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平十一年九月
華英殿承天樓,居於內(nèi)城南處,建於人造山丘之上。
承天樓高七層,立足其上,可將整個帝都盡收眼中,方信空閒之餘,向來喜歡在此閱覽上觀明月,下俯萬民。
秋風(fēng)徐徐,方信正和蕭冰在下棋。
方信身著便服,雖然已經(jīng)五十歲,但是卻看樣子只有四十歲的模樣。
方信放下了一子,淡然問著:“最近你那方面,有什麼事不?”
“沒有,大體上都按部就班,並無大事可言。”蕭冰也如此說著,仔細而看,就會看見她的身上,一股濃郁紫氣,這是功德所化。
而方信這時,天柱已經(jīng)隱藏不見,帝氣所化的金龍卻不復(fù)先前張牙舞爪,而盤旋如定,伏於天淵,好整餘暇。
一國之政在於君,某種程度上也對
施政在國,開平十年到十一年,整個朝廷風(fēng)浪不驚。史官筆下,除了太子誕生太孫外,其它的都可不算大事。
不過,在方信看來,經(jīng)過十年的治政,國朝開始趨向穩(wěn)定。
“恩,身在帝位,才知道有些事情必須作,有些事情卻當真不必多作。”方信又下了一子,說著:“土地兼併之禍,原來國朝上下都知道。”
以前地球的教科書,曾說什麼土地兼併的問題,但是,地球明清時,就清楚的知道此事明朝,大地主擁有土地至1萬畝以上,再不分家析產(chǎn),也認爲可能威脅到朝廷的安全,官僚們必千方百計地將它們拆散。
哪怕同樣是官僚地主出身也是一樣。這點所有官員有相當共識。
明朝的記錄裡,經(jīng)常提及宗室王族的莊田,比如萬曆皇帝兒子福王常洵,據(jù)說他曾有地2萬頃,亦即是200萬畝。
但是實際上,這些名義上的土地,這些土地無法實際歸併。畝數(shù)既不對頭,也始終沒有由福王王府接管。所謂莊田不過皇帝要求各省。每年由這名目之下繳納白銀四萬六千兩,各地巡撫也向皇帝討價還價。及至朝代覆亡。這問題始終沒有解決遠遠不能真正和滿清開國時圈地相比。
在明時,土地領(lǐng)有最集中的南直隸,即上海、南京、蘇州等地區(qū),有田地1萬畝以上的未超過10餘戶。普通所謂大地主所領(lǐng)有地不過500畝至2000畝。領(lǐng)有每戶500畝以上的戶口不可能超過全境戶口25%。每一縣之內(nèi)可能有1000戶的土地在一二百畝之間,他們可以稱爲中等地主。其他小自耕農(nóng)多得難以計算。極大多數(shù)的小自耕農(nóng)。每戶只領(lǐng)有三兩畝。
流民多的問題,更在於由於人口繁衍。導(dǎo)致土地不得不分薄,甚至無田可分的情況,這纔是帝制後期的真正問題。
在這個世界,方信估計了一下,農(nóng)業(yè)帝制已經(jīng)延續(xù)了八朝,比地球上清朝以後還多了五百年之久,朝廷上下對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產(chǎn)生地問題已經(jīng)洞察如火所以土地兼併問題根本用不著方信指導(dǎo),官僚自會分家析產(chǎn)。
只是苦於在科技沒有突破前,拘於農(nóng)業(yè)循環(huán)內(nèi),沒有任何辦法可想罷了。
畢竟再怎麼樣分家析產(chǎn)。人口繁衍二百年。就大大超過了土地容納的極限,而本世界還沒有玉米、甘薯之類地糧食大殺器。所以超出土地容納極限的人口必會導(dǎo)致農(nóng)民起義這已經(jīng)和土地兼併沒有多少直接關(guān)係了。
就算真地能夠,強制性每戶只有五畝地,也無法挽回朝廷氣數(shù),因爲還有多餘的人口沒有辦法安置。
大楚之滅,實際上本應(yīng)該大殺三十年,讓天下一億五千萬人口死上一半以上,然後就有土地安置,就又可開三百年天下。
這次,提前結(jié)束戰(zhàn)爭,實際上在戰(zhàn)爭十年期內(nèi),餓死、被殺、病死的百姓不超過二千萬,而沒有達到本應(yīng)該達到的半數(shù),甚至三分之二。
如果方信不是降臨者,那可以說,沒有經(jīng)過大屠殺之後的新朝,國壽不超過二百年人口超過了極限自然就會爆炸。
那方信總共能得地功德,不但沒有拯救五千萬百姓的功德,反而比正常朝代反而少上一半以上。
但是如果解決了這個氣數(shù)循環(huán),那因此而活下地百姓的功德,就會轉(zhuǎn)正,這直接人數(shù)就在五千萬以上,就這一項,的確是功德無量,更加不要說間接影響了。
人在公門好修行,是因爲稍有舉動,就可得難以估量的功德,方信突地想起了一個在地球上的故事。
在古代中國某個王朝當政的時代,一個卸任的官員返回老家,途經(jīng)洞庭湖,對著水神的塑像出言不遜。
