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覺得我們杞國的國君是何樣人?”蟾突然道。
呂荼聞言一愣“杞子善解人意,是一個知進退,爲國民的好國君!”
蟾笑道“公子所言亦是不錯,但這話反過來理解也可以。”
“嗯?還望先生賜教”
“善解人意,善解誰的人意;知進退,知誰的進退?公子的事,我多少聽聞一些,您這次來杞國,是被公子陽生逼出來的吧?”
呂荼沒有隱瞞點頭稱是。
蟾道“現在我們的國君,不知道您已經在齊國失了勢,所以他纔對您這麼好,若是等他知道了事實後,您認爲到時他還會善解您的意嗎?”
呂荼聞言大驚失色,沒想到昔日幫父親,幫齊國打敗楚國還打出自己的災難來了。
張孟談更是站了起來。
“還望夫子救我”呂荼怦的一聲腦袋搶地,連對蟾的稱呼都變了。
蟾扶起呂荼道“公子因爲被陷害,不得不遠走他國,明眼的士人都心裡透亮”
“可眼前的問題是算衆國明白,衆士人同情,他們也不願開罪齊國,因爲齊國在伐楚之戰後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霸主!”
“啊?那荼,那荼?難道天下之大沒有荼的藏身之地了嗎?”呂荼急紅了眼,這一次他真是怕了!
蟾道“公子勿要著急,齊國雖然強大,但一些大國還是不懼於它的,再說公子有聲名,有公子這個名號資本,一些人只會懼怕擔憂,想謀取好處,所以公子必無性命之憂。”
呂荼想了想頓時明白了蟾的意思,一則自己自小聲聞天下,誰要是殺了自己,那他必定會遭世人唾棄,所以理智的人不會做的。
二則父親雖然要抓自己回去,但卻沒有剝奪公子的名號,而且世人皆知父親最愛自己,自己雖被陷害入了死局,但難保父親會破罐子破摔強勢拯救自己,若諸侯國會錯了意把自己抓了送還齊國,到那時自家父親不僅不會感恩那個國家還要氣殺了那個國家。
而齊國的敵對國呢?
他們正想把持自己呢,這樣便有可能讓自己帶兵回國和陽生打個你死我活,這樣他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我有一好友,名喚秋,是魯國人……您可拜訪之”蟾最後小聲道。
夕陽下山,呂荼惜惜作別。
看著呂荼離去的身影,蟾捋著鬍鬚長嘆了口氣“出來吧!”
草堂內走出了一憂鬱氣質的少年公子,只聽得他道“成,多謝先生今日之舉,杞國這次災難終於躲過了!”
原來這是個局,公子成催促呂荼離開杞國的局。
杞國是小國,是流浪者之國,真的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而呂荼的到來,則是對於杞國而言無異於災難。
公子成是公子,他知道奪嫡失敗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只能讓自己幼時的偶像離開杞國。
這對他,對於父親,對於杞國都是最好的選擇。
蟾沒有言語落寞的回到了草堂,那棵巨大的歪脖子樹下的草堂。
無用既爲大用!
呂荼回到國賓館,簡單收拾行禮,然後留信一封,急匆匆帶著張孟談離開了。
看著那杞城門前巨大的梧桐樹,呂荼嘆息道“梧桐樹雖好,但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孟談,咱們走……駕!”
噠噠的馬蹄聲,在杞國的弛道成了空谷絕響。
闞止到達杞國時,呂荼已經離開整整一天了,氣的闞止差點當場把杞平公手撕了。
淒冷的月光,呂荼和張孟談圍坐在火堆邊。
“孟談,今天的事,荼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只是說不清是哪裡不對?”呂荼給火堆添了薪柴道。
張孟談凝眉想了想,卻理不清個頭緒來“公子,杞國畢竟是小國,我們是不可能在此久居的。”
呂荼沒有說話,是啊,這是小國的悲哀,悲哀的不敢爲正義說話!
原野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呂荼從懷拿出壎“孟談,你想聽什麼曲子?”
張孟談道“公子以前演奏的那首《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吧!”
呂荼聞言把壎放在口邊,慢慢演奏起來。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可愛的家鄉……
月色本已孤獨,此時再加幽咽的壎音更顯得孤獨了。
張孟談聽的是眼淚嘩嘩的,呂荼強忍住自己感情,仰著頭讓眼淚留在了眼眶裡,不讓它流下墜落到地。
“公子,不好,有動靜!”張孟談見遠處隱隱約約有火把襲來,大吃一驚。
呂荼二話不說,騎戰馬,和張孟談迅速離去。
魯國防山。
桃花開了,很豔麗,可是呂荼卻沒有心思去欣賞,他被闞止追著一路狂奔,如今已經臉現滄桑的不成樣子了。
“公子,前方有一戶人家,我們去要些吃的吧?”張孟談的胡茬子已經有半寸來長。
呂荼點了點頭,爲了有口飯吃,他不得不底下高傲的頭顱。
噔噔,張孟談輕輕敲著門。
“來了,來了”一老頭的聲音傳來。
打開門後,老者見是兩位郎君,便行禮道“不知兩位君子有何事?”
張孟談道“老丈,我和那位君子是過路的客人,只因路途盤纏用盡,現在已經近一日未進食了,所以想請老丈能接濟食物一二。”
那老丈走出門外,呂荼打眼一看,這位老丈顯然是坡腳。
“兩位君子即是一時遭厄,且莫發愁,你們在我的院子裡住下,你們看,可好?”坡腳老丈道。
張孟談大喜,呂荼也是點頭感謝。
“爹,誰啊?”一位少女從閨房裡走了出來。
呂荼看了那少女一眼,不由暗贊,好一個小家碧玉!
老丈有所訓斥道“妮子,還不速速過來拜見兩位君子?”
那少女聞言急忙過來施禮。
呂荼當然還禮,但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呂荼還禮的時候,正好一陣春風襲來,那少女烏黑的長髮打在了呂荼的臉。
呂荼感受到那秀髮間屬於山茶花的芬香,不由下意識的用鼻子使勁的嗅了嗅。
這下不得了,那髮絲有幾根被呂荼嗅進了鼻腔裡,二人都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呂荼痛了一下,少女也痛了一下。
二人尷尬的相視一眼,臉色潮紅了起來。
老丈招呼著張孟談沒有發現此幕,要是見了還不知怎麼個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