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連連鞠躬陪笑，“這可不敢欺騙您老。真是這個數據，我親自測試過的。”
杜邦大叔終於放下手中的工作，第一次正式的擡眼看了看葉羿，“你，機甲操作不錯？”
葉羿知道這時候可不是謙虛的時候，所以他說，“還行。”
杜邦大叔也是個妙人，“還行是個什麼水平？”
葉羿回答的更妙，“那大概，就是比一般的都好一點吧。”
“哈哈哈哈哈。”這個回答對了杜邦大叔的脾氣，引來老人一陣洪亮的笑聲。
倒是郭海這個時候有點不理解，他瞥了一眼葉羿，心想你這小子運氣到好，一來了就和薩爾分區的技術主管搞得不錯，這以後的日子必定步步升蓮啊。
本來郭海以爲有了這樣的氣氛，接下來就應該是杜邦大叔和郭思一起來測試葉羿的操機水平了。可沒想到杜邦大叔卻又提問了，“你怎麼看無定式盤？”
郭海聽了就是一愣。
因爲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
無定式盤，是一種非常小衆的機甲操作形式。與傳統的鍵盤和操縱桿相比，它具有更加廣闊的自定義空間，很多反應也是觸發式的。可以說，無定式盤更加符合個人的人體工學習慣，使用它的成績和效率會更高。
可同樣，無定式盤也一直在機甲操作裡備受爭議，因爲它的侷限性同樣的多。它的自定義設置也非常容易迴避駕駛者的一些短板之處，而且這種習慣一旦養成了，那就會造成日後的進步空間受侷限的桎梏。
所以在機甲操控上，經常有人說“成也不定式、敗也不定式”。更何況很多機甲是制式通用的，一旦習慣了不定式盤的操作，對於其他類型的機甲反而會缺少了一手的體驗。這也是很多機甲高手並不願意採用這種操控方式的原因。
而杜邦大叔，則是不定式盤的一個狂熱的擁躉。郭海有點擔心大葉子，萬一這個問題沒有回答好，估計秋水堂薩爾分區是沒他什麼機會了。
葉羿聽了這個問題沉吟了一下，郭海都知道的事情，他也同樣的知道。這個問題，本來就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做法，可以用一個比較中庸的答案去回覆。可葉羿覺得，這不是老人想要的答案，不知道爲何，他就忽然想起李耐那個妖孽。
在垃圾圈越獄的那段是日子裡，他們在一起交流的日子不算短，有時候天馬行空什麼都會聊，有一天就聊起了不定式盤的優缺點，李耐曾經大放過一番厥詞來強詞奪理。此刻，這個答案就拼命的在葉羿的腦子中翻騰著，迫不及待的要掙脫出來。
葉羿對杜邦大叔說，“不定式盤，不應該成爲普適的操作系統。它只應該存在於頂級定製機甲中。”
“哦？！”杜邦大叔不動聲色的挑挑眉毛。
這種說法也不算是新奇，早就有人說過，不定式盤的造價昂貴，而且從調試到維修都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不定式盤爲定製機甲服務，似乎已經成爲一種約定俗成的規則。
然而李耐那種妖孽又怎麼會考慮這種無聊的問題，葉羿此刻重複著他的思路軌跡。
“不定式盤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養成依賴習慣，所以它不能成爲低端入門機的操作方式。這樣纔可以讓師士們的操作更加堅實。但是對於高級師士和高端機甲來說，不定式盤正好可以觸發很多特有的附加功能，這種複雜的程度和靈活的操作，可說是完美的契合。”
“那高端的師士就不用迴避個人操作習慣的短板了？”杜邦大叔不買葉羿的單，繼續挑戰他。
