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個人值得我愛, 我就會!”
胡蝶蘭沒等到張少安回答,話題戛然而止,何俊蛟攜著汪啓明自洗手間出來, 他的額頭上還有
些許水珠, 情緒也平復許多, 何俊蛟打著哈哈:“還是先找個酒店下榻, 小蝶, 帶張少安上車。”
一路上出奇地沉默,胡蝶蘭和何俊蛟坐在後座面面相覷,前排的張少安撇過頭故作泰然地看窗
外急馳而過的風景, 收音機裡放著不知所云的音樂,空氣異常的凝滯沉悶。胡蝶蘭的腦子旋轉
了兩個周圈, 望著何俊蛟巧笑倩兮, 聲音柔柔膩膩的, 連她自己都覺著噁心,無奈這也是一
計:“阿蛟?!焙慰◎缘拇竽X出現短暫的空白幾秒鐘後會意地摟著胡蝶蘭親吻。
“咳, ”專心駕駛的汪啓明瞄眼後視鏡輕咳,“弟妹,裝狐貍精也要專業?!?
胡蝶蘭的頭上有三隻烏鴉呱呱叫著飛過,何俊蛟憋不住笑出聲,張少安也回過神稍勾起嘴角,
車子駛過隧道, 隧道里安置的照明燈一盞盞飛快地自他們身邊掠過, 胡蝶蘭巴著何俊蛟玩掌上
遊戲, 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題, 張少安也偶爾插幾句,氣氛總算緩和了一點, 無奈汪啓明憋不住
又開始冷嘲熱諷:“張少安,你甭弄得我逼迫你似的,是留是走一句話?!?
胡蝶蘭手一偏,小人被怪物襲擊,壽命用盡,何俊蛟敲著她的腦殼罵她笨,她的腦子裡只有一
個念頭,這個汪啓明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把人勸下了有什麼等回酒店再說不行嗎。恁地她脖子
短,伸伸縮縮幾回和也看不清兩人的表情,只能聽見對話。胡蝶蘭此時的怨念足夠大,以至於
收音機突然就自動爆停了。
張少安說:“你逼迫我做的事還少嗎?”
胡蝶蘭眼睛一亮,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再看何俊蛟,以手支頜,陽光在他堅毅的側臉上
暈染開來,打出了錯落有秩的陰影,密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一雙眼睛陰鬱而冷漠,沒
有笑容,汪啓明挪了挪身子:“逼迫,呵,你不是享受著麼,三百萬還買不了你一晚嗎?”胡
蝶蘭的臉迅速泛紅,“張少安,你不過憑著我喜歡你就這般肆無忌憚?!?
“汪大哥——”
何俊蛟嘆息:“老汪你也夠了?!?
張少安解開安全帶:“停車。”
汪啓明巋然不動,張少安火了:“汪啓明你不要太過分?!?
“有種你就跳下去。”
胡蝶蘭道:“汪大哥......”前排兩人異口同聲:“閉嘴!”她只得噤聲,張少安盯著
汪啓明三秒,一把擰開車門竟然真的跳了下去!何俊蛟立馬捂上了胡蝶蘭的眼不讓她看,後面
司機咒罵連天,剎車聲不絕於耳,汪啓明也急了,靠著路邊停下車,三步兩步跑到了張少安身
邊。胡蝶蘭撥開何俊蛟的手只能從車窗隱約看見汪啓明摟著張少安任憑她打罵。後頭的喇叭按
得震天響,何俊蛟悻悻地回頭,車子排起了長隊,只得坐上駕駛座先帶著胡蝶蘭去酒店。
一個小時後汪啓明帶著萬分不情願的張少安到了酒店,那陣勢在胡蝶蘭看來簡直就是挾持。幾
分鐘前還聽得到房間裡瓷器跌落的聲音,沒一會兒便乾柴烈火,隔壁房間jiao喘聲一波接著一
波,原來就算價格高得離譜的酒店隔音效果也不甚理想,偏偏何俊蛟沒事人似的看風景,襯得
她纔是心懷鬼胎的人。胡蝶蘭這樣想著,假裝聽不到令人浮想聯翩的聲音,故作泰然地站在何
俊蛟身邊,聲音帶了少許的窘迫:“在看什麼?!?
何俊蛟的目光澄澈坦然,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煙火?!?
他們所在的是酒店12樓,上海的華麗和輝煌盡收眼底,螞蟻樣的車流熙熙攘攘地穿梭著,天橋
底下車流的車燈在夜幕下變成了一條火龍,一直連到天邊,高樓與高樓之間的一小片距離斷斷
續續地在放煙花,在夜空中盤旋,綻放。晶般剔透的彩光從黑色的蒼穹中映照下來,煙火一明
一滅,投在何俊蛟的臉上忽明忽暗,光與影斑駁地映在他桀驁俊朗的臉龐上,形成異樣的綺
麗,乾淨的面容,平和的神色,純淨地如同不食人間煙火,胡蝶蘭脣邊淺淺而起的笑意如漣漪
般散開:“記得上一次看焰火還是和學長在香港?!?
