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放曉。
武陽城南的蘇軍大營,營門大開,數(shù)以萬計的蘇軍將士出營,列陣於武陽城南,擺出了將要攻城的架勢。
城頭上,袁軍鳴鑼示警示陡然大作,袁軍士卒紛紛被趕上城頭佈防。
袁熙,文丑等也登上城頭,望著城外鋪天蓋地的蘇軍,不由神經(jīng)緊繃起來。
“敵軍要進(jìn)攻了,我們該怎麼辦?”袁熙求助的目光看向顏良,看向了許攸。
文丑一聲不吭,只冷哼一聲。
很顯然,文丑還在爲(wèi)昨天被袁熙質(zhì)問懷疑的事而惱火,這個時候也賴的站出來。
許攸卻道:“二公子莫慌,穩(wěn)住陣腳,咱們武陽城何等堅固,以我們手頭兵力,足以守住。”
淳于瓊也傲然道:“二公子放心吧,有老朽在,蘇賊的兵馬休想踏上我城池半步。”
袁熙這才鬆了口氣,勉強(qiáng)打起精神來,虛張聲勢的鼓舞士卒,擺出將決死一戰(zhàn)的架勢。
雙方對僵許久,蘇軍卻始終沒有發(fā)動進(jìn)攻。
就在袁熙心生狐疑,琢磨著蘇哲有何用意時,蘇軍陣中,一騎飛馳而來,直奔南門。
片刻後,那一騎在袁熙等人狐疑的目光注視下,進(jìn)抵城下三十步,大吼道:“城頭文丑聽著,我主楚公聽說你是河北最後的猛將,特邀你一戰(zhàn),你可有膽量!”
此言一出,城頭上立時發(fā)出一片驚臆聲,衆(zhòng)人的目光紛紛看向了文丑。
文丑自己也吃了一驚,便想那蘇哲是瘋了麼,竟然敢挑戰(zhàn)他鬥將,那不是找死麼。
“你們看著我做什麼,這裡做主的人又不是我,你們該看二公子纔是。”文丑指了指袁熙。
袁熙驚疑的看向許攸,問道:“子遠(yuǎn)先生啊,那蘇哲又在耍什麼花招,竟然敢挑戰(zhàn)文子勤,我要不要準(zhǔn)他出戰(zhàn)?”
許攸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尋思了半晌後,方道:“按理說那蘇賊武藝低微,絕不可能是文子勤的對手,他這般挑戰(zhàn),豈非是自尋死路,以他九奇之首的智謀,不該啊。”
“那就是說,蘇賊可能有詐,我們不應(yīng)該理會了?”袁熙道。
“那倒未必。”許攸話鋒一轉(zhuǎn),卻道:“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機(jī)會能殺了那蘇賊,我們也該試一試,萬一這是那蘇賊狂妄過頭,出了什麼昏招了呢。”
袁熙眼中涌起一絲希望之色,便道:“既是如此,就辛苦文將軍一趟了。”
袁熙都發(fā)話了,文丑便草草應(yīng)了一聲,提槍下城而去。
城門打開,吊橋放下,文丑單騎出城,衝著來使大吼道:“文丑在此,速速讓你家主公前來送死!”
