禮儀來摒棄野蠻陋習(xí)!”
這話很是滿足了朝堂上不少大臣的自大、自豪的心理,一個個都如同喝了蜂蜜一般。
李儒站出來先對皇帝劉辨和劉成拱了拱手,再對紇骨流連說道:“紇骨使者,匈奴人本已依附於我大漢羽翼之下,在陰山以南一帶遊牧,可這幾年爾等鮮卑拓跋部卻屢次把遊牧之地南遷,壓迫了匈奴人的生存空間,還屢次派出小股騎兵襲擾我大漢邊陲,這已經(jīng)是對我大漢天朝的侵犯了,如今爾等卻又要來稱臣,請求和親,你們拓跋鮮卑部的作爲讓我等實在看不懂,也讓我等實在不敢相信你們的誠意!”
“還有,世人皆知西部鮮卑三大部落與大漢天朝乃是盟友,而你拓跋鮮卑卻出兵攻打西部鮮卑三大部落,你們打他們,就等同於向我大漢天朝宣戰(zhàn)!而今爾等卻來長安請求稱臣與和親,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你們的用心?對此,你做何解釋?”
紇骨流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身後側(cè)端著托盤的拓跋力微這時不得不出聲道:“皇帝陛下、各位大人,並非是我拓跋鮮卑要對西部鮮卑三大部落不利,而是他們率先主動攻擊我拓跋鮮卑,我的族人們纔不得不奮起反抗,我們是自衛(wèi)還擊!當我們知道西部鮮卑三大部落與大漢是聯(lián)盟之時,我們就知道犯了大錯,因此可汗纔派我們來向皇帝陛下請罪,請求稱臣納貢,請求和親以化解此次事端造成的矛盾!爲此,可汗命我們帶來了二十匹汗血寶馬、牛兩千頭、八千隻羊敬獻給皇帝陛下!”
朝堂上不知是誰忍不住譏諷:“就帶這麼一點東西前來進貢,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紇骨流連和拓跋力微聽了這話都忍不住臉紅了,拓跋力微急忙道:“皇帝陛下見諒,漠北乃苦寒之地,除了牛羊馬匹,再也沒有其他特產(chǎn)了!”
陳紀冷哼道:“哼,牛羊也就算了,聽聞你們拓跋鮮卑部有良馬百萬匹,你們就帶二十匹過來是不是存心欺我大漢?本官現(xiàn)在很是懷疑你們是不是來騙取皇帝陛下的賞賜的!”
紇骨流連嚇得慌忙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我等絕無此意,這二十匹馬都是絕世寶馬,非是一般馬匹可以比的,每一匹都正規(guī)無比,一萬匹馬中才有一匹啊!”
拓跋力微卻是不卑不亢,撫胸道:“皇帝陛下若是想要馬,這還不簡單?只要陛下肯答應(yīng)我拓跋鮮卑部的和親之請,下嫁公主給我可汗,我等回去之後立即稟報可汗運送兩萬匹上等好馬過來敬獻給皇帝陛下!”
劉辨看向劉成,問道:“皇叔,你認爲此事如何?”
劉成看了看紇骨流連,目光移向拓跋力微,緊盯著他問道:“你是誰?”
拓跋力微心頭一跳,連忙低頭躬身撫胸道:“迴護國公,小人是紇骨大人的隨從,小人名叫賀賴金!”
劉成邁開腳步緩緩走到拓跋力微面前,又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說道:“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叫賀賴金,本公不知道,但本公知道你絕不是紇骨流連的隨從,只怕他纔是你的隨從纔對!你隱瞞身份,欺瞞皇帝陛下和本公,你認爲陛下和本公都是傻子可以隨你糊弄嗎?說,你到底是誰?你最好不要再存僥倖心理,否則本公敢保證你走不出這大殿!”
拓跋力微心中狂跳不止,他知道此時再隱瞞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還會招來殺身之禍,他深吸一口氣撫胸行禮道:“護國公大人慧眼如炬,小臣佩服!實不相瞞,小臣乃是拓跋鮮卑部可汗之子拓跋力微,因擔(dān)心遭到西部鮮卑三大部落的刺殺,隱瞞身份也是無奈之舉,還請皇帝陛下和護國公見諒!”
劉成喝道:“你的所作所爲讓本宮和皇帝陛下很難相信你們的誠意,關(guān)於稱臣與和親之事,本公和皇帝陛下需要謹慎考慮,爾等先回驛館等候消息,若有了決定,本公會派人知會爾等!還有,朝廷的決定沒有下來之前,爾等不得擅自離開長安!”