何俊蛟單手插在一側褲袋裡,另一隻手靈巧地反轉著一個精美的銀灰色打火機,微笑地望著胡
蝶蘭,她看得有點癡,一瞬間覺得這雙眼睛無比深沉柔和,令人嚮往。何俊蛟話音一轉,手指
輕擡,在西裝口袋裡拿出三張機票,垂下眼瞼:“一張機票是今晚的航班,兩張機票是明天
的?!笔种篙p輕擊打著桌面,下定決心般對上胡蝶蘭清澈透明的眼睛,她的瞳孔裡倒映著自己
的臉,笑容和煦,風儀靜好,他一字一字如坐鍼氈:“昨天中午收到的消息,何俊毅失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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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他唯一想見的人,是你?!焙m怔怔的,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何俊蛟的心如被細密
的針穿插而過,驀地一疼,刺痛悄悄地在心間蔓延開來,神情有點不自然,眼神移開:“十六
歲那年救你的不是我,你愛錯人了小蝴蝶?!?
“十六歲那年救你的不是我,你愛錯人了小蝴蝶。”
胡蝶蘭木訥地看著他,然後抽了抽嘴角,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笑得有多虛僞:“別玩了,
何俊蛟?!?
何俊蛟打亮了手中的打火機,跳動的火苗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臉:“小蝶,我沒有哪一刻像現
在這般認真過,我不想讓你恨我。你愛的是當初救你的少年,不是我?!?
“何俊蛟,不要和我開玩笑,不好玩。”
“我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何俊蛟自嘲,“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真的,我曾說過給彼
此一個機會,現在才知道我給不了,我給對方的愛是十分,希望她也是這樣。十六歲那年救你
的人躺在醫院裡,我是全國最大貪污犯,方知橫的兒子。且不說我不會戴著舉報我父親的何淮
源所賜予的項鍊,就算戴了,十六歲那年,我尚在上海,我沒有fen身術,救不了你。阿毅曾和
我說過,他的眼睛受過傷,看東西總是不分明,還會出現瞬間的黑暗,眼疾應該就是那時落下
的?!?
胡蝶蘭問:“你聽誰說的,聽誰說學長失明?”
何俊蛟拿出一直藏在褲袋裡的手機遞到胡蝶蘭面前:“你母親說的,他在你家樓下候了一夜,
也不肯進門,直嚷著要見你,何淮源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鬧得人盡皆知,他們幾乎是求著你回
去......我也是有私心的,才一直藏著掖著,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還會繼續留在我身邊
嗎?走吧?!焙慰◎詫C票塞進她掌心,薄而透明的紙張有了千斤重量,她可以扔掉撕掉燒燬
掉,但她只是捏在手裡默默無言。
“走吧。”沒等胡蝶蘭再說話,他率先出了房門,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下降,胡蝶蘭突然覺得何
俊蛟的臉變得遙不可及,手裡的機票捏得扭曲成一團,咯吱作響,指甲前端的粉紅也褪成了白
色,心臟被某些東西壓得喘不過氣,她巴望著慢一點再慢一點,在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響
後,電梯停在一樓,鐵格子門隨即打開。酒店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原來他早就安排好,胡
蝶蘭的心裡不禁一陣抽搐,彷彿黑暗中有人在她臉上狠狠地給了一個耳摑子?!白甙?。”他似
乎只會說這兩個字了,不容分說地把胡蝶蘭推上車。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眼角有淚涌出,何
俊蛟背過身,擺擺手,司機帶著胡蝶蘭絕塵而去。
他沿著樓梯一直往上走,走得很慢,酒店門口,閃閃發亮的小汽車不停駛來,形形色色的人上
車下車,他盼望的那個人沒有再回來,是他親自送走她的,就不能再後悔。房門是虛掩著的,
窗臺的霓虹映照到房間裡,牆上浮動明滅的光影,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恍惚看到窗臺那裡坐
著一個人,聽到聲響,囅然而笑:“你回來啦。”何俊蛟顫巍地伸出手,面前的景象變透明而
後慢慢消失,胡蝶蘭的身體在幻象中變成虛無縹緲的煙霧飄向遠處。他摸索著掏出相片,相片
在微弱的光影下泛著清冷的光華,握著倆人的相片他卻沒有看清她的臉,他們的姿勢好似在做
著告別。明滅的星火在冰涼的空氣中暗涌出淡淡的焦味,他決然地撕去一張機票,輕輕揚起了
頭,一滴淚自左眼角滑下,滴落在窗櫺上。窗扇被風吹得發出了響動,這個聲音讓他猛然睜開
眼,一個身影被火光映在窗子上,搖曳不定,何俊蛟動了動嘴角:“你怎麼又回來了?!?