當晚官員做了一個夢,他夢見洞庭湖水神派手下的神將將他綁到水底的官府,要治他地不敬之罪。一開始官員還力圖辯解,當水神從倉庫裡搬來地竹簡木簡堆滿了大廳,上面記載著官員一生中無數(shù)貪贓枉法的劣跡和欺男霸女地惡行。
自覺罪孽深重難免一死的官員表示願意認罪伏法,洞庭湖水神依照慣例把記載有他以往的功德的一張薄薄的文書拿出,放置於天平之上,天平另一端放上記載罪行堆積如山的記錄開始進行稱量。
但是結(jié)果出乎預(yù)料所有人的預(yù)料,代表功德那一張薄薄的黃紙似乎重愈萬斤,任憑小吏把那些堆積如山的竹簡木簡放在天平上,天平的另一端始終紋絲不動。
這次輪到洞庭湖水神吃驚,她拿起文書觀看,隨後笑道:“君之功德非但抵消生平罪孽有餘,尚可遺澤後代。”
官員自然知道一生中做過多少缺德事,可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有積下多少功德可以抵消,於是好奇地提出自己是否能看看那張紙。當他從水神手裡接過文書,官員現(xiàn)是十多年前,朝廷欲增加天下三成鹽稅時自己所上請求朝廷撤銷決定的奏疏。大惑不解的官員請水神說明箇中緣故,洞庭湖水神說道:“君當日上此奏疏心無雜念,純爲天下蒼生祈耳!此事可抵十萬功德,非常人可比。”
大惑不解的官員又問道:“鄙人的奏疏朝廷並未允準,那因何可以算作功德呢?”
洞庭湖水神笑道:“正因奏疏未準,才抵作十萬功德,若是真能完成此事。君便功德無量了。”
區(qū)區(qū)官員如是,人皇純爲萬民。所作所爲,牽動的功德自然不可思議。
這可和所謂的“十萬倍咒”完全不一樣。所謂的十萬倍咒,就是某些佛教宣傳地,說什麼一念此咒,所作功德就十萬倍而論放一條魚就等於放十萬條魚,捐一百塊就等於捐了一千萬!救一人命就等於救了十萬人!
有的甚至宣傳百萬倍。千萬倍,靠。簡直當天地大道是它家開的私服。
如果說明白,這是神佛把自家功德轉(zhuǎn)移給唸咒者,還勉強可以說的通,如是直接說這是至法,行於天地,那這纔是真正褻瀆天地大道,罪當誅之!
功德是什麼?雖然各個層次不同,但是本質(zhì)上施之,受之,是天地宇宙。是人道。返回給當事人的獎賞和權(quán)利,一進一出。同樣在大範圍內(nèi)基本守恆。
得之,受之,行之,返之,都有著嚴格的規(guī)矩。
就算是得道者,可自源泉而取,可稱無量,也只用於自身,就算是一人成道,雞犬升天,也只是有限的親友因緣範圍內(nèi),此所謂慈悲法外施恩!
而不能直接傳此咒到大世界中,濫發(fā)功德以破壞天地氣數(shù)平衡運轉(zhuǎn)何妄心如此大哉,使世人妄取十萬倍功德?這以後又怎麼樣還之?
實際上,這種作法,也就和濫發(fā)官位濫發(fā)紙幣一樣,必會導(dǎo)致官位貶值以及通貨膨脹,一方面,真正施善者,花費一輩子時間,也只積累了幾千到一萬功德,一方面,念一咒,就得百萬功德,這個世界,還有勸善濟道乎?
此是魔道無疑!
就算是在天地立得功德道,先投入功德,也是因道而引,使功德道得以啓動,日後還會收回等價部分,可預(yù)支,可透支,但是也不能如此而爲方信下著棋,若有所悟,如成功德道,必誅此等法,不過,這就要是八階甚至九階之後地事情了。
行道者道之所向,在其範圍內(nèi),必不避誅殺,無論對象是誰。
這說遠了,棋是好棋,人是佳人,方信看向了她。
這十年來,蕭冰也謹守職司,使降臨者安守本分,當然,違反的人總有,也由她領(lǐng)人誅殺,這十年來,降臨者在本世界地影響趨向良性。
再加上引導(dǎo)著貴族商會的發(fā)展,參與提升著位面,這滿滿地功德,如是善始善終,也有三十萬以上。
方信因此笑著:“我有一事,交於你等,六柱我現(xiàn)在還不敢立之,就是建三柱一小!”
六柱,這是主世界的理論說法,也就是祭祀天地人,以及過去現(xiàn)在將來。
祭祀天地人還好說,主要是永祭天地鬼神,以及人道之中的聖賢,這立起來,已經(jīng)非常難,若非有道,有海量的功德支持,豈能輕立之。
而過去現(xiàn)在將來,更是不可思議,就算僅僅包括在人道,也是指過去現(xiàn)在將來一切對人道有功的聖賢都立之,這必須是真正地得道者纔可立之,就算是主世界,也沒有人敢立,純屬理論上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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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冰這些年,對此也非常研究,頓時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