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不吭聲?你這是在心裡咒罵我嗎?怎麼會有你這麼討人厭的孩子?”繆司媽媽的情緒已經(jīng)失去控制了,她上前來,對著林小丫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瘦弱嬌小的林小丫支撐不住,被她打趴在地上,繆司媽媽又繼續(xù)扯她打她的,把兒子的所有錯誤都?xì)w咎在林小丫身上。
林小丫不做聲,也不還口,任由繆司媽媽打著,直到繆司從被關(guān)著的房間裡逃出來,阻止他媽媽繼續(xù)打林小丫。
“何瑩珠(繆司媽媽的名字)!何瑩珠你是個壞人!你怎麼可以打我最喜歡的小丫?我恨你!”繆司紅著眼阻止自己的母親。
“小司,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孝?竟然敢直呼你媽媽我的名字?”繆司媽媽停了手,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睛裡充滿疼痛。
“是你逼我變得不孝的!我只是爲(wèi)了保護(hù)自己心愛的人刺個青,我只是想跟我喜歡的女孩在一起,有什麼錯?在你們大人眼裡就是十惡不赦!你不尊重我的話我也不尊重你!我不聽你的!我要跟小丫在一起!小丫,我們走!”繆司說著,就牽著林小丫的手跑了出去。
……
記憶到此打止。
原本坐在醫(yī)院病牀上的林姍窈,眼睛從前面的牆壁上挪開,站起了身,下了牀。
這時,白陌凌也從病房外推門進(jìn)來了,他看到林姍窈自如地在倒水喝,好像沒什麼事,鬆了一口氣,關(guān)切地問:“怎麼樣?你還好吧?頭還痛嗎?”
林姍窈一瞬間有一秒的錯覺,她以爲(wèi)繆司來了,她是如此地想念他,但當(dāng)她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白陌凌,他有一點失望,然後憂傷地笑:
“我想起了很多記憶,我現(xiàn)在想回家,想回家跟我父母確認(rèn)一些信息。可不可以?”
“嗯,我先跟醫(yī)生交代下,然後開車載你去你家,也就幾個小時的車程。”白陌凌說。
交代完畢後,說走就走。
白陌凌讓司機(jī)李凱正開車,他和林姍窈坐在後面。
白陌凌永遠(yuǎn)那麼忙,就算是在疾馳的車上,他也開著平板電腦在處理他的工作,然後時不時會接到一些公司的公事電話。
林姍窈看著他完美冷峻的側(cè)顏,那樣天人般的面孔彷彿不屬於人間,她突然開口:“你……有沒有過……初戀?”
白陌凌的呼吸一窒,面色僵了片刻,眼睛裡翻雲(yún)覆雨地涌現(xiàn)悲傷,然後他轉(zhuǎn)過臉來,眼神尖銳冰冷地籠罩著林姍窈:“你怎麼會突然問這麼白癡的問題?難道,你想做我的初戀?”
“不是啦不是啦!”林姍窈的臉紅了,驚慌失措地急忙擺手,“你的思維到底是怎麼樣的?怎麼會想到那種地方去?我怎麼會有那麼愚蠢的想法呢?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所以隨口一問。呵呵。”
她要怎麼說,是因爲(wèi)剛剛想起的記憶裡自己的初戀,所以纔想問問別人是否也同樣有初戀?再一步想問問別人,如果初戀十年後相逢會怎麼樣?
“什麼?你說想做我的
初戀是一個愚蠢的想法?林姍窈,你把我擺在一個什麼樣的檔次?”白陌凌有點火了,明顯的不悅。
“不是啦,不是啦,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是很高很高的檔次,是衆(zhòng)人所不敢及的一個最高的檔次!”林姍窈連忙笑著打圓場。
“不會說話的笨女人!如果不是念你在病中,我真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跟了我這麼久,居然還是這麼笨!”白陌凌的完美俊臉冷如冰霜。
林姍窈撅著嘴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那麼,白總,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初戀啊?”
