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歡腦子裡一片兵荒馬亂，半晌她才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話：“我爸爸還活著……”
“這不是重點！”季斯年惡狠狠的看著她，六年不見，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又凌厲又邪佞：“重點是，你們在一起了，對嗎？”
傅思歡沒說話。
季斯年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是了。”季斯年冷笑:“恭喜你，終於熬到這一天，傅家現在是你當家做主，你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好主意啊傅思歡，我該不該認爲，其實當年你根本就是已經知道宋小離要死了，你故意不回家，故意把她熬死，好跟宋銘在一起？”
傅思歡死死的咬著下脣，她發現現在的季斯年比六年前更加不可理喻。
那種不可理喻裡透著一股張揚和高傲，彷彿只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必須是事實。
“回答我，是不是？”季斯年低吼道。
傅思歡心裡憋屈，臉上卻不動聲色：“是，你真聰明，全都猜對了。”
季斯年被她這麼一嗆，臉色驟變。
“不過這些跟你有關係嗎？”傅思歡在生意場上歷練了這麼多年，臨場反應能力也不是蓋的，剛纔只是太過震驚，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現在腦子清醒了，她脣舌也變得犀利起來：“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批判我？”
“我沒有資格？”季斯年嗤笑，湊近她捏住她的下巴，動作和眼神一樣輕佻不屑：“傅思歡，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條命是我給的，當年要不是我從車輪底下救了你一命，你現在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
傅思歡甩開他的手：“真要這麼一樁一樁算賬的話，那我們扯平了，如果沒有傅家，你也不會有今天，說不定在哪個孤兒院裡待著艱苦度日呢，既然你非要把我們的關係變得這麼莫名其妙，那我只能說，以後扯平了就兩不相干了，再見。”
說完她轉身就走。
季斯年這次倒是沒有阻止她，只是在她身後淡淡的說：“傅思歡，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你的。”
傅思歡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加快腳步迅速離開。
走出VK大廈，找到自己的車，上車開出好一段距離後傅思歡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她趴在方向盤上，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原本以爲手到擒來的合作沒了不說，甚至還遇上一個變態版的季斯年，她一定是在做夢，對，一定是在做夢！
傅思歡狂甩了兩下腦袋，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煩躁的感覺……哎！一言難盡。
傅思歡乾脆不去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開車回家。
回到家，時間還早，傅思歡卻沒了要處理公事的心思，她躺在牀上，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起季斯年那張年輕張揚邪肆的臉。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他這些年去了哪裡？又經歷了什麼事？爲什麼性格會變成這個樣子？
從他的態度來看，不難猜出他這次是帶著報復的心思回來的，這麼
高調回國，又這麼高調的宣佈要和她對立，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想幹什麼。
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他對當年分手的事懷恨在心？
但是這是不是太牽強了點？當初分手的導火索明明是他自私任性，他到底有什麼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譴責她？
傅思歡越來越猜不透季斯年的心思了。
晚上，傅思崢回來了，他一進門就問：“姐，跟VK的合作沒有拿下嗎？”
傅思歡正坐在餐桌旁邊用餐，一聽到這件事，腦神經跟被人拽了一下似的，她故作淡定一笑：“是啊，對方選擇了方家，估計是覺得他們更專業吧。”
傅思崢有些氣餒：“我還以爲這件事手到擒來呢。”
傅思歡苦笑了一下，她當初也這麼認爲，不過?後來被狠狠打臉了。
傅思崢安慰她：“不過姐，沒事的，大不了我們不跟他合作，自己開發一個軟件就行了。”
傅思歡一愣，立刻拒絕道：“算了，我們還是放棄這一塊吧。”
她現在哪還敢動這個心思，季斯年報復的心思那麼明顯，她要是還上趕著跟他爭搶資源，勢必會再次跟他扯上關係，她可不想這樣。
“爲什麼？我們就這麼放棄了？”
“對，放棄。”傅思歡放下湯匙，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以後不許再說了。”