胡蝶蘭手指摳著門框,上面留下了長長一道痕,骨節因用力變得雪白,指甲的中央也完全褪去
了血色,只有周圈是觸目的紫紅:“我沒能等到你來找我就只能自己來找你?!?
何俊蛟扶著窗櫺的手微微發抖:“傻瓜,快點回去,你是在可憐我嗎?”
“我不可憐你,倒是你能不能可憐我,5天吧,就5天,5天后我就回去,按照你們安排的方式生
活,只是現在能不能讓我再跟你待5天?!?
他閉眼喘了一會兒氣,然後睜開,轉身面對胡蝶蘭,伸出左手的尾指道:“拉勾上吊?!边@麼
孩子氣的動作,她也很多年沒做了,她想到了唐小青,14那年,一輪明月倒映在空中,星光滿
天,樹影斑駁,參差交錯,風一吹,便如水中波紋一般地顫動,月光給那幾株蓊鬱的曇花塗上
了一層牛乳,拳頭般大小的花苞在月光下安靜地享受著月華的溫馨和美麗,月光皎潔地照著他
溫和微笑的臉,唐小青穿一件黑T恤,他揩揩臉上的汗,回頭對胡蝶蘭一笑:“小胡蝶,魏子說
他家的曇花今晚開我就帶你來看,夠意思吧?!?
胡蝶蘭打著哈欠:“唐小青你看哪,等了兩個小時了它還不開,再不開我走人了,餓死了。”
他對著胡蝶蘭的腦袋一頓爆慄:“敢走你試試,下次有什麼好事看我還記著你不。”胡蝶蘭護
著腦袋直嚷疼,說我不走了不走了還不行嗎?唐小青住了手,他伸出黑黝黝的細長手指,“拉
勾小蝴蝶,我們一輩子也不分開,一輩子都是好朋友?!?
胡蝶蘭伸出右手尾指與它勾纏在一起:“騙人的是小花狗。這5天你必須聽我指揮?!?
何俊蛟說:“好?!?
“不許接電話打電話?!?
“好?!?
“不許離開我超過10步。”
“好。”
她不過是想找一個最容易接近他的辦法,就算他不是當初捨命相救的少年她也會義無反顧地
愛,她不過是想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接近他卻成了阻隔他們之間最好的利器。她現在說
愛,他會相信嗎?十八歲那年滿頭大汗的何俊蛟空降便利店她就再也移不開目光,後來纔看到
他脖子上的項鍊,嘆爲天命,她報恩,他接受,排除萬難,從此兩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她
想得太過簡單,幸福不是光靠爭取就會得到的。童話也只是寫給小孩子看的,他們的世界平和
美好,乾淨的沒有一點瑕疵,就是出現波瀾還有兩雙羽翼保護,可是長大之後呢還是有自己要
面對的事,沒有誰會在你身邊保護你一輩子,那些愛著你的,你愛著的,都會走。安徒生是最
大的謊言家,他只說白雪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切到此爲止,沒有誰的生活會是一
帆風順,就算是最高貴的王子公主也落不了俗套。王子沒有哥哥弟弟嗎?沒有愛慕他的公主
嗎?沒有疾?。繘]有痛苦?他讓這麼多人相信永恆的存在。
“何俊蛟你笑一下嘛。” 明媚的陽光透過樹灑下來,散落了一地斑駁的陽光碎片,落在眼睛裡
有些刺痛,胡蝶蘭單手遮住眼睛舉著相機作嗔怒狀,撅著一張嘴表示抗議,何俊蛟站在榕樹後
撓撓頭,比了個耶的手勢?!昂每蓯郯?,不要動哦,1,2,3,好了?!?
