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左右的工夫,安靜就淘了一大堆的東西。光盆盆罐罐,整套整套的印花瓷碗就塞滿了整個後備箱,還有一些器具,小飾品之類,反正把慕玉安的座駕塞了個滿滿當當。可算滿載而歸了。
考慮到碗碟都是爲開飯館準備的,他們直接把東西卸在店裡,然後輕便地開車回家。
快走近家門口的時候,安靜就有點惴惴不安。本來好好的心情突然變得緊繃起來。早上出門一直到現在纔回來,而且手機摔爛到現在都還沒買新的,也不知道這期間雪主他們有沒有找過自己,如果找不到,肯定會著急的呀。
她該怎麼解釋呢?雖然蕭鴻軒這次的所作所爲有叫他們觸動,對他的成見也沒那麼大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支持她跟他交往,甚至像這樣,衝動不計後果地一個人去蕭氏私家醫院去探望他。
脫脫他們知道這件事的話肯定會羅裡羅嗦說一大堆,如果是雪主知道的話,也許會氣地不理她的。安靜一想到這後果,心情能輕鬆就怪了!
“別怕。老實跟他們說真話,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我在呢!”慕玉安倒不以爲然,如果安靜跟蕭鴻軒都真心真意要在一起了,朋友們知道是早晚的事。
再說,感情的問題終究只能自己一個人主宰,旁人可以提中肯意見,卻不能強制要求怎樣怎樣吧。雪主他們對於安靜過分保護,其實並不合適。誰能代替誰過一生呢?
在他看,安靜這邊不算什麼大問題,也沒必要如臨大陣似的。要說未來可能遇到的阻力,還是來自於蕭鴻軒那邊啊。那是他真正擔憂的所在。他那位蕭伯伯是什麼樣的人呢?會接受安靜作爲陪伴自己繼承人一生的人嗎?
“不!這樣他們會不高興的!”安靜一口否決了慕玉安的提議。
“所以呢?你就要欺騙他們?”慕玉安希望安靜變得勇敢自主一些,話就往嚴重的方向說。
“欺騙?”安靜聽聞這個詞,眉頭就皺了起來,一陣氣苦。自己在腦子裡天人交戰良久,跟慕玉安說道,“玉安哥,你不會明白的!他們真的很排斥我這樣做。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好像有不對。可是事情開始了,你就沒有辦法停止啦!”
今天見識了蕭氏私家醫院的排場和規矩,安靜心裡是十分震動的。只不過在表面甜蜜和心動的掩飾下,暫時忽略了這一點而已。
她心性單純,對相愛一事都沒有很深刻的認知,僅僅憑心動本身帶給人的難以描述的快樂而本能選擇了願意走的路。
對於相愛以後,兩個人要攜手一起向前,共抗漫漫風雨,更是從來沒想過。門第的天差地別,財富與個人社會地位的嚴重不平等,她都沒有概念。
儘管如此,雪主他們不停給她灌輸的那些東西,她還是能從中體會到正確之處的。特別是親眼見識蕭鴻軒豪華奢侈,跟他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嚴重脫節的生活後,她更能體諒他們的良苦用心了。
可是,人有劣根性的,嚐到甜頭就不願意輕易捨棄。安靜就是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聽從雪主他們的話,跟蕭鴻軒劃清界限。
不想一刀兩斷,也不想傷了朋友們的心,她還能怎麼選擇呢?暫且維持表面的和平吧。誰知道未來會怎麼樣?說不定蕭鴻軒有辦法讓身邊的朋友放下所有的擔憂,徹底接納他呢?
“事情開始……就沒辦法停止?”慕玉安咀嚼一遍安靜的這句話,很快從驚詫變爲理解。
可不就是這樣嘛,就像他對汪雪主,從開始的驚豔,淡淡的好感發展到現在的單相思,除非他現在搬離這裡,不再見她的面,逼著自己一心埋頭工作,說不定時間會叫他淡忘。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面對她的人,他還可以對另外的女人心動嗎?
“行吧!有什麼以後再說!不要有心理負擔了。就說我回來路過你的店,然後你正好有東西要買,所以一起去了城隍廟百貨市場吧。這是真事兒,可不是欺騙哦!”慕玉安給安靜出了主意,安慰道。
“是哦,我怎麼給忘啦?我今天有幹正事兒啊!”安靜的臉立馬撥雲見日,變得晴朗一片了。店裡有那麼多實物在,可由不得他們不信!
慕玉安又在心裡爲蕭鴻軒抱屈了,“喂!什麼叫有幹正事兒啊?難道去看他是歪事兒斜事兒?怎麼說話哪?”
