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xì)g先是一愣,繼而忙不迭的把紅包塞回老姑婆手裡,裝出一臉驚恐:“不要,不要……”
傅止言連忙摟住她,疼惜道:“歡歡別怕,別怕。”
傅思?xì)g轉(zhuǎn)身一頭扎進(jìn)傅止言懷裡,開始嚎啕大哭:“爸爸不要娶別的女人,她們會打我,她們會跟你生小弟弟,到時候你就不要我了,你要是敢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我就去死……”
這話徹底把老姑婆和文錦唬住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神色複雜。
老姑婆開口問:“止言,這怎麼回事?”
傅止言嘆了口氣:“這件事是我不對,去年談了個女朋友,接到家裡同居,結(jié)果識人不清,那女人趁著我不在虐待歡歡,給孩子留下陰影,她到現(xiàn)在都不敢接觸除了傭人以外的女人,這也是我不婚的最大原因。”
老姑婆半晌無語,見傅思?xì)g哭得撕心裂肺,她只好帶著文錦匆匆告辭。
老姑婆一走,前一刻還哭得稀里嘩啦的傅思?xì)g眼淚就跟水龍頭一樣,說停就停,從傅止言懷裡鑽出來:“走了嗎?”
“走了。”
傅思?xì)g輕輕鬆了一口氣,擡頭看了傅止言一眼,四目相對,傅止言難得心虛的別開眼睛,輕輕咳嗽了一聲。
傅思?xì)g立刻拽住他的領(lǐng)帶,質(zhì)問道:“爸爸,你爲(wèi)什麼不告訴姑婆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傅止言支吾了一下,見躲不開她,只好把她拉到一旁,小聲說:“你媽媽失憶了,記不清以前的事,爸爸也沒打算告訴她以前的事,但姑婆記得她,要是讓姑婆見到她,她的身份就得曝光,到時候惹出一大堆的麻煩,爲(wèi)了避免這些麻煩,爸爸才決定不告訴姑婆這些事。”
傅思?xì)g似懂非懂:“姑婆不喜歡媽媽嗎?”
“很不喜歡。”
“爲(wèi)什麼?”
傅止言想了想,說:“因爲(wèi)她想把她的人介紹給我,加深我們之間本來就沒血緣關(guān)係的親戚情分。”
傅思?xì)g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所以,這件事不能告訴媽媽,能做到嗎?”
“能!”
兩人達(dá)成協(xié)議,一起回後廳。
宋小離在那邊等了半天才把他們等回來:“客人走了?”
傅止言又恢復(fù)了那副臉色淡淡的樣子:“走了。”
“都這麼晚了,沒讓人留下來過夜?”
“姑婆年紀(jì)大了,不習(xí)慣在外面過夜,而且也不遠(yuǎn),就在城郊。”
宋小離眼神犀利的看著他:“既然距離不遠(yuǎn),那怎麼沒看到你跟姑婆來往?”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沒必要常常來往。”
宋小離:“……”
傅止言回答得滴水不漏,她一句話都沒套出來。
剛纔傅止言的態(tài)度讓她起了疑心,她這纔想起來一些細(xì)節(jié),貌似她嫁進(jìn)來之後,家裡一來客人,傅止言就會到前廳去面見客人,因爲(wèi)之前對他的社交圈子不感興趣,所以也就沒有刻意去注意,現(xiàn)在看來,傅止言似乎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避免她跟圈子裡的人見面。
爲(wèi)什麼?
覺得她出
身卑微,不能帶出去見人?
宋小離當(dāng)然不會覺得傅止言是這麼膚淺的人,但今天的事卻不得不讓她懷疑他另有目的。
“想什麼呢?眼珠子轉(zhuǎn)的跟偷腥的貓一樣。”傅止言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宋小離把他的手從自己腦門上扒拉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傅止言,我長得醜嗎?”
傅止言微微一愣,反駁道:“當(dāng)然不醜,爲(wèi)什麼這麼問?”
“我今天晚上才注意到,貌似你一直在避免我跟你這個圈子裡的人見面,爲(wèi)什麼?”
傅止言似乎早就猜到她會起疑心,臉色淡淡的說:“你之前不是一直排斥我嗎?怕你反感,所以一直沒讓你接觸這些事,連雲(yún)莊本來應(yīng)該讓主母管的大小事務(wù)都沒讓你接手——怎麼,突然想管這些事了?”
被他這麼一反問,宋小離立刻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纔不想管。”
“那問這個幹嗎?”
“……”宋小離語塞,總不能說自己在懷疑他居心不良吧?
