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舞似乎也恢復了理智，將手機扔在牀頭，捏了捏額角，幾許疲倦寫在臉上：“小燦，你先回去吧，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媽想一個人靜一靜。”
東方燦點頭，臨走時，擔心的沉重嘆了一口氣：“媽，您還有我們，郭家也不可能做的太絕。畢竟，郭老還要顧忌爺爺的顏面，安勳也會幫您的。”
看著大女兒走出房間，宮舞眼底有幽深的恨意，拳頭緊握，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之內。
望著扔在牀頭上的手機，宮舞嘴角泛起森冷的弧度，又將手機拿了回來。
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給霧書瑤打電話，而是發了一通短信。
霧書瑤收到短信，閱覽完的時候，剛好，也是東方煜徹底退燒，昏睡一夜醒來的時候。
像做賊似得，霧書瑤將手機立即放回兜裡，掩飾住動作上慌亂，急切的湊近東方煜面前，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心肚子裡。
“你醒了嗎？”
東方煜自然沒有精力顧及其他，看見霧書瑤兩個黑眼圈那麼嚴重，他伸出手掌，輕柔的撫在她嫩白的臉頰上。
“你一夜沒睡嗎？”
霧書瑤眼神一暗，不著痕跡的躲開她的輕撫，轉身又去櫃子上，把體溫計拿了下來，放進他的腋窩裡，故意的瞪他一眼，像醫院裡的護士，就連動作都不曾逾越半分。
“知道這樣，就不要逞強。”
想起那一次，他也是發熱不退，她在他身邊照顧了許久，模樣也像現在似得，和一個小母老虎無異。
可不知道怎麼了，東方煜看她的眼神，好像多了幾分如風般的淡漠，不似平常。儘管，她總是想把他從身邊推開，但心裡卻不像現在這般堅硬。
東方煜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狠狠地撞擊一下，千頭萬緒理不清，卻是茫然受痛：“瑤瑤，你怎麼了？”
霧書瑤也跟著茫然的瞪大雙眼：“我怎麼了？”
東方煜張了張嘴巴，剛想要說什麼，這個時候，房間被推開，雲毅凡跑了進來，想要上炕，貼在東方煜的身邊。
霧書瑤及時將他抱住，柔聲的勸阻道：“毅凡聽話，大哥哥還在生病，靠近大哥哥，細菌會傳染給毅凡的，毅凡的身體就會很難受，睡也睡不踏實，整個身體就和小烤爐似得，你願意嗎？”
雲毅凡垂下眸子，搖搖頭，可看東方煜的眼神，明顯帶著擔心的詢問。
見此，東方煜從炕上坐起來，蒼白的脣角，綻放出一朵虛弱的笑花：“沒事了，大哥哥快好了，毅凡不用這麼自責。”
小傢伙的世界是非常單純的，看著東方煜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他自然將埋在心裡的重擔全部卸了下來。
霧書瑤照顧了他一夜，幾乎就沒出過房間，可當她走進大廳的時候，才發現小姨已經將早飯煮好了。
酸豆角炒肉末、稀粥、一盤小花捲、大白菜湯、幾樣清淡的小菜。
小時候，每逢霧書瑤感冒生病，小姨都會做一道酸豆角炒肉末和大白菜湯。吃完了，霧書瑤再去炕上，蒙上大厚
被子睡一覺，都不用吃藥，第二天早上起來，保證神清氣爽的。
看著一桌子還在冒著熱氣的早餐，霧書瑤四下尋望了一眼，小姨卻不見了。
儘管不用擔心小姨會丟，可霧書瑤還是好奇，這麼早，小姨能去哪裡？
看著東方煜和雲毅凡都坐了下來，霧書瑤只好將好奇心驅逐，給東方煜的碗裡盛了一碗白菜湯，給毅凡碗裡盛了一碗稀粥。
東方煜剛見好一點，胃口還沒有恢復過來，抿了抿脣角，面色有些難堪。
霧書瑤當然察覺到，他不想吃東西，又將碗筷在他面前推進了一點，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兩樣菜，都是我小時候生病，小姨煮給我的“特效良藥”，吃完了，保證你的身體又活蹦亂跳的。”
說完，她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酸豆角炒肉末和大白菜湯。
東方煜聽到後，只好乖乖的將碗端起來，剛喝了一口，眼睛似乎冒出了驚喜的神色。
“這裡面，有青梅酒的味道。”
“能嚐出青梅酒，就說明快好了。吃完這頓飯，我送你回家，應該能趕上回城的班車。”
霧書瑤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樣無異。
“……”東方煜驚異只在一瞬，幾乎端不住手裡的碗，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臉上恢復了冷峻：“我，回哪兒去？”