傅思崢被姐姐突如其來的煩躁弄得有點懵，那些反駁的話到了嘴角又咽了回去，他只好說：“哦。”
次日早上，傅思歡跟往常一樣上班。
去公司之前，她滿心忐忑，到公司之後，她提心吊膽，但是在風平浪靜的過了一上午，確定傅家的股市沒有遭受到任何攻擊或者不測後，她鬆了口氣。
也許是她想多了呢，季斯年壓根就沒想要報復她。
這麼一自我安慰，傅思歡更放鬆了。
但她這口氣還沒鬆到底，秘書敲門進來，手裡拿了一大束白色的菊花，臉色有點難看的對傅思歡說：“傅總，樓下有人送過來這東西……”
傅思歡目光微微一黯。
她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拿過來我看看。”
秘書把花遞了過來，傅思歡接過，在怒放的花裡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一張卡片，打開一看，裡面的字跡龍飛鳳舞：“食而無味，棄之可惜。”
“……”傅思歡懵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季斯年送的。
這把從卡片到花種都透著濃濃不詳意味的東西……季斯年是在挑釁她嗎？
傅思歡把花扔進了垃圾桶，臉色淡淡：“吩咐下去，以後讓前臺不許收這些東西。”
秘書見她臉色不太好，立刻答應下來，噤若寒蟬的出去了。
秘書一走，傅思歡臉色就沉了下來。
小心眼如季斯年，果然沒這麼容易放過她。
不過他到底想幹什麼？
看樣子並不是想在商業上對傅家發動攻擊，難道他只是想在私人生活上對她進行騷擾？
那可比商業對壘更讓人煩惱。
傅思歡在猶豫著要不要出入都帶個保鏢，畢竟季斯年的體格擺在那裡，要是每次遇上他都赤手空拳，那自己只有捱打的份。
傅思歡正思忖著，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來電，她沒多想，滑下接聽：“喂，你好。”
對方發出一聲悶笑。
傅思歡汗毛都豎起來了?，是季斯年。
她下意識的想要掛電話，但季斯年淡淡的聲音傳來：“還是別掛了吧，我還要再打，你要是把我拉黑了，我還得破解你的手機系統，太麻煩了，反正最後你都是得跟我好好說話的，我們就把這些步驟省了吧。”
傅思歡暗暗咬牙：“你想幹什麼？”
“沒想幹什麼。”季斯年閒閒的說：“剛剛和方家簽了合作協議，心情不錯，所以特意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問問你收到我送的禮物沒有。”
傅思歡：“……”
“喜歡嗎？我記得你喜歡白色的花，但是在花店裡挑來挑去，別的話都太美了，送給你怕被糟蹋了，所以只能送白菊花給你，告訴我，你喜歡嗎？”
傅思歡迅速冷靜下來，她也虛與委蛇的笑道：“花很漂亮，謝謝傅總，不過下次還是別這麼破費了，畢竟我不習慣收不相關的人的禮物。”
“我們不相關？”季斯年尾音微揚：“就算傅家不承認我這個養子，你還能不承認我這個前男友？當年我要是再狠狠心，說不定我們現在孩子都有了。”
這些下流的話從季斯年嘴裡說出來，直擊傅思歡的耳膜，她無比後悔剛纔沒有掛斷電話，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纔沒讓自己失控破口大罵：“那真是可惜了，我跟季總有緣無分啊。”
“不怕，我們可以再續前緣。”季斯年笑了起來。
“可我看不上季總怎麼辦？”傅思歡臉色猙獰，說出的話卻無比輕巧：“畢竟季總從頭到腳，從指甲蓋到頭髮絲兒，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季斯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惡狠狠的說：“你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季總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傅思歡呵呵一笑：“你以爲傅家百年基業是用來玩兒的嗎？你就算再牛X，也不過是個外來企業，想要動我傅家，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季斯年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那你等著看吧，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腳下求饒！”
說完他惡狠狠掛了電話。
傅思歡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她和季斯年到底在幹什麼？
兩個人跟斗氣的小孩子一樣，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明明不想互相傷害，卻偏偏要把自己最陰暗的一面展現給對方，其實這麼做，對他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姚雪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傅思歡正撐著額頭一臉無奈的看著桌面發呆，她咳嗽了一聲引來她的注意力：“傅總。”
傅思歡擡起頭，眼角眉梢都是疲憊：“怎麼了？”
姚雪把手裡的文件放在桌上：“剛剛VK發來郵件，說想跟我們合作一個新項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