“閉嘴!林姍窈,這是你不該問的問題!”白陌凌啪地合上平板電腦,冷著一張臉,閉上眼,不再理會林姍窈。
“不問就不問嘛,發(fā)這麼大的火幹嘛?”林姍窈在心裡嘟囔著,然後噤口。
車子到了林姍窈家,林姍窈的父親林祥豐早早就在門口迎接了,林姍窈出發(fā)前跟父親通了電話,告訴他自己要回來。
林姍窈看到父親很激動,衝上前去抱住了父親:“爸爸,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啊,女兒。”父親慈愛地拍拍她的肩膀。
然後,林祥豐鬆開林姍窈,看到了白陌凌和他的司機(jī)李凱正,立即變得很謙卑很客氣,不住點頭哈腰:“白總,您好,李先生,您好,好久不見。你們倆能來,我屋裡立刻是蓬蓽生輝啊。哎呀,我們姍窈是何德何能啊,竟然麻煩兩位開車送了回來,真是太麻煩了,兩位請到裡屋坐。”
“林先生,好久不見,不必如此客氣。”白陌凌禮貌而紳士地跟林祥豐說。
然後,白陌凌往屋裡走,走兩步停住,轉(zhuǎn)身,對身後的李凱正司機(jī)冷冷地說:“你去外面洗車。”
“是,白總。”李司機(jī)很聽話地彎腰低頭退下了。
步入客廳,林姍窈給白陌凌倒了一杯茶。
然後,林姍窈拉著父親林祥豐往房間走:“爸,你過來,我有些話想問你。”
“有什麼話不能當(dāng)著我的面問?”白陌凌悠閒地喝著茶,動作和話語都很優(yōu)雅,但他此刻散發(fā)出的眼神和氣勢都很有壓迫感,彷彿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讓人無法抗命。
林姍窈僵在那裡,不做聲,有點猶豫。
林祥豐很會看白陌凌的臉色,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順著他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趕緊笑瞇瞇地對林姍窈說:“對啊,女兒,有什麼話不能當(dāng)著白總的面問的呢?白總幫了我們家這麼多忙,是我們家的再生父母了,早就是我們的親人,不是外人了,所以什麼話都可以當(dāng)著他的面問的,沒關(guān)係啦。”
然後,林祥豐把林姍窈推到白陌凌面前,讓林姍窈坐在白陌凌的旁邊,自己坐在對面的沙發(fā)椅上,笑著說:“好啦,女兒,就這樣問吧,你老父我洗耳恭聽著呢。”
“好……好吧。”林姍窈望了一眼白陌凌,有點無奈地說道。
“爸,醫(yī)生說我有選擇性失憶癥,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啊?”
林姍窈看著林祥豐說。
“啊?”林祥豐怔了片刻,然後急忙回答,“醫(yī)生怎麼胡說八道呢?你不是好好的嗎?你看你八歲前的記憶都在啊。”
“我都沒說,您怎麼就知道我選擇性失憶的記憶是八歲前的?”林姍窈皺著眉頭盯著林祥豐。
“啊,”林祥豐慌忙捂住嘴,“這個……這個……”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理由。
“爸,您明明就什麼都知道,爲(wèi)什麼要瞞著我?”林姍窈有點生氣地瞪著林祥豐。
“我、我……姍窈,我瞞著你也是爲(wèi)你好啊。”林祥豐沉痛地低下頭。
林姍窈走到父親林祥豐身邊,蹲下身來,輕聲對林祥豐說:
“爸,我理解您的苦心,可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有承受真相的能力了,而且我也已經(jīng)知道絕大對數(shù)的真相,我想起了很多的記憶了,就算您不說,我也猜到了一個八九不離十,您真的沒必要再瞞我了。今天回家來,我就是想確認(rèn)一下那些記憶。”
“好吧,我都說了吧,反正也瞞不住你了,是的,你是患了選擇性失憶癥,原本是想瞞你一輩子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忘掉了是最好的,不想讓你再記起,再痛苦。”林祥豐說。
“我都已經(jīng)記起來了,爸,您放心,我很堅強(qiáng)的。”林姍窈笑著寬慰父親,然後試探性地問,“我想問您:我後來是不是改了名字?我八歲前不是叫林姍窈吧?”
“你八歲前叫林小丫,你得了選擇性失憶癥後我們就搬家了,爲(wèi)了徹底跟你的過去告別,也幫你改了名字,改成了林姍窈。”林祥豐的話猶如一記重磅炸彈,在林姍窈的耳朵裡轟然炸響,嗡嗡嗡嗡的聲音在她的滿世界周旋,她木訥地站起身來,呆呆地走到窗前,心神渙散,視野飄渺,一切都恍若夢中。
林小丫。林姍窈。
林小丫等於林姍窈。
林姍窈等於林小丫。
這麼說,在她的夢境和記憶裡,繆司一直叫著和追逐著的“小丫”原來就是她自己,她以爲(wèi)她在夢見和回憶著別人的故事,在那些故事裡自己只是一個看客,或者一個配角,可那種親身體驗、感同身受的無可替代感又讓她恍惚覺得林小丫是自己,只是她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如此美好而盛大的過去,不敢相信自己暗戀著不敢言的繆司竟然如此巧合的是自己的初戀,所以才急於從家人這裡得到一個確定。
現(xiàn)在確定了,自己真的是林小丫,那個五歲時就讓繆司一見鍾情的美麗小女孩,她跟繆司八歲就交往了,繆司說過長大後一定要娶她,還爲(wèi)了保護(hù)她忍痛在背部刺了骷髏刺青,爲(wèi)了跟她在一起不惜跟自己的母親翻臉。
那樣被繆司深情愛著的林小丫,那樣被繆司捧在手裡呵護(hù)在心底的林小丫,居然就是自己,這種幸福來得太猝不及防,林姍窈張著嘴,流著淚,渾身顫抖著,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她像個得到了渴望許久的玩具的孩子,驚喜又忐忑,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擁有的如此奢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