“又在胡思亂想。”傅止言笑得溫柔:“小離,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宋小離:“……”
她似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年關(guān)將至,宋小離讓管家備了禮物,準(zhǔn)備回宋家看看。
她是算準(zhǔn)了時間回去的,這個時候大學(xué)快放假了,宋銘每年都會在學(xué)校逗留一段時間纔會回家,她特意挑了個宋銘不在家的日子去,到家後問一聲宋銘在不在家,宋英肯定會說不在,她再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既能消除宋英的疑慮,又能把該做的禮儀做到,兩全其美。
可是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點狀況——傅思?xì)g死死抱住她的腿,說什麼都要跟著她一起去見“姥姥”。
宋小離拗不過她,只好帶她一起上了車。
其實宋小離是不太想帶她去的,對於這個半路多出來的便宜女兒,宋小離很怕宋英這種把血緣關(guān)係視爲(wèi)天的人不待見她。
到了宋家,宋小離下車前拍拍傅思?xì)g的腦袋:“歡歡,等會兒你放機靈點,姥姥這個人對沒見過面的人不太熱絡(luò),你別在意。”
傅思?xì)g點點頭:“好。”
宋小離想了想,又覺得其實沒必要這麼委屈孩子,傅思?xì)g又不欠宋英什麼,她又說:“算了,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
傅思?xì)g疑惑不解的看著她:“爲(wèi)什麼呢?”
“因爲(wèi)你就是你,沒必要爲(wèi)了別人委屈你自己。”
“……哦。”
進(jìn)了宋家,宋英對宋小離帶著女兒的到來表現(xiàn)出莫大的歡迎,連忙讓人上了瓜果茶水,還給傅思?xì)g熱了一杯奶茶。
宋小離放下東西后裝模作樣的轉(zhuǎn)了一圈,問:“銘銘還沒放假?”
“早放假了,回來都兩天了。”
宋小離一愣,頓時有點尷尬了。
“你也覺著他比往年回來得早是吧。”宋英笑著說:“以前總覺得這孩子不戀家,放假了老往外面跑,跟同學(xué)到處瘋玩兒,今年長大了一歲,一下子知道還是家裡好了。”
宋小離尷尬一笑。
往年宋銘都是趁著寒假在外面打工,賺來的錢都給她添置東西了,有時是大衣有時是包有時是鞋子,當(dāng)時她單純的覺得弟弟疼她,壓根就沒往別處想,現(xiàn)在看來……
宋小離突然覺得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銘銘在樓上睡覺呢,這幾天回來天天熬夜,我昨兒個半夜三點鐘起來上洗手間,還看見他屋裡亮著燈,也不知道他在幹嘛,問他他也不說。”
宋英嘴上抱怨著,目光裡卻沒多少不滿。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宋英突然問。
“姥姥,我叫歡歡,傅思?xì)g。”傅思?xì)g甜甜一笑,嘴角兩個淺淺的梨渦幾乎要把人醉死。
宋英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小傢伙嘴巴真甜,你爸爸教你的是不是?”
“纔不是呢!”傅思?xì)g傲嬌的哼了一聲:“爸爸上班忙,都是媽媽教我的,媽媽說要尊敬長輩,比如姥姥,含辛茹苦撫養(yǎng)她成人,更要尊敬愛戴姥姥。”
這番話說下來,宋英樂得找不著北了,立刻樂顛顛的進(jìn)廚房,要給傅思?xì)g弄她最拿手的四喜丸子吃。
宋英一走,宋小離立刻扭頭瞪傅思?xì)g,捏捏她的臉:“嘴巴這麼甜,誰教你的?”
“都說了是你教的啊。”
宋小離嘆了口氣,突然覺得傅思?xì)g要是真是她女兒也不錯。
母女兩個正對視著,樓上突然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往上看,一個穿著灰色家居服的男人正慢吞吞,一步一步往下走。
宋小離愣住了。
距離上次見到宋銘不過四個月而已,宋銘整個人卻跟脫胎換骨一樣。
個子躥到一米八五左右,以往總是留著寸頭的頭髮也長了,身形挺拔得像雨後突然躥高的春筍,長手長腳的樣子看得宋小離有點不習(xí)慣,此時雙手揣在兜裡,慢吞吞的往下走,視線卻緊緊鎖定在宋小離身上。
十幾級臺階,宋銘走了足足半分鐘,到達(dá)最底下時,他淡淡的開口:“姐,回來了。”
大概是剛睡醒,他連聲音都透著一股子喑啞,身上那股子男人氣息更強烈了。
宋小離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毛骨悚然,不自在的點點頭:“回來看看媽和你,你最近怎麼樣?”
宋銘在沙發(fā)上坐下,抽出一根菸,剛想點燃,但是扭頭看到旁邊正直勾勾盯著他看的傅思?xì)g,他又把煙丟回?zé)熀醒e:“就那樣,保送的事已經(jīng)確定下來了?”
“哪所學(xué)校?”
“A大。”
宋小離微微一怔。
她記得宋銘之前說想去南方上大學(xué),想去領(lǐng)略一下屬於江南的風(fēng)采,現(xiàn)在怎麼突然改變主意留在江城了?
宋銘似乎看出了宋小離的疑惑,淡淡一笑:“媽年紀(jì)大了,一個人在這邊我不放心,還是留在江城吧,這裡好歹算一線城市,以後發(fā)展的機會也多。”
宋小離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慎重選擇。”
“恩。”
然後是一陣沉默。
傅思?xì)g突然開口,聲音依然甜絲絲脆生生的:“舅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