他們在一起的幾個月竟比不上這一天做的事情要多,原來人真得要等到失去的時候纔會珍惜剩
下的時光,那些說會駐守原地的人,說不會分開的人,說一輩子的人現在都消失不見了。一條
路兩人行,幸福在前方做指引,這條路,永遠望不到盡頭,這條路,只有承載你自己的寬度,
無論前方黑暗、光明,平坦、亦或崎嶇,佈滿荊棘、亦或繁花滿地,終究還是要不斷前行,終
究是要一個人行走。沒有誰會陪誰一輩子,一輩子那麼長。
“不好意思,”胡蝶蘭半路攔截住一對情侶,“可不可以幫我們照張相?!彼d高采烈地跑回
何俊蛟身邊,順勢勾上他的脖子,主動一吻,鏡頭定格。陽光從樹叢間瀉下,留下破碎的剪影,
林間很靜,偶而聽到一兩聲鳥鳴,山澗的孱孱水聲就顯得格外清晰,他們離人羣的地方越來越
遠,一路上,他們並排走在一起,沒有隻言片語,他不時地看她,在她覺察之前又瞥開頭,幾
個小時後寫著穆德農莊字樣的牌匾呈現在兩人眼前。這裡的屋檐下到處掛滿了醬鴨、醬肉、魚
幹、香腸,場子上還曬了稻穀、玉米和辣椒,石板路兩邊懸著高高的藤椅,許多人一邊看書一
邊衝他們友好地打招呼,磚木結構的茗香廳吸引眼球,繞過茗香廳外的蕉林,眼前水光灩瀲,
堤影倒設,池塘邊,芭蕉、九里香傲然相聚,柳絲拂面,魚戲碧水,離岸停泊著一排小船,不
時有船伕啓動小船接來往的客人。他們住的是一幢三層樓的別墅,外帶一個日式的花園,房子
裡面也是日式的構造,清雅幽靜的房間,簡約的裝修風格,簡單又不失精緻,典雅的活動紙
門,舒服的褟褟米,服務員在他們進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豐富的晚餐,何俊蛟神情有些恍惚,
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溫潤如玉石的眼睛下面一圈黑暈,端起赤茶水,一飲而盡,看著躬身侍立
的服務員揮手讓她們下去,夾一塊木魚花到嘴裡還未入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忙掩著口鼻從
地上爬起來衝進了洗手間,反鎖了門,吐得肝肺俱裂一般。
胡蝶蘭在外面拍門:“何俊蛟,你沒事吧。”水龍頭嘩嘩流著水,何俊蛟不斷把涼水拍在臉
上,他雙手抓住水池的邊緣,撐著自己的身體,他擡起垂著的眼簾,隔著鏡子上的水氣,觀摩
著鏡子中的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昂慰◎?,不要緊嗎?你怎麼
了。”
他的喉嚨有些漲疼,身體沿著大理石臺的邊緣滑落,額頭冒著冷汗,汗珠漸漸滴溼了他的衣
衫。他感覺越來越痛苦,瞌上眼,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無異:“不要緊,等我一會。給我
講個笑話吧,鬼故事也行?!?
安靜了幾秒,胡蝶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有一隻企鵝,他的家離北極熊家特別遠,要是靠走
的話,得走20年才能到。有一天,企鵝在家裡呆著特別無聊,準備去找北極熊玩,於是他出門
了??墒亲叩铰返囊话氲臅r候發現自己家的煤氣忘記關了,這就已經走了10年了,可是煤氣還
是得關啊,於是企鵝又走回家去關煤氣。關了煤氣以後,企鵝再次出發去找北極熊,等於他花
了40年纔到了北極熊他們家……然後企鵝就敲門說:‘北極熊北極熊,企鵝找你玩來了!’結
果北極熊開門以後你猜他說什麼,他說:‘我不和你玩!’”
何俊蛟的聲音悶悶的:“一點也不好笑?!彼蜷_門,桌子上原先的食物已經撤掉,換上了青
菜小粥,胡蝶蘭吃得津津有味,不時舔舔嘴邊的油星,他佯裝生氣,“敢情你剛邊吃邊講啊。”
胡蝶蘭低垂著頭不看他,嘴裡嘟念著是啊是啊,一勺一勺往嘴裡送著粥。何俊蛟好笑地瞪她一
眼,自顧自地打開陽臺的紙門,把自己扔進了藤椅,他點上一支菸,看見帶菸灰的火星落在他
胸口隨之便消失在黑暗中,裡屋發出呯呯砰砰的聲音,他眉角緊鎖著,眼睛彎彎帶著溫和的笑
意,手越放越低,後來竟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片白色,自己在不停地奔跑,似乎
想要去抓住什麼,卻怎麼也觸碰不到本該唾手可得的東西,只是一直在追逐,追逐,面前突然
出現一座陡而峭的懸崖,崖下是翻滾的海浪,他一驚,夢就醒了,手上的煙積了很長的一截煙
灰,忽悠地散落成了不規則的碎片。胡蝶蘭蜷曲著身子枕著他的右手半趴在他的大腿上,她的
臉頰灼燙地厲害,何俊蛟試著叫了她幾聲都不見迴應,他溫柔地捋著她的頭髮,慢慢起身,輕
而易舉地將她抱在了懷裡。手機在他公文包裡嗡嗡地悶響,他看了牀上熟睡的胡蝶蘭一眼折回
陽臺,月色涼如水,他輕聲地對著電話那頭的人開口:“不如我們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