“不行。如果那樣，高端師士也會依賴這些操作習慣，而止步於一臺高級機甲。這樣從長遠看是不合宜的。所以，不定式操作要進行雙系統共存切換的準備。”
雙系統？！神馬意思。郭海已經完全不知道葉羿在說什麼了。
倒是杜邦大叔聽到這個，眼睛不由的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葉羿繼續說，“操作系統可以啓動爲日常訓練模式，和戰鬥模式。日常訓練的模式應該以無死角的巡迴適應爲主，一旦進入戰鬥模式，則以最優化的組合陣型出現，這樣纔是不定式盤的優勢所在。”
杜邦大叔聽到這個答案，沉吟了片刻，“雙系統會造成冗餘係數，而且切換的時候也會造成數據衝突，會導致整體操作系統死機的。”
當初葉羿和李的爭論點也在這裡，如果有兩套系統，那麼裡面有些熱鍵觸發，就會一直對兩套數據進行脈衝準備，這會導致死循環，進而導致死機的原因。
所以李反覆的強調，解決不定式冗餘係數的最佳辦法，就是混沌理論。這方面的理論不是葉羿強項，反而是米洛幫著他跟李爭論了幾句，可惜兩個人合起來也沒辦法在這方面強辯過李，因此最後還是以葉羿的沉默結束了這場辯論。
也正因爲如此，葉羿才把這些拗口的理論都記得清楚。
“也許，通過混沌理論，可以解決冗餘的問題。”他小心的提了提。
杜邦大叔的眼睛刷就亮了，“你小子還懂混沌理論？！”
這倒不是杜邦大叔少見多怪。混沌理論在機甲、光腦乃至星網矩陣上的應用不少，可真正能在上面做突破的高手，卻也寥寥無幾。
葉羿實話實說，“我不懂。舍弟這方面還不錯。”
杜邦大叔有點疑惑，“你弟弟？誰啊？”
聽了這話，沉默了半天的郭海連忙解釋，“葉羽的弟弟叫做葉洛，剛下飛船，懸浮反應太厲害了。我把他送到客房去休息一下，沒帶來見您。”
杜邦大叔聽了這話，“哦”了一聲，吩咐郭海，“等他好點帶過來見見，如果真能在混沌系統上有所突破，那也是個人才。”
郭海應了。他悄悄幽怨的看了葉羿一眼，心想這些情況你又不早說。
杜邦大叔又拿起了不定式盤繼續研究起來，揮手打發著他們，“你去跟郭思說一聲，這個人我要用。”
郭海一面殷勤的答應著，一面帶著葉羿撤了出來。
出了大門，郭海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蹭了蹭，儘管裡面的冷氣十足，可郭海的額頭上還是出了一層薄薄的油汗。
郭海對葉羿說，“你運氣不錯，居然能讓杜邦大叔開口留人。咱們秋水堂想來是技術天下，一般技術主管說要的人，分會的會長都會給幾分薄面的。”
葉羿點點頭，順便做出一副有點激動的樣子。這種神情讓郭海也挺高興。
郭思作爲風矛星薩爾區的分會會長，辦公樓反而不再頂層。郭海帶著葉羿坐升降梯往下走。
這座秋水大廈中間有一層，整整一層都被完全打通了。
空曠的大廈有一種特別的韻味，在正對落地窗的辦公桌前坐著的，就是薩爾分區的會長，郭思。
從大門到郭思辦公桌有著相當遠的一段距離。郭思對著光幕沒有怎麼擡頭。
趁這個機會，葉羿打量著這個未來的僱主。
郭思看起來30出頭的樣子，外表整潔而幹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精英的味道。但跟郭海比，似乎又少了點什麼。
直到兩個人走到郭思面前，郭思才把頭從光幕上轉移過來，看了他們一眼，就伸手指著辦公桌前的椅子，“請坐。”
郭海示意葉羿跟他一起坐下來。
剛剛坐好，辦公桌就自動的開始挪移，很快從中間裂開，用翻轉上一個平面託板。一套辦公桌椅就變成一組半休閒款的茶幾狀的座椅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