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西斜，早上被馬超率兵殺得一敗塗地的曹軍將士這才陸陸續續的逃回了曹營之內。
而一早被曹操帶離主陣的五千兵馬，回到營中的只有不過兩千之數！
至於馬超那邊的損失，雖然無法估計，但秦川大概也能計算出，恐怕戰死的不過幾百人！
如此恐怖的戰損比，足以看出馬超麾下的西涼軍是何等驍勇！
……
“將傷兵送往傷兵營，好生照料，至於那些傷情過重的，差人送往河西郡養傷，莫要留在軍中！”
隨著兵士陸續返回營中，秦川那白日裡賦閒的態度也是消失不見，全力協助軍中各位處理起這些後勤之事。
至於白日跟隨曹操出陣的程昱，此刻也是有些艱險的回到了營中，此刻一臉的頹然之色，正在醫官的幫忙下處理著身上的傷勢。
說起程昱能夠脫身，其實還有幾分僥倖。
曹操雖然宣佈撤軍之時遲了片刻，可是有著將士們的拼死阻撓，終於還是成功脫身。
而程昱在將士們的護送之下，一路上也算有驚無險。
若是要究其原因的話，還得是馬超根本瞧不上擊殺程昱和曹操麾下大將，其一腔怒火，說白了都是奔著這位大漢丞相去的。
“軍師祭酒，那營外那些死於亂軍之中的我軍將士怎麼辦？”
“雖然戰死，但他們也都是我軍將士，若是就讓他們這麼曝屍荒野，會不會有些……”
正在秦川有些緊鑼密鼓的處理這些瑣事之時，一旁幫著程昱處理身上傷勢的醫館，卻是有些唯唯諾諾的問道。
將手中損失器械、兵士的彙總緩緩放下，秦川對於此事則是罕見的陷入了沉默。
畢竟在秦川眼中，這些已經死去的將士，對於如今的戰局沒有絲毫用處，完全沒有必要想法子去處理他們。
可是再怎麼說，他們爲曹操拋頭顱灑熱血，未曾能經歷一個安穩的世道，死後卻要被如此埋沒，於情於理都不太合適……
“傳令下去，等夜色瀰漫之時，讓一隊軍士趁著夜色前去，將這些兵士的屍骨收斂起來，焚燒之後將骨灰送往各自家中。”
“我軍將士，既然不能在太平時節榮歸故里，也不能在這亂世之中做這孤魂野鬼！”
秦川的慷慨陳詞，讓絡繹不絕前來的一衆兵士也紛紛一怔，畢竟在這些士卒的眼中，他們前來參軍，本就是爲了圖一時溫飽，畢竟在家鄉食不果腹的時候，要是能有一條路讓自己吃口飽飯，這天下有不少人都會願意前來。
即使，這活計乃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
“軍師大義！”
“我等拜謝軍師祭酒！”
隨著秦川話音落下，這些傲骨錚錚的七尺男兒們，紛紛被秦川的言語感動的心緒激盪，不約而同的對著秦川便是雙膝跪地，連連對著秦川叩起了頭。
在這個人比草賤、命比紙薄的世道，唯有秦川的一句話，讓他們才自我感覺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
“都跪著作甚，軍中那麼多瑣事，若是光在這兒跪著便能處理，也不用我在此頭疼了！”
縱使秦川知道這些人不過是聊表自己的感激之意，但如今的當務之急，乃是儘快將渙散的軍心重新收攏，否則一旦遲了，難免軍中生變。
伴隨著一陣陣的教訓之聲過後，這些士卒這才擦去了自己眼眶之中的淚水，各自將秦川處理好的軍情送往各營。
而等營帳之中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秦川這才鬆了口氣，直接便癱倒在了地上。
“問天老弟，你這手計謀，實在是高……”
“不費吹灰之力，不光安穩了軍心，又能爲我軍日後徵兵一事留下好處，你這口才啊，終於是給我軍帶來了些許好處！”
程昱在包紮之時，一直觀察著秦川在事務之上的處理手法，雖然比起自己稍顯生澀，可是對於他這種本就不精通於此道之人，在半月之中有如此進境簡直可以說是頗爲喜人。
不過真正讓程昱叫絕的，還是秦川能夠在處理事務之餘順便也將軍心籠絡起來，畢竟秦川是曹操招募一事在軍中世人皆知，而秦川此言無異於是給曹操長臉，怎能不讓程昱欽佩。
可即便程昱向自己比出了一個大拇指，可秦川聽著程昱的言語仍是露出幾分苦笑。
這話若是真的這麼聽下去，可並非像是夸人的好話啊……
不過秦川與程昱的關係，也不至於讓他心中如此記掛，只能是一邊苦笑一邊解釋道：
“仲德老哥謬讚了，安撫軍心一事我雖有心，但卻著實無力，如今丞相尚未歸營，這主心骨不在，我這軍師祭酒說再多的話，也比不過丞相現身的一語相對……”
“更何況，收斂屍骨集中處理，此事雖然麻煩，但著實有效，畢竟仲德老哥也不願看到，當日赤壁之時的軍中瘟疫，再次在這潼關之前死灰復燃吧？”
秦川說起瘟疫一事，讓剛剛臉上還呆著幾分釋然的程昱，面色登時變得極爲難堪！
當初赤壁一戰時，若非秦川的一手毒計，成功讓孫劉聯軍也爲瘟疫所累，否則這麼一場瘟疫，足以讓曹軍被活生生拖死！
而秦川深知，這個時候醫療環境是何等惡劣，這些屍骨一旦曝屍荒野，簡直就是疫病的溫牀，只要有一人沾染，怕是不出半月就能遍佈一城，一月就能散佈一州！
所以，這種想想就讓人脊背發涼的事情，必然要扼殺到搖籃之中！
正當程昱有些啞然失笑，打算奉承秦川兩句之時，大帳之外突然響起了陣陣嘈雜之聲，引得二人紛紛面色一變，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曹軍剛剛乍逢新敗，二人對營中這突發亂象本就有些擔憂，而現如今突然這幅模樣，自是容不得他們二人不緊張。
“何故嘈雜，發生何事了！”
正當秦川與程昱二人走出大帳，直接抓住了一個急促跑來的士卒便問，這才得知曹操剛剛回營，此刻正在營外與衆將見面。
而等到他們二人走到營門之時，這纔看到曹操灰頭土臉頗爲狼狽的模樣。
讓曹操頗爲自傲的長髯，此刻已經被削了一半，而那特意由繡娘巧思之下所編織的錦袍，如今也早已不翼而飛！
見到二人著急忙慌得前來，這位剛剛死裡逃生的大漢丞相併未露出些許慚愧，反倒是對著他們二人哈哈大笑：
“讓你們二人見到孤這般狼狽模樣，實在是頗爲慚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