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文件夾沒上鎖，宋小離輕而易舉就打開了。
目光在目錄上一一滑過，宋小離驚訝的看著一長排的招標計劃和合同，心道她果然白擔心了，以zk的雄厚財力，這麼多企業排隊等著跟它合作呢，昨天損失的那個合同壓根就不算什麼……
就是名譽受損比較煩。
宋小離點開其中一份合同，剛看了個開頭，緊閉的書房門突然毫無徵兆的打開，把正在看合同的她嚇了一大跳。
她一擡頭，就和站在門口的傅止言來了個四目相對，她心虛得立刻鬆開了鼠標站起來，傅止言眼中則透著濃濃的失望。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對視了足足十多秒鐘，傅止言走過來，看了一眼被她打開的合同，又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就這麼巴不得我被爲難嗎？”
宋小離一愣，剛想反駁，傅止言打斷她的話：“還是說，看著我焦頭爛額的樣子，你心裡很爽？”
“……”宋小離囁嚅了一下，終於意識到合同的事傅止言已經知道了。
在合同上動了手腳，導致zk陷入信譽危機，現在又未經允許在他的書房裡翻他的電腦被抓了個正著，這回她真是百口莫辯。
“合同的事……”
“我知道了。”傅止言似乎懶得跟她廢話：“你這幾天一直往外面跑，是因爲什麼？”
宋小離擡頭，對上傅止言審視的目光，不知道爲什麼，她居然從裡面看出一絲破罐子破摔的決絕，讓她生出一種必須要謹慎回答這個問題，否則就會萬劫不復的感覺。
“我……有事。”
“有什麼事？”傅止言繼續問，大有不問出個所以然就不罷休的意思。
宋小離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的私事，跟你沒有關係。”
顧家既然是傅止言整成這個樣子的，傅止言肯定不希望自己和他們有所交集，要是被他發現這些日子她頻頻和他們來往的事，指不定他會怎麼刁難他們。
宋小離這話一出口，傅止言眼中浮起一絲濃濃的失望，他怔忪了半晌，突然把手裡的公文包往桌上一放：“小離，我們離婚吧。”
宋小離愕然。
傅止言卻不看她的眼睛：“其實你都知道了是嗎？不要瞞著我，走到這一步，我們倆個都有錯。”
不知道爲什麼，宋小離呼吸有點重，呼吸道里像堵了一團棉花，呼吸困難到她頭暈目眩。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我保證不騙你，也不粉飾太平了。”傅止言說。
這話說完，整個書房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宋小離怎麼也沒想到，她一直想要的離婚最後會是傅止言主動提出來的，而且他提出來的時候她還這麼難受。
明明、明明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怎麼弄得好像她被拋棄了一樣？
宋小離絕對不會承認此時此刻自己心裡的感覺是難受，是憤怒，更有被拋棄後的驚恐和不捨。
那些話在脣齒裡轉了半天，她才擠出來一句：“顧家那些人
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爲你？”
傅止言沉思了三秒鐘，點頭：“是。”
他這麼幹脆利落的承認，宋小離聲音都變了：“爲什麼？”
傅止言平靜的解釋道：“商戰來往，很正常，沒有哪個家族能一直屹立不倒，顧家技不如人，不能怪誰。”
宋小離渾身抑制不住的發抖：“那顧家家主跳樓，顧易澤殘廢，文鳳瘋了，這些事你要怎麼解釋？商戰來往，技不如人，你也不能把他們逼成這個樣子！你不會良心不安嗎？更何況那是我的家人，我爲你生下女兒，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家人的！！”
傅止言：“……”
宋小離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藉著那股子悲憤把積壓在心頭的怨氣一股腦宣泄出來：“還有，顧笙歡說當年我懷孕了，我爸媽上門找你要說法，你開口否認和我在一起的事實，卻在我生下孩子後把孩子搶走，我是因爲追出去要孩子纔會出事失蹤的，你告訴我，有沒有這回事？”
傅止言雙手緊握成拳，指甲狠狠的嵌進掌心裡，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半晌才艱難的說：“有。”
親耳聽到他承認這麼殘忍的事實，宋小離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她現在總算明白傅止言爲什麼這麼無條件的對她好，寵著她任由她爲非作歹了，都是因爲歉疚，想要補償，而不是他所說的，還愛她。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宋小離雙眼通紅，臉色扭曲道。
