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門的中秋過的就熱鬧許多,不用蘇瑤她們操心,門人早早的就開始準備。有這麼好的機會練廚藝,蘇瑤當然也不落下。不過,低估古人的智商的後果是嚴重滴,當天蘇瑤溜進廚房時,掌廚的幾位已經開始動手做月餅,蘇瑤有些得意自己吃過各類的月餅,好歹可以做個特別的。不過……
“李嬸兒,咱們今年要多做些花樣,要蛋黃的,蓮蓉的,棗泥,豆沙,水果的,板栗的,哦,這麼多就行!”
李嬸兒奇怪的看一眼自家小姐,雖說這小姐開始喜歡跑廚房,不過爲人更隨和了,她也樂意她沒事兒過來轉轉,可是爲啥說話這麼奇怪?
李嬸兒皺眉,“小姐,這些每年都有做呀!還有五仁、水豆蓉、椰蓉、臘肉、核桃、松子兒、小黃魚,就小姐說的蓮蓉也有白蓮蓉,紅蓮蓉,白雲蓉。哦,還有……”
“呵呵,那什麼,我就是來看看!哦,李嬸兒記得做一個大的,一家人好一起吃!”
“小姐放心好了,”李嬸兒好笑的答道,“咱們做這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肯定好吃,小姐往年不就喜歡的緊?”
蘇瑤訕訕的出了廚房,看來自己纔是那個外行。
大大的月餅放在桌子中間,還有各色的小月餅點綴在周圍。白燁爹爹和賈霜不再,就只有蘇瑤,賈鈺,沈淼和碧落四個人而已。
“妹妹,爹孃不在,就由你切團圓餅吧,記得給爹孃一人留一份兒!”
蘇瑤握刀瞄了眼和大盤子大小差不多的月餅,比劃了下,不客氣的下了手。她喜歡分東西,之前不管誰過生日她都喜歡搶著切好分發。
三大刀下去,蘇瑤頓了頓在其中一塊兒上又劃了一刀。一塊一塊放在碟子裡擺好,招呼到,“都吃吧,吃了團圓餅團團圓圓!”
賈鈺看看多出去的三個碟子,擡眼見她面色自然的開吃,心裡有些擔心。碧落明顯也有些傷感,她和斐茗接觸不多卻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最起碼她不會討厭就是。
“喲,觸景傷情啦!嘖嘖,不過妹妹還是向前看。眼下就是練好你的功夫要緊,往後娶了夫郎,少不得要你護著!”
蘇瑤對沈淼笑笑,“他肯定在等著我去接他呢!”
沈淼嘖嘖嘴搖頭低嘆,“行了,你也別唧唧歪歪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肯定也相信,不然那麼寶貝人家的骨灰做什麼?過去就過去了,妹妹還是想想以後,要是還這樣,姐姐就看不起了!”
“對呀,”賈鈺遞過去一塊兒素餡月餅,“妹妹不該這麼鑽牛角尖,緬懷是要的,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蘇瑤搖搖頭又點點頭,“我知道!”
四個人有些悶的吃了月餅,見天色不早,院子裡也有了寒意,各自起身回了房。
蘇瑤端著另分出來的那塊兒放在骨灰罐前,用帕子細細的擦了擦。
“斐茗,我覺得自己變矯情了,動不動就傷感,你說,我傷感個什麼勁吶,你肯定還好好的呢!不知道你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是不是很難?”
“斐茗,我現在會飛了,雖然飛起來還不能平穩落地,呵呵,當初你就是“嗖”一下子出現在我院子裡,我當時就想,爲什麼你那麼喜歡爬人牆頭兒呢?現在才知道,你是喜歡我吧!你也不說,我本來就笨,你也不說!”
“哦,還有啊,本來我想露露自己的手藝做些特色月餅,原來這裡已經有了這麼多種樣式,害我差點被李嬸兒笑,我留了一塊兒給你,挺好吃的,果仁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嗨,你快些回來吧,我都有些強迫癥了,我每天晚上都想你一遍,不然睡不著覺呀,你說,我是不是病了?”
蘇瑤看看外面的月色道:“今天月亮很圓很亮,院子裡撒了一層銀光,要是這樣的晚上吃燒烤倒是不錯!”
蘇瑤愣愣的看著門口半天,想起自己和斐茗一起吃燒烤的情形,他對自己柔柔的笑,戴著面罩都掩不住滿臉的溫柔,那微挑的眉眼間滿是閃閃的亮光,那些她自動摒棄的情誼如此的真是。
“我怎麼沒早些看清呢?”蘇瑤嘆口氣,“是我不好,害你如此。呵,你也笨的可以,比我還笨,做護法有什麼不好,做什麼非要自請離宮,結果呢?”
“你那個宮主也是,不,他已經不是了。你知道麼,他有些奇怪,我總覺得……唉,說不好!不說了,斐茗肯定不想聽!”
蘇瑤親親自己的手,輕輕把那隻手覆到瓷罐上,冰涼的感覺讓她顫了顫。
“斐茗,晚安!”
斐茗躺在牀上,看看窗外的月光,往被子裡縮了縮身子,一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葉兒聽見聲音輕手輕腳的從外面的小牀上爬起來,藉著光線見他睜著眼睛看透著白光的窗戶,“公子沒睡?可是覺得冷了?”
“葉兒還沒睡?”
“快了!”葉兒把火爐往前挪了挪又不敢放的太近,把塞子鬆了些,等炭火燒上來又丟進去幾塊兒。
“公子快些歇了吧,天兒也不早了!”
“嗯,葉兒也快些睡吧,我不冷!”
“嗯,知道了。”葉兒上前捻捻被角,走到牀後面伸手進去摸摸暖爐,還是溫熱的,往裡推了推才掖了被子道,“那公子夜裡要是覺得冷就喊我一聲!”