霧書瑤像看不見他肅然的臉色，給小傢伙夾了一個小花捲，平靜的回答道：“A市。”
東方煜眼睛微微一挑，冷笑著出聲：“給我一個理由。”
他的膚色，原本就白，再加上這次生病，透著虛弱，整個人就和剪紙似得。
更何況，是她突然轉變的態度，給他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直到鮮紅的液體蹦出來，血流如注……
一次又一次，難道還不夠嗎？
東方煜看著她波瀾不驚的面孔，等待著她的回答。
霧書瑤誠然如他所想，給了他一個解釋：“我決定了，要留在川古村，照顧毅凡。”
東方煜緊緊握住拳頭，直握得青筋暴起，卻他極力剋制著：“和我回A市，我們一起照顧小傢伙。”
霧書瑤拒絕的很乾脆，一點都不留情面：“不用了，毅凡有我就可以了。”
聽到她這麼說，東方煜的聲調不自覺的加高了幾個分貝：“霧書瑤，你忘了你之前說的話嗎？”
霧書瑤嗤笑一聲，緩緩地擡起頭，神色淡得不見絲毫喜怒：“人都是會變的，今天這個樣子，明天就會另外一副面孔。東方煜，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東方煜盯著她纖白的脖頸，剋制住自己不要上前掐死她。
“隨便你說什麼吧，我去給你收拾行李。”
而這時候，雲毅凡抽噎了幾聲，爆發出一陣陣嘶吼的哭聲，像是要把這幾個月以來，所受的痛苦，全部都發泄出來。
霧書瑤心疼小傢伙，剛踏進房間的腳步，又及
時的收了回來，將雲毅凡抱進懷裡，輕聲誘哄著。
可如果不當著毅凡的面說清楚，毅凡如果要找他，發現他不見了，心裡肯定承受不住。
看的出來，其實，小傢伙更加依賴他。
然而，雲毅凡的哭聲卻好像止不住了一樣，那種窒息一般的痛苦，伸出瘦弱的小手，虛無的抓了好幾把。
東方煜站起身體，像是對小傢伙保證，也像是對霧書瑤說道：“我不會走。”
“既然今天趕不上回城的客車，那就明天走吧。”
霧書瑤知道這麼一耽擱，他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離著一個星期之約，還剩下三天的時間。
但不管怎麼樣，她這一次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回頭。
凝重的氣氛，幾乎叫人窒息……
霧書瑤抱著雲毅凡回了自己房間，聽著小傢伙仍然沒有停止住哭聲，然而，她的話，更像是一把鋼針，全數刺在他的心上。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霧書瑤也不曾開門出來看他一眼。
東方煜知道，或許，她真的要和他決裂了，從此以後，形同陌路。
只不過，讓他不明白的是，明明前兩天，她還頗爲動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東方煜以爲，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她很快就要回到他的身邊了。
然而現在，所有建立起來的期望，徹底破滅……
小姨是兩個小時之後回來的，她活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儘管家裡很平靜，但究竟掩蓋不了剛發生過一場暴風雨的洗禮。
也可以說，意料之中，瑤瑤和小煜要吵架。
小姨沒有過多的言語，直奔霧書瑤的房間，冷厲地敲了兩聲門窗上的玻璃：“你出來。”
幾秒過後，小姨當著東方煜的面，根本就不經過霧書瑤的同意，徑直宣佈道：“挑哥日子，你們兩個儘快結婚。我在三天以後是個黃道吉日，你們就在三天後結婚。”
這一次，不止霧書瑤震驚的瞪大雙眼，就連東方煜都吃驚的無以復加。
不過，霧書瑤卻比他更瞭解小姨，通常小姨這麼說，基本上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霧書瑤面對著左右夾擊，甚是爲難。
她沒辦法了，真的快支撐不下去了。
眼眶裡積聚了一層淚水，霧書瑤第一次衝著小姨發火，心急如焚的跺腳：“小姨，您就不要再添亂了好嗎？！”
“你以爲我真不知道嗎？我剛從鎮上回來。”小姨說道：“瑤瑤，你如果真要收養毅凡，就必須和小煜結婚！”
“……”霧書瑤身子遽然一震，驚慌失措的瞪圓眼睛，看著小姨。
東方煜緩緩地走進霧書瑤，眼眸之中露出幾分喜悅，像是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小姨，您說什麼？”
“我今天早上去鎮政府問過了，瑤瑤的各項條件都不符合收養毅凡。她沒有滿三十週歲，這不是硬性規定，沒有工作可以再找，可就是她是單身這一條，絕對不符合收養孩子的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