爲了安靜能夠徹底安心,慕玉安陪著她進了門。
“咦?怎麼沒人?”安靜詫異地問了一句。只見前廳空空蕩蕩,電腦屏保在閃動著,辦公檯前卻一個人都沒有呢。
“可能在午睡吧!現在的天氣越來越熱了,不睡午覺精力都跟不上!”慕玉安猜測道。
“可是現在都三四點鐘了呀!脫脫他們就算想睡,雪主姐也不會讓的!”安靜歪著腦袋,一臉不解。
事情不是靠猜就能得知真相的。安靜索性進了裡屋,慕玉安跟上。可兩人找了一圈,客廳和房間裡都沒人,擺在面前明確的事實是,三男一女丟下偌大一個家,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早上是安靜不打招呼離開,現在輪到他們。安靜的心瞬間就不淡定了。畢竟這種情況很少發生呀。
急切之下,她蹬蹬蹬跑到小白的窩前,直接動手把正在午睡的小懶貓給提溜出來,不復平日裡的溫柔,問它道,“小白,知道美麗的雪主姐姐去哪兒了嗎?快告訴我!告訴我,晚上給你加餐好不好?”
“喂!你演童話故事呢!”慕玉安無語。
安靜不理他,抖索小白的前爪,又去擺弄它的後爪。可憐小白覺沒睡好,還是懵逼的狀態呢。一下被碰到受傷沒好全的後腿,頓時就急了,喵嗚一聲叫喚,就想去咬安靜的手。幸好慕玉安眼疾手快把她給拉到了一邊。
“你這個小壞蛋!一言不合就想咬我!平時給你好吃的好喝的都忘啦?養你不就指望你能順便看看家嗎?你倒好,什麼都不管。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瞧瞧,你這幾天胖了多少!”安靜有些生氣,義憤地對著一隻貓咪控訴道。
慕玉安額上就掛了黑線。小心地拽了拽憤怒少女的胳膊,打商量道,“記得他們的號碼不?我給打個電話問問吧?乾著急有什麼用?”
話問出來,慕玉安又生出挫敗感。這都多久了,他到現在還沒有雪主的電話號碼呢?幾次有衝動想問安靜要過來。可都找不到恰當的時機,這回可算逮到一次像樣的機會了。
誰知安靜哭喪著臉望著他,“我發誓,這次一定把他們的號碼全記熟。唉!”她平時懶得記數字之類的東西嘛,感覺特別累。
不過,兩次手機被摔爛,號碼都來不及複製,心裡有陰影啦,豁出死幾個腦細胞的風險,也要把朋友們的號碼給記下來。這樣,哪怕有一天天涯海角,天各一方,也不用擔心會失去聯絡呢。
“呃……好吧!”慕玉安哭笑不得。“也許他們臨時有什麼事情也說不定。誰沒個突發情況呢。比如有家人或者朋友來,去車站接人啊,東西多,就全去了嘛。你別爲這個事兒急了,大白天人總不可能被綁架,在S市,而且雪主還那麼好的功夫!”
安靜聽他說得有理,心稍微安定一點點。兩人倒了水喝,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外加心煩,又坐到外間去了。
十分鐘左右,安靜想到慕玉安從前一天就爲蕭鴻軒的事情親自去了醫院,一夜未歸,也不知道有沒有休息好,這期間工作進度又落下不少,在這等著也是浪費時間,於是就叫他回去。
慕玉安跟安靜說不要緊,可安靜一再堅持。他心裡琢磨,也不應該有什麼大事件發生,回去就回去吧。門對著門,有問題他能第一時間趕過來的。於是起了身,打算到對面去。
就在這時候,門口過道遠遠傳來說話聲,乍聽之下,他們就立刻分辨出說話人是誰了。安靜立刻站起來,跟慕玉安一起走出玻璃門,朝過道張望。
不過,下一秒他倆就齊齊瞠目了。向來芙蓉冷麪,威風凜凜的汪雪主此刻竟然由龔平和龔正兄弟倆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往這邊走。臉色白的不像話,整個人都虛脫無力的感覺。
一雙英氣漂亮的眉還輕蹙著,似乎正在承受某種痛苦。
安靜和慕玉安的心瞬間被揪緊。
脫脫在旁邊走著,一路罵罵咧咧。突然看到安靜和慕玉安出了自家的門,站在那兒傻望著他們,氣更不打一處來。
“看什麼?想瞧瞧人死沒死,不死帶回去搞死她是不是?家大業大了不起是不是?就這麼欺負人的?”眸光定在安靜身上,冷聲說了句,“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安靜的一顆心瞬間墜入冰窟,寒氣四溢,六月的天氣都覺得冷得受不了。
龔平和龔正聽脫脫的話,沒好氣地一人給了他一拳頭,嘴裡埋怨,“不能好好說話嗎?雪主都這樣了,你還要這麼詛咒她?死你妹!心夠黑的啊!”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先消消氣,快扶她進屋裡,有誤會我們好好解決呀!”慕玉安誠惶誠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