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終於明白了林黛顏昔日的那句話,因爲擁有而不珍惜,失去之後纔會追憶,我也終於瞭解爲何林黛顏當日會羨慕我們可以去上我們討厭的學校。
在醫院,每日穿著一身病態的白看著一羣來來往往的白衣飄過,睜眼閉眼都是白色,幾次夜晚做夢都夢見一大片的白色,令人窒息的顏色。
林黛顏笑說,長期住院的人都是這樣的。我吐吐舌頭,說,我出院後再也不穿白色,除非我結婚。
那時的我是真打算除了結婚絕不穿白色的,可有時候,有些事總能出乎你的意料。誰能想到以後的我會穿著那麼一身晃眼的白色站在那一大片的黑色中,悼念我生命中一朵最美麗的曇花呢。
她看著窗臺上的梔子花,暖暖的笑著,輕聲說,結婚啊,好遠哦。我揶揄她,“讓趙越彬娶你啊,現在就能結。”她嗔怒的瞪我一眼,“誰說我要嫁給他了。”臉卻微微的泛紅,梔子花的清香隨著她揚起的長髮而蔓延。
“啊……你不喜歡他啊。”我狀似驚訝的叫道。她好笑的白我一眼,說,“別想從我這套話。”我耍賴的撲在她身上磨蹭她,“說嘛說嘛。”她拉拉我叫我別鬧,我不依,正笑鬧間,她兀地停下來。
我奇怪的望向她,她靜靜的看著我,嘆了一口氣,說,“如果醫生答應的話,我就邁出那一步。”
我愣在那,她還是有芥蒂嗎?還是害怕自己會拖累趙越彬嗎?可是,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被愛和去愛的權力啊,不管是生病的還是健康的。西方人結婚時牧師不是都會問,“無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的嗎?既然這個世界有人健康那就必定有人不健康啊。
她搖搖頭,說,“我不是害怕自己會拖累他,我也不會拖累他。可我擔心的是萬一我死了呢,他怎麼辦?他已經陷入這段愛情中時我卻永遠離開了他,他要怎麼辦?我想著都好心痛。”我心一震,從沒想過自己離開了另一個人怎麼辦的問題。“那太殘忍了,所以還是不要開始的好。”她壓抑了許多不明情緒的聲音響起,很小很沉。
張了張口,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一時間沉默蔓延整個空氣中。房門被敲響,突兀的嚇了我們一跳。望去,呆在那,他也僵在那,身後是揹著包的李文茜。
我站起來,朝林黛顏牽強一笑,“我先回房了。”低下頭,經過他身邊,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腳,腦海裡突然冒出楊琳的一句話,“見到前男友落荒而逃的人是個敗將,敗在了前男友的手裡,也敗在了自己的手機。”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做到楊琳說的那種見到前男友能夠泰然自若的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我願意做個敗將。
有人說,如果分手後兩個人能夠做朋友,那麼他們一定沒有相愛過。我討厭說這句話的人,我想說你纔沒真心相愛過,他難道不知道就是因爲愛的太深,太痛了,所以割捨不了,不能用漠然的態度相對嗎?因爲深愛,所以還想用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邊。
蘇子默,若有一天我能和你像朋友一般聊天,那麼我不再愛你了,但,請你相信,我曾經真的深愛過你。
你是我十七年華的唯一。
“噔噔……”身後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還有李文茜的叫聲,“柒奈……”她跑到我面前,遲疑的看著我問,“你真的病了?”我好笑的看著她,“李文茜,難道你以爲我那天是在騙人嗎?我是那種爲了留下他而咒自己的人嗎?你太看得起他了吧。”她的臉色有點僵,我推開她,徑直走過,拐彎的瞬間看見蘇子默站在病房門口,他直直的看著我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