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遠方

茫茫戈壁，遼闊曠野。

十餘名翼騎兵和瓦蘭吉衛(wèi)隊組成的隊伍，正緩慢行進著。

他們都是約格律斯堡最近得到轉(zhuǎn)職的“新兵”，需要到艾拉港去服役。

一名留著絡(luò)腮鬍的翼騎兵，從馬鞍袋裡取出一把椰棗，塞到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馬上就要打一場惡戰(zhàn)了，薩拉森人不可能坐視艾拉港被我們奪回來，他們肯定會對我們進行反撲。”

“怎麼，你怕了？”

“怎麼可能！我們可是翼騎兵，百戰(zhàn)百勝的翼騎兵。”

牽著馱馬的瓦蘭吉衛(wèi)隊，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呵，就跟誰不是百戰(zhàn)百勝似的，而且，我們所有斧衛(wèi)，都被編入了伯爵大人的禁衛(wèi)軍，你們有這個榮耀？”

他們臉上露出驕傲之色。

那可是禁衛(wèi)軍啊，這代表伯爵最信賴的，始終是他們這些持斧重步！

絡(luò)腮鬍反駁道：“呵，哪能代表什麼？你們充其量也就是大人的步行禁衛(wèi)軍罷了。真要打起來，你們憑那一雙腿去跟著大人衝鋒嗎？”

瓦蘭吉衛(wèi)隊正要說些什麼。

“什麼聲音？”

前方，響起陣陣轟鳴。

一名探路的翼騎兵，站在高地上，遠眺著遠處，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焰之柱，宛如犁地般從地表劃過。

他微微張開嘴。

“天父在上，那是什麼？”

…

洛薩輕輕發(fā)出了一聲咳嗽聲，有兩道散發(fā)著淡淡硫磺味的黑煙從他的鼻腔中噴出。

他在試驗自己新獲得的“巨龍之息”這一能力。

龍息在地上，犁出了一道半圓形的火牆，空氣在灼熱的高溫下，變得扭曲，不遠處的坐騎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若是普通馱馬，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被嚇得一鬨而散了。

沒有燃料的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洛薩來到近前，發(fā)現(xiàn)地面的沙礫，都因高溫，而呈現(xiàn)出一定程度的結(jié)晶化。

可見這龍息的溫度之高。

“漢斯，聽你說，那隻融合怪只需停頓一會兒，就能再次噴吐出龍息？”

近距離目睹龍息的威力，漢斯有些心有餘悸：“沒錯，大人，如果不是有庫爾斯在，我恐怕已經(jīng)被燒成灰燼了?！?

洛薩揉了揉有些紅腫的嘴巴，只噴吐了一次龍息，他就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

巨龍之息不僅賦予了他噴吐龍息的能力，似乎還改造了他的身體，使他更加耐得住高溫，最起碼，不會產(chǎn)生被自己燒死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死法。

讓娜推測道：“大概率是因爲那隻融合怪身上的巨人素材的緣故，巨魔素材賦予它強悍的生命力，巨人賦予它幾乎不會耗盡的體力——很完美的搭配?！?

她語氣微頓，調(diào)侃道：“大人是要在小龍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等到大人能夠巨龍化的時候，一定要給我騎騎。”

你想當龍騎士，我還想當呢。

洛薩懶得搭理她，向般若詢問道：“你覺得威力怎麼樣？”

“還可以，但穿透力不足，也不具備聖槍鎖定敵人，對黑暗生物造成更高傷害的特性?！?

般若語氣微頓，又道：“優(yōu)點是，攻擊範圍比較廣，如果是在兩軍交戰(zhàn)時，犁一遍地面，遍地都會是冤魂。”

洛薩輕嘆了一口氣：“用東方話來講，這叫有傷天和？”

“嗯?！?

芙琳吉拉一邊咀嚼著巧克力棒，嘴角鼓囊囊的：“誒誒誒，大人，你不會放著這種利器不用吧？”

“當然不會。”

洛薩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摸了一把她的腦袋：“要麼是敵人死，要麼是我的士兵死——我肯定選他們死啊?！?