拓跋力微和紇骨流連心中一寒,知道生死已由不得自己,對此行的命運更加擔(dān)憂,只得行禮之後退出了大殿。
劉辨看著拓跋力微和紇骨流連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nèi),他看向劉成問道:“皇叔,朕覺得這拓跋鮮卑部的誠意很足啊,皇叔爲何對他們這麼大的成見?若拓跋鮮卑部能夠臣服我大漢,可以讓他們爲我大漢守衛(wèi)北疆,豈不更好?”
劉成轉(zhuǎn)身對劉辨抱拳道:“陛下,如說漠北草原上其他部族是一隻只餓狼,而這拓跋鮮卑部就是一頭猛虎,讓一頭猛虎給咱們大漢守衛(wèi)北疆?這是養(yǎng)虎爲患!歷代以來,漠北草原上的蠻族部落沒有誰會忠心臣服我中原王朝,一旦有機會,他們就會瘋狂的反咬一口,所以對待漠北草原上的蠻族,若不能同化他們,那就只能把他們?nèi)肯麥纾∧辈菰现荒苡幸粋€主人,那就是我大漢王朝!我們不能永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抵禦北方蠻族的入侵之上,如果是這樣,我們什麼都幹不了!上至皇帝陛下、下至縣令各級官吏都要想盡一切辦法改善民生,要想辦法提高糧食作物的產(chǎn)量,要想辦法提升勞動效率,要想辦法制作出更保暖的衣物讓百姓們抵禦寒冬,要想辦法加強對農(nóng)田水利的建設(shè)和灌溉,要下大力氣疏通河道,要修築更加寬闊平整的官道供百姓商旅們出行,要鑄造出更加鋒利的寶劍利刃和更加堅實的護身鎧甲,要操練出更加強大的軍隊,要鼓勵工匠們對勞作工具的研究,要支持各大學(xué)術(shù)學(xué)派,要讓百家爭鳴,只有百家爭鳴,才能催生出更加繁榮昌盛的文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歷史已經(jīng)證明,獨尊儒術(shù)雖然加強了皇權(quán)統(tǒng)治,但卻催生了世家門閥這顆毒瘤,現(xiàn)在我們必須要求變,變則通,不變則亡!”
“從現(xiàn)在起,各級官吏的責(zé)任也要開始發(fā)生變化了,官員不僅僅要像從前一樣保持地方穩(wěn)定、按時上交賦稅、打擊盜匪犯罪、加強對民衆(zhòng)的教化,而更要想辦法改善民生,爲官一任要做出像樣的政績才能獲得升遷的資格!舉個例子,一個縣令,在任三年不但維持了地方穩(wěn)定,按時上交賦稅,打擊盜匪犯罪得力,對民衆(zhòng)的教化也沒有放鬆,還額外在沒有勞民傷財?shù)那闆r下修築了幾條道路連通各鄉(xiāng)里,方便了百姓商賈們的出行,這就是政績!又或是組織百姓們疏通了當?shù)氐暮拥溃謱拥踢M行了加固,興修了水利設(shè)施增加了農(nóng)田灌溉數(shù)量,這就是政績!再比如,該縣幾年前人均收入只有兩百錢,但自從該縣令上任,此人就想辦法增加了本縣百姓們的收入,讓該縣百姓人均收入增加到三百錢,這就是政績!那些混吃等死,無所作爲,又或者利用權(quán)勢欺壓百姓,官逼民反之輩,這等人根本不配爲官,要一律拿下,換上有才能之人!”
劉成的這番話讓劉辨和朝廷大臣們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朝議結(jié)束之後,劉成和一些心腹官員幕僚們回到大司馬府,劉成派人找來趙睿吩咐道:“給本公派人盯著紇骨流連和拓跋力微等一行人,看看有誰跟他們接觸聯(lián)絡(luò),把他們安插在長安的細作全部挖出來!”
“遵命!”
劉成又看向賈詡問道:“文和,出征準備做得如何了?”
賈詡拱手道:“回主公,五萬大軍正在緊張的集結(jié),一個月的糧草和軍械物資也正在籌備當中,再有兩天就能全部完成!”
劉成當即道:“好,時間不能拖得太長了,我們必須要在拓跋鮮卑部的主力大軍擊破西部鮮卑三大部落的殘餘兵馬之時抵達漠北,傳令下去,告訴相關(guān)人等,三日之後,大軍出發(fā)!”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