傅止言深呼吸一口氣，竭力維持著從容的表面，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痛苦和激盪：“因爲當年還年輕，不想被婚姻束縛住腳步，也不想要孩子，所以顧家找上門時纔會否認，把孩子搶走則是自私心理作祟，不想讓已經破敗的顧家找到藉口和傅家沾親帶故……”
啪——
傅止言還沒說完，宋小離擡手重重甩了他一耳光：“傅止言，你混蛋！！！”
這一巴掌力氣不小，傅止言偏過臉，好一會兒才用舌尖頂了頂發麻的口腔內壁，轉過頭直勾勾的看著她：“對不起。”
宋小離死死的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那麼一絲半毫說謊的痕跡，但是沒有。
傅止言似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接受眼前這個局面，他雖然難受，表情卻很堅定。
也就是到了這一刻，宋小離纔看清自己的內心，半年了，在朝夕相處中她不知不覺的喜歡上這個男人，所以纔會對判決來臨的這一刻如此難受。
這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處心積慮讓你愛上他，然後被狠狠甩掉。
做人果然還是沒心沒肺的好，真心這種隨時有可能反過來傷人的東西，只適合喂狗。
兩相沉默了半晌，傅止言冷靜了不少，再次開口，他又成了那個冷冷清清，溫文爾雅的貴公子：“離婚的相關手續我會讓律師過來跟你談，我欠你的，會還你的。”
“你要怎麼還？”宋小離冷冷的看著他，他再怎麼補償，顧父能活過來嗎？顧易澤能站起來嗎？顧家還能回到以前
嗎？
“……我們當初登記的時候是合法的，即使沒有舉辦婚禮，我們還是合法夫妻，現在離婚，理應有財產分割，我不要別的，女兒給我，我淨身出戶。”
宋小離愕然。
淨身出戶？傅止言真的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嗎？
傅止言見她半天沒說話，以爲她不願意，勸說道：“歡歡從小跟在我身邊，已經成爲一種習慣，她不會願意離開我的，而且你也不會照顧她，不利於孩子的身心健康，孩子我帶走，有了zk，你以後能很輕鬆找一個愛你的人過日子。”
宋小離；“……”
她根本就不是在操心這個問題好嗎！！
淨身出戶，代表傅止言除了傅思歡，什麼都不要就離開傅家。
傅家可是他的，百年大家族，說不要就不要，說給她就給她，這魄力……
宋小離心情有點複雜了。
“如果沒異議的話，明天律師就會過來跟你談交接事宜，你做好準備吧。”
傅止言說完不再看宋小離的臉，轉身走出書房。
宋小離：“……”
她怔愣了幾秒鐘，跟了出去。
傅止言進了傅思歡的房間，傅思歡本來已經睡了，見他進來，又立刻爬起來，聲音清脆的喊了一句：“爸爸。”
傅止言微微一笑，走到牀邊俯身把她抱起來，捏捏她的臉：“歡歡，跟爸爸一起搬出雲莊好不好？”
傅思歡愣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居然什麼都沒問就點頭同意了：“好。”
“那去收拾東西吧。”傅止言把她放下來，拍拍她的肩膀說。
傅思歡一下地，轉身從櫃子裡翻出一身衣服，動作利索的換上，又從牀底下拖了個小黃人的旅行箱出來，打開，開始往裡面裝衣服和學習用具。
傅止言看著她的動作，笑著提醒道：“拿點日常必需品就行了，貴重的東西別動。”
傅思歡撇撇嘴：“知道了……這個我能拿嗎？去年生日的時候你送給我的，上面還有我的名字縮寫呢。”
傅止言一看，傅思歡手裡拿了個漂亮的音樂盒，檀香木做成的，當初讓人在國外定製的，價值好幾萬美元。
他搖搖頭：“不可以，拿走也沒用，你又用不上，還佔地方。”
傅思歡只好把音樂盒放回原地。
“把拖鞋帶上……睡衣也帶上，還有那件套頭衫，你不是最喜歡嗎？”
宋小離站在門口，看著傅止言指揮傅思歡收拾東西的樣子，她眉頭緊皺，感性告訴她現在應該開口阻止，她心底是不願意傅止言離開的，更何況還帶著傅思歡，但是理智在阻止她，傅止言主動提出離婚，還淨身出戶留下所有財產，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現在要是把他們留下，以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一晃神的功夫，傅思歡已經收拾好一個小行李箱和一個小書包了，她換了身衣服，把行李箱塞到傅止言手裡，自己則一手書包一手拉著傅止言的手：“爸爸，我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