…

“大人！”

遠方，馬蹄聲越來越近，翼騎兵們飛速向一行人奔來。

他們神情激動地喊道：“大人，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您?！?

“剛纔的動靜，是您和您的顧問團在試驗新法術(shù)嗎？”

“請讓我們護送您回去?！?

洛薩看著這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大部分都是熟人，有些是立下功勳的士兵，有些則是約格律斯堡的守軍。

“很高興能碰到你們，我最忠誠的翼騎兵，我很樂意能在你們的護送下，返回艾拉港?！?

有個翼騎兵提醒道：“大人，後面還有您的步兵衛(wèi)隊?！?

於是，一行人，數(shù)目便翻了好幾倍。

讓娜催動“葡萄”，跑到隊伍前面，跟在洛薩身邊說道：“大人，大家都很擁護你呀。”

洛薩搖頭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

經(jīng)系統(tǒng)轉(zhuǎn)職的士兵，忠誠度本就是恆定的，跟他可沒什麼關(guān)係。

“不要妄自菲薄，大人，忠誠不代表就擁護，我能感覺到，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熱愛你。”

讓娜伸手靈敏地探出手，在洛薩肩膀上拍了一下：“無論是哪個時代，你都算得上是個英明的統(tǒng)治者了?！?

洛薩不禁笑道：“讓娜，你也會說起恭維話了，不過，我確實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比一些封建君主強一些。”

別人不敢說，他覺得，自己總是要比這個時候，大概率已經(jīng)掛掉了的徽欽二宗強得多的。

洛薩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昂首挺胸的翼騎兵和瓦蘭吉衛(wèi)隊：“他們熱愛我，我也熱愛他們，我始終認爲，他們纔是我最大的財富，哪怕丟掉所有領(lǐng)地，有他們在，我就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讓娜挑了下眉：“只是他們？”

洛薩無奈道：“當然，你們更重要。”

對於一個統(tǒng)治者而言，忠誠當然是至關(guān)重要的。

古拉姆反噬主人，毀滅了一度壓制了薩珊波斯的中亞霸主薩曼王朝（大概在波斯北部）。

帝國的禁衛(wèi)軍，甚至衍生出了所謂的“禁衛(wèi)軍繼承法”，由禁衛(wèi)軍來操控皇帝繼承，甚至隨意廢立君主。

瓦蘭吉衛(wèi)隊之所以選擇來自北歐的羅斯人和諾曼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防止原禁衛(wèi)軍跟內(nèi)部權(quán)臣勾結(jié)作亂。

人心難測，所謂忠誠，往往很難經(jīng)受住考驗。

所以，翼騎兵，瓦蘭吉衛(wèi)隊，還有留任老兵，敕令騎士，這樣一支能夠毫無保留忠誠於君主的軍隊。

洛薩相信，換這世上任何一個君主，都要垂涎三尺。

因爲這不僅代表他們毫無保留忠誠於洛薩，洛薩也知道他們的忠誠，並能毫無保留信任他們。

返回艾拉港的第一時間。

留守於此的莫德爾，便向洛薩覲見：“大人，有個奇裡乞亞的亞美尼亞山民首領(lǐng)，希望能得到您的僱傭，他有一百名輕裝騎兵，還有三百名沒有著甲的輕步兵，我認爲這對我們的軍隊是一個很不錯的補充?！?

“西里西亞不是波希米亞和波蘭的臣屬嗎？”

洛薩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它跟亞美尼亞山民有什麼關(guān)係。

“大人，是奇裡乞亞。”

莫德爾加重了語氣。

洛薩不禁恍然。

奇裡乞亞是塞浦路斯和安條克北部，小亞細亞沿岸地區(qū)，曾經(jīng)屬於東帝國。

現(xiàn)在，那裡正處於亞美尼亞人和突厥人的控制範圍。

這個時代，發(fā)音太過相近，甚至乾脆就是同名的地方實在太多。

就比如聖地有個的黎波里，北非也有個的黎波里。

洛薩以後可以建個洛薩堡，歐陸其餘叫洛薩的，也可以建個洛薩堡。

更糟糕的是，同一個地名在不同語言中，也有不同叫法，法蘭克人管達哈卜叫菲爾奧恩。

突厥人未來會管君士坦丁堡叫康斯坦丁尼耶，或是伊斯坦布爾。

“這個亞美尼亞人首領(lǐng)，就是他們這夥傭兵的頭目了？他們需要多少傭金？”

莫德爾說道：“五百枚蘇勒德斯金幣，如果您能包吃包住的話，他們會爲您服役一個月的時間?！?