那一騎撥馬轉(zhuǎn)身,飛馳奔回本陣。
文丑目送著那一騎遠(yuǎn)去,心中也涌起深深的好奇,想要瞧瞧蘇哲在耍什麼花招。
蘇軍陣中,蘇哲閒坐赤兔馬上,看著文丑單騎出城之時,嘴角不由揚(yáng)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
“袁熙這是抱著一線希望,想要置我於死地啊。”蘇哲的語氣中,毫不掩飾諷刺的意味。
片刻後,使者歸來,將文丑的話如實(shí)轉(zhuǎn)達(dá)。
蘇哲冷笑道:“子正啊,你這位兄弟還真是天真,真以爲(wèi)能殺得了我麼。”
顏良卻臉色凝重,拱手道:“楚公,你這一計太過冒險,要不要還是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本公既在跟他約了單騎會面,讓你跟著去,豈非失信於人。”
蘇哲拒絕了顏良的好意,卻自信一笑:“放心吧,我有赤兔馬,莫說是文丑,就算是那呂布復(fù)生站在這裡,又能拿我怎樣。”
說罷,蘇哲一夾馬腹,策馬飛奔而出。
赤兔馬奔行如風(fēng),轉(zhuǎn)眼便飛馳而近,相距七步之時,蘇哲勒住了赤兔。
他遠(yuǎn)望文丑一眼,高聲道:“幾番交手,今日終於讓本公見到本人了,文子勤,幸會了。”
文丑眼中卻已涌起深深驚色,一臉的難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蘇哲竟然膽大包天,竟真的敢跟他前來鬥將。
他足足怔了好一會,方纔平伏下心情,感嘆道:“楚公,你果然是膽色不凡,難怪我們會連敗於你手中,你我雖爲(wèi)敵人,我醜卻要跟你說一聲佩服。”
蘇哲一笑:“佩服就不必了,文子勤,你那兄弟顏良已歸順於本公,你何不也隨他一併歸順,助本公成就大業(yè)。”
文丑眉頭一凝,面露幾分驚色,顯然沒料到,蘇哲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公然招降於他。
文丑便大槍一橫,傲然道:“能得你楚公看重,文某受寵若驚,只是忠臣不事二主,我文丑既然已爲(wèi)袁家之臣,絕無背叛之理。”
蘇哲知道他就會這般表態(tài),卻也不急,只反問道:“你這番話,顏良,鞠義,張郃他們都曾說過,他們的態(tài)度比你堅決多了,你可知道他們最後爲(wèi)何都選擇了歸順本公,背棄袁家嗎?”
文丑一怔,遲疑了一下,方不屑道:“那是他們貪生怕死!”
“錯!”
蘇哲一聲厲喝,斷然否定,卻正色道:“那是他們終於省悟,他們對袁氏父子忠心耿耿,袁氏父子卻昏潰自私,只顧著父子猜忌,兄弟內(nèi)鬥,這樣的主公,根本不值得他們這些豪傑爲(wèi)之陪葬。”
文丑神色震動,心中思緒澎湃而起,隱隱竟對蘇哲這番話產(chǎn)生了共鳴。
蘇哲繼續(xù)大聲道:“袁氏父子不光昏潰,還無情無義,顏良他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被袁氏父子當(dāng)作棄子拋棄。人心都是肉長的,顏良他們豈能不心寒?豈能不幡然省悟,棄袁氏父子而去?”
文丑沉默了下來,竟無方反駁。
沉默,代表著認(rèn)同。
他身爲(wèi)河北最後的大將,可是從到頭尾目睹了袁家的內(nèi)鬥,看清了袁紹的昏潰,也親眼看到那些往昔的同僚戰(zhàn)友,一個個被拋棄。
要說文丑不爲(wèi)之心寒,那絕對是謊話,只是這些不滿是怨言,他只能憋在心底,無處宣泄而已。
今日,蘇哲一席話,卻幫他道出了心聲,竟讓他感到了一絲莫名的痛快。
蘇哲語氣收斂幾分,接著道:“如今袁熙掌權(quán),汝潁一派的人得勢,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文丑身爲(wèi)河北猛將,應(yīng)該是受盡了猜忌壓制,他們既要用你賣命,又要防著你,對吧。”
文丑心中一凜,吃驚的目光擡頭看向蘇哲,似乎沒料到,蘇哲竟是洞若觀火,將他的處境看的一清二楚。
這時,城頭上袁熙等人,眼看著蘇哲親自出陣,這畢其功於一役的大好機(jī)會就在眼前,文丑卻遲遲不動手,一個個急的火燒眉頭。
許攸忍不住大吼道:“文丑,那蘇哲就在眼前,天賜的良機(jī),你爲(wèi)什麼還不動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