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柔，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劇場氣氛緊張，飾演宋仁宗的陳凱大聲呵斥。
但趙徽柔咬著牙，大著膽子走上朝堂，一直來到司馬光面前。
朱迪在攝影機攝像範圍之外看著，忍不住緊緊的握住了方信的手。
“她爲什麼要去？”
她看到劇本最後，知道這是一個悲劇，但她依然無法理解此時趙徽柔的心情。
方信長嘆了口氣，還是耐心的給朱迪解釋。
“因爲她在賭。”
朱迪有些疑惑的擡頭。
一個宮內女子，公然走上朝堂之上，本就有違常理。
又能以什麼作爲賭注？
“司馬光大人。”
方雨晨飾演的趙徽柔面色蒼白，像是隨時會暈倒一樣，但她還是強撐著走到了司馬光面前。
“你是不是覺得愛恨嗔癡都有罪！”
司馬光臉上一愣。
周圍的大臣則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似乎對對趙徽柔的說法感到又新奇又忌憚。
“徽柔！”
宋仁宗在背後叫了趙徽柔一聲，張了張嘴，想要開口。
但趙徽柔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住了。
她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傀儡，展現在司馬光面前，滿目悲哀。
“司馬光大人，我不明白你們做言官的究竟是怎麼想的？”
“是不是隻想讓皇家人做個傀儡，而不管傀儡底下是不是已經白骨嶙峋！”
這番質問可謂一針見血。
司馬光啞口無言。
而就在此時，趙徽柔似乎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身體晃了晃，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徽柔！”
樑懷吉嚇得趕緊伸手去扶，突然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爲不妥，下意識轉頭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宋仁宗。
宋仁宗不動聲色地使了個眼色。
樑懷吉會意，小心翼翼的扶著趙徽柔下去了。
司馬光長嘆一聲。
他心中略有觸動，一直想著方纔趙徽柔所說的話，只覺得堵得慌。
難道，他作爲言官，真的就該是這樣的使命嗎？
把一個後宮女子逼到如此地步。
他慚不慚愧？
宋仁宗在皇位上看的一清二楚，知曉司馬光本意不壞，只是過於偏激，便順勢教訓起司馬光來，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你們這些言官，不止你司馬光一人，其他人也犯過相似的錯誤。”
“你們爲了維護臺諫的威嚴，不需用自己的性命來逼迫朕。”
“這真的是你們的初衷嗎？”
趙仁宗這句話讓在場的其他大臣一陣惶恐，連忙跪下請罪。
司馬光聽完之後，原先偏激的心思也慢慢消下去了。
一場戲的高潮就此落幕。
朱迪和方信在旁邊竊竊私語，討論著這場戲的好壞。
誠然，每一位演員都接住了對方留給自己的對手戲，展現出了極高的藝術表現力。
“咔！”
等這場戲完全結束後，方信才上前打斷了衆人的情緒。
飾演宋仁宗的陳凱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身上穿的龍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哎喲，累死我了！”
“你們是不知道，你們的戲都太逼真了，給我弄的整個後背都是冷汗，希望攝像機的鏡頭不要拉的太近，不然就會看見一個滿頭大汗的皇帝。”
在場的其他演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原先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方信讚賞的看了一眼陳凱，對方衝他笑了笑，隨後馬不停蹄的走到一邊，開始鑽研起劇本。
而方雨晨則虛弱的笑了笑，靠在旁邊的牆上小口的喘著氣。
她剛纔是真的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角色當中，因此在暈的時候，嘴脣的慘白和雙眼的緊閉完美的契合了角色。
但這同樣極其消耗演員的精力。
方信走了過去，輕輕的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低聲誇讚了一句。
“乾的確實不錯。”
方雨晨這才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臉。
“不過，接下來的戲你佔一半的戲份，得好好鑽研劇本，千萬不能怠慢。”
方雨晨立刻回過神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方信這才滿意，走到了不遠處，靠在了太師椅上。
這部戲終於快結束了，希望戲份結束之後系統能人性化一點，給他留點休息時間。
黃志偉打他那幾拳是真的疼。
他忍不住握了一下仍然疼痛的肋骨，那裡曾經爲朱迪擋傷而斷了兩根。
現在還沒有完全好全，只是在系統的幫助之下快速修復而已。
但俗話說的好，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斷骨的血氣，還得慢慢養著。
不遠處，朱迪靜靜的看著，想了一下，打了電話給自己相識的餐館老闆。
“老趙，你那裡有沒有什麼滋補的藥膳，我男朋友斷了骨頭，雖然外傷好了，但是還是有點虛。”
“唉呀，一時間沒跟你說，下一回再正式給你介紹他！”
……
又插科打回了兩句，確認對方答應下來之後，朱迪才掛斷了電話。
兩個小時後。
倒數第二場戲結束，正好演到曹皇后哭著目送宋仁宗去世的那一段。
攝像機的鏡頭拉進，刻意留給了方信交代的，宋仁宗年輕時畫的關於曹皇后的畫像。
之前的那些誤會，那些糾紛，那些可能被誤解的冷漠，全都隨著這副年少時曹皇后的畫像，而煙消雲散了。
宋仁宗在最後死的時候，唯一的心願是和曹皇后再痛痛快快的喝一盅。
他的心裡真的沒有曹皇后嗎？
感情的事，只有兩個人之間才能去判斷，外人插不上嘴。
至於趙徽柔和樑懷吉後續的戲份，則需要等到第二天。
劇組散工後，方信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巡捕局。
王隊和曹清水在那裡恭候他多時。
“我們安排了單獨的審訊室，有攝像和錄音，旁邊也有巡捕額外陪伴著，桌上放著警報鈴，有什麼事只要按下警報鈴，我們就會進去！”
王隊自從經歷了方信差點被打死的事情之後，一直懷疑是不是之前自己的烏鴉嘴一語中地，心懷愧疚。
此時像個多嘴的老媽子一樣，不斷的叮囑方信。
直到進門前一刻，他還特意伸手攔住方信。
“黃志偉和黃家榮這對父子對不起你，無論他們待會說些什麼，都不要往心裡去。”
方信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