“不行，太貴了，告訴他們的首領(lǐng)，作爲折損率較低的輕步兵，他們的要價太高了，庫爾斯，這種事應(yīng)該是你最擅長的，就交給你好了?！?

洛薩又有些不放心道：“別把價格壓得太低，我怕他們到時候出工不出力?！?

庫爾斯彬彬有禮地鞠躬道：“此事交給我，您請放心。”

下午時分。

港口裡。

經(jīng)過大修的訓(xùn)練艦上，水手們正在船長指揮下，忙碌地操帆，清洗甲板，演練跳幫戰(zhàn)。

洛薩的第一支商船隊，已經(jīng)在穆勒的支持下，組建起來了。

確切來說，是穆勒原有的艦隊，被洛薩掏錢兼併了。

他們將按照穆勒原本的商貿(mào)路線，從艾拉港出發(fā)，去往阿比西尼亞人的戈賈姆，再經(jīng)過亞丁灣，到往天竺的古吉拉特。

沿途，以葡萄酒，黃金，象牙，奴隸，貴金屬，織物，瓷器等貨物進行貿(mào)易。

堪稱中世紀的三角航線，獲利極豐。

那些訓(xùn)練艦上的水手，則是專門用來對付海盜的。

霍格船長和他的幽靈船，需要在亞丁灣附近巡航，清剿海盜。

不可能擔負起護航任務(wù)，正相反，霍格船長若是黑吃黑，打劫一艘剛剛搶劫完的海盜船，就頂?shù)蒙先琴Q(mào)易一個週期了。

穆勒有些感慨道：“大人，您不知道阿比西尼亞人究竟有多富裕，他們的王帳正遷往戈賈姆，據(jù)說爲他拉車的毛驢就有五萬頭，隨行的工匠，官吏，神職者，皇室衛(wèi)隊，雄獅，數(shù)不勝數(shù)?！?

洛薩笑道：“這排場可真大。”

鮑德溫四世和阿尤布的薩拉丁，都屬於比較節(jié)儉的君主，他們出行的排場，在洛薩看來就已經(jīng)夠大的了。

結(jié)果跟阿比西尼亞的國王，簡直不值一提。

“大人，阿比西尼亞人沒有首都，每隔十年，或是更久，他們纔會遷徙一次王帳，這樣的盛況，平時也很難看到。”

穆勒語氣微頓，開口道：“大人，我很冒昧向您提出一個懇求?！?

“東方貿(mào)易是屬於薩拉森人的，這裡到處都是懸掛聖火旗幟的船隊，所以，我恐怕沒辦法掛起您的雙頭鷹旗幟。”

“沒關(guān)係，這些都不重要?！?

洛薩表示理解。

十字軍在東方的港口，僅有他手中的艾拉港，這裡的海洋，對於除科普特派的基督徒而言，是極爲陌生的。

陸地商路還好一些，據(jù)說威尼斯和熱那亞人的商隊，經(jīng)常到訪薩珊波斯的泰西封。

想到這兒，洛薩不禁回憶起初到聖地時，看到的那支宋人商隊，據(jù)說他們已經(jīng)去往君士坦丁堡了。

“穆勒，你聽說過宋人嗎？”

“當然，前些年，就有宋人乘坐一種特殊的大船，穿過風暴之海到艾拉港上的岸，可惜從那之後，就再沒有宋人乘船過來了，他們寧肯選擇走陸路?！?

洛薩眺望著遠方平靜的海面：“風暴，海盜，海獸，都是遠洋貿(mào)易的阻礙?！?

連霍格船長這種“海上怪異”都說過自己在大海中，碰到過好幾次不敢招惹的氣息，這個世界的大海，比陸地還要更加危險。

“穆勒，這個世界很大，比你想象的還要大，在歐陸最西邊的地方，還有兩片大陸你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