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你簡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罵人都不帶髒字的!”依舊是網吧單人雅間裡,小白異常搞笑地筆畫著他的狗爪子,衝我搖頭晃腦地評價道。
“嗯……”
我回答地聲音很敷衍。雖然做好了一切準備,狠狠搶白了張媽,讓自己積存了兩輩子的怨念得以釋放,也努力讓自己除了感動於張明對自己的好,若有似無地保持自己不要淪陷進去??墒牵筋^來,事情再重新上演一遍,親身再體驗一遍,這感覺真的,並不好受!
就像耗盡全身力氣一樣,我只能讓自己依靠在雅間的座椅上,頭斜在靠背上,眼神呆澀。心裡很亂,這一年多來的情景就像少女漫畫一樣,一頁一頁在腦海裡翻來覆去地翻看。
忽而感覺到座椅出乎意料變得非常柔軟,彷彿一個人的胸懷,而我似乎是那倚在懷抱裡恬靜的小貓。座椅的扶手如同情人手臂一般,將我輕輕圈在其中。耳畔傳來小白有些心疼的聲音。
“想哭,就哭吧?!?
嘆息一聲,我搖搖頭,斜過身子抱著座椅的靠背,如同撒嬌的孩童。
“我那時真的就只是想要一個依靠,一個能容納我的家。怎麼就這麼難呢?”
面對我的問題,小白沒有回答。只是越發用力地摟著我的身體。扶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我,似乎是安慰。
誰也沒有再說話,門外時不時響起地鍵盤敲打聲,玩遊戲到激憤時各種嘶吼、咆哮,都沒能打擾雅間裡靜靜相依爲命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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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來的房間裡,很安靜,也很整潔。完全沒有搬家過後凌亂的痕跡。
我清點著這個房間所剩無幾的東西,看著張明沒有帶走的送給我的一切物什,以及桌上那張寫著對不起三個大字的紙條。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
小白趴在沙發上,沉默無語地看著我找出紙箱,將張明所送的物品一一裝進去,然後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
打開衣櫃,裡面除了我的衣物,獨獨留下生日那天,張明買的兩人的情侶衫。我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兩件衣服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匆匆關上衣櫃,跑去開門。
看清來人,將我一切傷悲春秋的情感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掛出我最真誠的笑,將來人迎進門。
“阿秋。你怎麼來了?”
阿秋正是我的黑天使。雖然在我的概念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她,仍是被她朋克的帥氣造型驚豔到。
阿秋提著一口袋罐裝啤酒進了門,放下手中的東西,才疑惑地問我:“你怎麼知道我是阿秋?”
呀,差點露餡了。我連忙解釋道:“張明跟我說過他有一個乾妹妹,叫阿秋,是玩朋克的。所以我就猜測了一下?!?
阿秋似是相信了我的解釋,沒有再追問。打量了一下房間,特隨意地做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對我說道:“我是來找你喝酒的。歡迎不?”
我自然是十二分地歡迎,不停點著頭。
當我們一來二去牛飲下一罐啤酒,阿秋對我說:“我一直聽我哥提起你,昨晚上發生的事,我哥都打電話跟我講了。本來,我其實沒什麼資格再來打攪你的生活,畢竟我是他妹妹??晌衣犖腋缰v了你昨晚對張媽說的話以後,我就特想來看看這是多麼強大的一妞?!?
聞言,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好不容易收了笑聲,又特裝X地衝她說:“反正都過去了,我不好過,那就大家一起不好過吧。”
阿秋盯著我看了很久,才說了一句:“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我斜著眼看她,喝了一口酒,問道:“有什麼不一樣?”
“最起碼,我以爲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應該萎靡不振,對我哥怨念極深,怎麼也得拍個小人詛咒一下。你這樣淡定,害我醞釀了一夜的安慰之詞沒法說出口了。”
聽了阿秋的話,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上輩子我的確如阿秋所說那般做了,她可是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安撫住我。就連那句“我不好過,那就大家一起不好過吧?!币彩前⑶镉H身傳授給我的道理。而今生,我們卻是以此種對白方式初次接觸,確實很詭異。
“我不是沒有想過那麼做。可是有什麼用呢?我跟張明分手已成了定局,我不好好的,只會讓真正心疼我的人爲我擔心。不是嗎?”
“讓我哥和你私奔不行麼?”
我差點一口酒噴在桌子上,咳了好半天才恢復淡定:“想過,這樣還能順便報復下張媽??墒俏业募彝ゾ褪侵щx破碎,我並不希望一個和樂融融的家因爲我變得亂七八糟。況且張明現在生活的很好,離了他父母的庇護,他什麼都要重頭開始。那樣的生活,一天兩天他也許過得,日子長了,他會後悔。我很自私,跟他過不了那種苦日子,最後互相拍小人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你可真聖母?!卑⑶锓艘粋€白眼。
“呵呵。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就算現在我沒有拐了你哥私奔。想來經過昨晚的事兒,也讓你哥一家心理不舒坦。這就行了。”
“恩?這麼有把握?不想和我哥繼續下去?聽說你們感情一直不錯。你真能這麼瀟灑放手?”
“自然是。我和你哥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因爲張媽的一些舉動,我很明顯察覺到,你哥的天枰在漸漸傾向那邊。若我還死纏爛打,最後只會惹來厭惡。不如趁機抽身,你哥看不到我最後潑婦的樣子,總會惦念著我的好。不奢望一輩子記著,至少短時間內忘不了。就像一根刺扎著。而我離了他又不是不能活下去,還能遇見更好的。你說,這種雙贏的事,不好嗎?”
“我們能成爲朋友的吧?”阿秋很突兀地問了一句。
我有些回不過神,再度聽見這句話,我真有一種想哭得衝動。上輩子阿秋也如是問我。不過她坦言多少是帶了些同情,以及認可我對她哥的付出,纔會說這樣的話。而這一次,我想應該是她認可了我這個人吧。
見我沒有回答,阿秋語氣有些急躁地解釋道:“我不是同情你,我挺喜歡你性格的。真的。”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阿秋從來都是那樣,說話很直白,心裡怎麼想就會怎麼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從來不虛僞。從上輩子認識我就懂她,懂她說的話方式。
“恩。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北镏蹨I,我努力淡定著聲音,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