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人。
這一時刻,這兩人的腦袋裡幾乎沒想到別的,只有這兩個字。
他們是誰?
他們可是典軍校尉曹操的隊伍,那是正兒八經(jīng)朝廷的正規(guī)軍。
可現(xiàn)在自家的少主這是在幹什麼?
勒索百姓?勒索朝廷命官?
若是如此都能被稱之爲(wèi)正規(guī)軍的話,那這天下的百姓也都不用活著了。
而張遼或許還能忍得住,一言不發(fā),靜靜觀看著。
但趙雲(yún)著實是有些忍不了了。
他直看著曹昂道:“少主,這……”
還不等趙雲(yún)把話說完,曹昂便對他擺了擺手。
隨後,曹昂直看著眼前的田三水道:“田大人,機會我可是給你了。”
“但你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是你的事兒了。”
說實話,此刻田三水也是有些驚訝的。
曹昂這番話在張遼他們的眼中或許算是勒索。
但在田三水看來,這卻有些不同尋常。
要知道,現(xiàn)在不僅他們在曹昂的手中,連帶著城池也在曹昂手中。
那城內(nèi)的東西,不是曹昂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既如此,他爲(wèi)何又要多此一舉來問自己呢?
不過雖然不解,田三水也不敢多說別的。
畢竟他們的性命可是掌握在對方手裡,他也沒資格討價還價了。
“我城內(nèi)有百萬錢,萬石糧食,千套戰(zhàn)甲兵器,戰(zhàn)馬兩百匹。”
田三水也是一臉惶恐的說道:“只要將軍要,全都給將軍了……”
在這樣一個亂世當(dāng)中,只要能保住性命,什麼都好說。
而聽聞這傢伙擁有那麼多的錢糧,別說是曹昂,周遭的幾人也是被驚得不輕。
好傢伙,怪不得都說荊州富裕啊。
這鄳縣不過就是荊州的一個偏遠縣城都能積攢這麼多的錢糧。
那如果是到了南郡,亦或者江夏郡呢?
這兩地所積攢的錢糧,恐怕都得是個天文數(shù)字吧……
曹昂亦是強忍著心中的激動,依舊保持著一張冰冷麪孔。
“田大人是個爽快人。”
“我喜歡,所以……”
曹昂挑著嘴角望著田三水道:“你的命,保住了。”
聽見這話,田三水亦是長鬆了口氣。
緊接著,他也是連連向曹昂拱手:“多謝將軍饒命,多謝將軍饒命……”
“行了。”
曹昂胡亂的擺手道:“我這邊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乾耗。”
“抓緊時間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反悔。”
這一下,田三水哪裡還敢猶豫,轉(zhuǎn)身便帶著一衆(zhòng)鄳縣的大小官員往城內(nèi)跑去。
而曹昂則是對身邊的張遼使了個眼色道:“讓人跟上他們,千萬別玩脫了。”
張遼倒也沒遲疑,直接對身旁副手低語了幾句。
緊接著,就見副手便親自帶領(lǐng)百餘騎追上了田三水等人。
見狀,曹昂也是長鬆了口氣。
有他們看著,也就不擔(dān)心田三水與他玩什麼小花招了。
而曹昂則是對周遭幾人揮了揮手道:“咱們也進城休息一會,順便去清點一下?lián)p失。”
“是。”
他身後三人齊齊應(yīng)是。
而後,曹昂也不管別人,自顧自的縱馬入城。
看著曹昂離去的背影,三人的臉色也都十分的複雜。
張遼瞥了眼身旁的趙雲(yún),道:“子龍,別瞎想了,少主這般安排,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可怎麼打算也不應(yīng)該劫掠百姓吧?”
“文遠,你別忘了,我們是什麼人。”
趙雲(yún)滿面憤慨的說道:“我們是大漢的兵卒,是要守衛(wèi)大漢百姓的。”
“而鄳縣又在我大漢的轄區(qū)之內(nèi)。”
“如今,我們攻擊鄳縣就已經(jīng)是不義,若再勒索他們的錢糧,與山匪何異?”
在趙雲(yún)看來。
打仗就是打仗,兵伐兵,沒有問題。
哪怕是佔據(jù)了對方的城池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他們出來就是爲(wèi)了幫助盟友孫堅的。
但如今曹昂卻在佔據(jù)了對方的城池,屠戮了對方的軍卒後,還要勒索人家的錢財,這著實有點不像話了。
其實也不止是他,另外兩人也對曹昂的做法十分不解。
且說許褚。
要知道,他當(dāng)初可就是爲(wèi)了打山匪纔出道的。
如今這傢伙卻幹著跟山匪一樣的事兒,不免讓許褚開始懷疑曹昂的人品。
再說張遼,他雖是西涼軍出身。
但從始至終,他都與禍害百姓如家常便飯的西涼軍不是一路人。
所以後來,他纔會那般坦然的投靠曹營。
如今,他也是很看不慣曹昂的所作所爲(wèi),只是沒有像趙雲(yún)那般的壯懷激烈罷了。
“或許你說的對。”
“但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有什麼事兒等閒下來時再說。”
張遼拍了拍趙雲(yún)的肩膀,輕嘆口氣後,便縱馬離開。
至於許褚也是走至趙雲(yún)身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也走了。
而趙雲(yún)則是緊緊地握著槍桿,臉上盡是說不出來的意味。
……
再說另一邊。
曹昂進入城中後,便來到了最繁華的大街上,讓人搬來小板凳坐在了街道中央。
此時此刻,戰(zhàn)場還沒有得到清理。
橫七豎八的屍體,隨處可見。
這裡面有鄳縣守軍的,同樣也有曹軍的。
曹昂搓著手指,愣愣的看著這些屍骸,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時間不長,統(tǒng)計戰(zhàn)損的三人來到了他的身邊。
還不等旁人開口,趙雲(yún)便直接走至曹昂近前,道:“少主,我有一事不解,還請少主告知。”
可曹昂卻壓根沒搭理他,反而看向張遼道:“文遠,第一旅損失多少兄弟?”
聞言,張遼愣了愣,思索片刻後道:“亡九人,重傷六人,輕傷十七人。”
“十五……”
所謂亡,就是陣亡。
所謂重傷,就是不能繼續(xù)征戰(zhàn)的。
所以,曹昂算的只有不能繼續(xù)征戰(zhàn)的人。
而曹昂一邊呢喃著,一邊回頭看向趙雲(yún)道:“子龍,第二旅呢?”
聽聞這話,趙雲(yún)亦是抿了抿嘴,道:“亡十三人,重傷九人,輕傷二十八人。”
“二十二……”
曹昂沉了口氣,又看向許褚。
這一次也不用他開口,許褚便道:“亡六人,重傷一人,輕傷十六人。”
“七……”
曹昂緩緩站起身來,隨後便看向眼前三人。
“我知道。”
“你們都認爲(wèi)我勒索田三水不妥。”
“認爲(wèi)我曹昂是個不講道義的傢伙。”
“甚至?xí)X得我曹昂做的事兒跟土匪一樣。”
“但我也希望你們知道,只這一戰(zhàn),我們就有四十四個兄弟,不能繼續(xù)走下去了。”
曹昂震聲道:“而且我們的太平村,還有二十八個家庭的人們,永遠失去了丈夫,兒子,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