“快回去吧,穿這麼薄!”
葉兒搓搓手跑回被窩,衝裡面說道:“公子要是睡不著也可以和葉兒聊聊天。”
斐茗盯著牀幔看了半天,聽到外面的哈欠聲,挑挑嘴角道:“我也困了,葉兒早些睡。”
聽得外面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就沒了聲響,斐茗忍不住勾起嘴角。做個孩子真好,無憂無慮的,呵,還能吃能睡!自己之前好像也是這個樣子呢!
第二日起牀後,斐茗照例由葉兒伺候著洗簌完吃了早飯,扶著葉兒出門時意外的見到葉兒嘴裡的那個主子。淡紫的長袍,青色的幕離,背對著他站在院子裡。
“咦,主子什麼時候來了?”葉兒好奇的問了一句,突又覺得有些不合適,忙吐吐舌頭屈身行禮道:“主子好!”
男子擺擺手,面向斐茗道:“身體可大好?”
斐茗微皺了眉,他聲音有些沙啞,可更像是故意壓著聲音說話,不過憑自己現在的耳力也不敢確定,“謝謝您的救命之恩,不知該如何稱呼?”
“月白!”
“月大俠對斐茗的救命之恩,斐茗無以爲報,只是現下身體大好,斐茗打算離開。”
“哦?斐茗打算去往何處?”
“尚不知,不過……”
男子擡手打斷他的話,“斐茗先在這裡住下,這院子本就是給你的!”
斐茗皺眉,遲疑道:“月大俠,有事用的到斐茗?”
“呵呵,別月大俠月大俠的叫了,月白遇到你也算是和你有緣,就喊我月白吧。至於事情倒是有一件,不過你放心,不會讓你做什麼壞事情,我也不插手江湖的事,不稀罕什麼寶貝,你大可放心!”
“可是……”
“嗯?你就安心住著便是,我就是看你順眼心裡歡喜,旁人想住我還不讓呢!”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和樣貌,斐茗還是覺得他對自己無害,有時候第六感確實是個奇妙的東西。斐茗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指指他的幕離,“這是……”
“呵呵,不喜露臉,斐茗要是想看我就給你看看,不過相貌殘缺……”說著頓了一下,擡手準備摘幕離。
斐茗臉色有些紅,這似乎是在揭人傷疤,連忙擺手道:“不是,月大,月白不用如此!”
男子嘆口氣道:“斐茗心善,我這張臉雖殘缺日久,不過還是不喜示於人前,難得斐茗理解!”
“主子,”葉兒怯怯的開口,“要不要進屋說?”說著擔心的看看一旁開始冒虛汗的斐茗。
月白微皺了眉,示意葉兒扶著斐茗進去。
在桌旁坐定,月白接過葉兒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大口,又示意他添上。等兩杯茶下肚才緩緩開口道:“斐茗好好調養,雖不能恢復到之前的功力,學些招式自保還是可以的。”
斐茗有些懊惱自己的失禮,看月白方纔的樣子似是渴的厲害,聽聞他如此說,訥訥道:“那些也不是太重要,我自知身體虧損太多!”
“若是得到晶石倒是可以,聽說……”
“月白,我現在很好!”
“呵呵,你能接受自己這樣就沒什麼,反正男子也是要有一個有本事的妻主寵著的。”
斐茗心底微苦,嘴裡卻帶著笑意說:“月白說的是!”
月白盯著他看了良久。雖然隔著一層幕離,斐茗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臉,疑惑的問道:“可是有哪裡不妥?”
月白搖頭,“只是覺得斐茗是個難得一見好男子,有意給你說門親事,我本就喜歡你,你若嫁到我們家,呵呵,倒是件好事!”
斐茗微白了臉,慌忙扶著桌子起身,“月白說笑了,斐茗已經嫁過人了!”
“聽人說被休了,我家裡不介意這些!”
“不,我不能,我……”他不能,他怎麼捨得了她!
“斐茗別急,別一句話說死,可以考慮一下,我家小女和斐茗年紀相仿,人品……”月白皺皺眉繼續說道,“還是可以的,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笨,不過無礙,待人極好。”
斐茗白著臉站在那裡,老半天才道:“我,我不能答應恩公,我還是離開的好!”
“唉,我就這麼一說,你坐,坐呀!”月白起身把他摁回凳子上,狀似無意的撫過他的手腕,眉毛輕蹙起來,看來恢復的並不好,前次診脈並沒有察覺有什麼致命的內傷,所以放心的讓他一個人靜養。如今看來是自己當初誤診了,分明是傷及內臟,怕是當初被扔出來時餵了什麼藥影響了自己的判斷,這身體,別說把武藝重新拾起來,就是以後生子怕也是……
月白搖搖頭,心底有些氣惱。
斐茗見他搖搖頭看著桌面不動,歉意的說道:“斐茗得月白如此高看實是三生有幸,只是,只是斐茗心裡,心裡有人了!讓月白失望了!”
月白擺擺手,氣惱道:“與你無關,那個混賬東西!”
斐茗不明所以,見他有些悶悶不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解。
“唉,你好好在這裡養著,我先回了,有空再來看你!哦,別搞什麼不辭而別,竟讓人擔心!”月白自然的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出去。斐茗忙起身相送,被月白呵斥一聲,“客氣什麼,養好身體再說!”
斐茗看著他飛身離開,心裡酸酸暖暖的險些落下淚來!要是自己的爹爹在,會不會也這般親切的訓斥自己?
“公子,”葉兒見他紅著眼圈,以爲是剛纔主子那聲喝把他嚇著了,用手輕輕拍拍他的背,“主子是和你親呢,主子是好人!”
斐茗點點頭垂了眼,“我知,就是想起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