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不一定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看你說的，人家能用身體往上爬，那也是種本事……”
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話，林墨歌選擇了忽視。
這些話，她早就想到了不是麼？
反正這段關係，就要結束了，她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怎麼說。
吱呀，打開一間房門，卻忽然愣住了。
這，就是羽寒的房間了吧？
氣派的裝潢，卻單調幹淨到一塵不染，像極了，當初竹雪園的樣子。
這個孩子，果然還是跟他那個爸爸一樣，潔癖，而且，孤獨。
或許權家的人自以爲給了羽寒最好的生活，可是誰又能想到，一個五歲小孩子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種富足的生活，而是寵他愛他的父母啊……
屋子裡關著燈，羽寒並不在。
她正想進去等著，卻被身後一道聲音嚇住了，“林墨歌！”
回頭一看，正是滿臉慍怒的吳玉潔。
吳玉潔從傭人那裡聽說了二少爺帶女人回來的事，再加上那些流言蜚語，瞬間便猜想到是林墨歌了，所以徑直便來了羽寒的房間，沒想到，剛好被她抓個正著。
“夫人……”林墨歌動作一滯，輕聲喊了一句。
不管怎麼說，吳玉潔都是羽寒的奶奶，她還是應該恭敬的。
“哼，林墨歌！你竟然還有臉到這裡來！難道你還做著癡心妄想的夢，打算違背和我做的約定了是不是？”
吳玉潔的聲音並不大，說話間還向四周看了看，並沒有傭人經過。
“不，不是的夫人……”
林墨歌一口回絕。
“不是？那你鬼鬼祟祟跑來羽寒房間做什麼！還不是想要和他相認？林墨歌，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以你的身份，休想踏進權家一步！……”
吳玉潔氣的兩眼直冒火，這個女人三番五次的觸及她的底線。
她讓李助理安排相親的那些男人，竟然都被這個女人給回絕了！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林墨歌深吸一口氣，眼底越發黯淡，“夫人，您多慮了。我並沒有想要跟羽寒相認，只是忍不住想來看他一眼罷了。我也沒有想要嫁進權家，我說過，權簡璃那個脾氣，我伺候不了……”
“哼，現在說這些好聽的話有什麼用？你今天敢讓簡璃帶你回來，不就是擺明了要跟我對著幹麼？還不是妄想著做權家二少奶奶？”吳玉潔怒斥。
林墨歌深深看她一眼，緩緩將羽寒房間的門合上，“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說清楚的，相親的事，恕我做不到。我沒辦法輕易地嫁給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更何況夫人您還拿出一筆錢做爲交易，這份‘情’，我無力承受。”
她說的情，實際上，是屈辱。
是吳玉潔給她的侮辱。
吳玉潔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跟我對著幹了？”
“不是的，夫人不是想讓我離開這裡，永遠都不回來麼？所以，我現在打算離開了。走的遠遠的，這裡，畢竟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你說真的？”吳玉潔眼底，皆是懷疑。
她纔不相信這個女人會乖乖的離開。
若是當初就想離開的話，也不會說什麼相親的事，來折騰她了。
林墨歌點頭，“是真的，以前之所以不想離開，是因爲牽掛著我的母親。可是現在，我知道自己本是個孤兒，所以，再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事了。等到把這裡的事情解決清楚之後，我就會離開。只是，我希望夫人您能好好對待羽寒，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多奢華的物質，而是長輩的真心愛護……”
吳玉潔沉默，“羽寒是我孫子，我自會疼他寵他。”
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一眼林墨歌，雖然她並不知道林墨歌所說的母親的事，是真是假，但這種事，應該不會是隨便說說的吧？
反正，只要她肯離開，一切都好說。
“你真的願意從此不再見簡璃？這份感情你真能輕易放下？”
“夫人，正如您說的，我跟他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且，他根本就不愛我。我又何苦爲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而苦了自己？我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爲何要執意於他呢？”
吳玉潔眼底的懷疑，稍稍淡了一些。
“我最後再相信你一次，希望這次，你能說到做到。如若不然，就別怪我心狠了！……”
林墨歌微微點頭。
“還有，羽寒出去玩了，現在還沒有回來，一會兒你不要在羽寒面前表現的太過迫切，我不想讓羽寒知道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夫人……”
吳玉潔說罷，這才冷哼一聲離去。
林墨歌卻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掏空了一般。
可是剛纔她說，羽寒出去玩了麼？是和月兒一起麼？
可是爲什麼，吳玉潔沒有提月兒？
羽寒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沒有讓月兒暴露身份？
一顆心不安的跳動著，越發急切的想要見到孩子們了……
院子裡，夜風微涼。
過了梅雨季，便要入秋了吧？
只是，她終究是看不到今年S市的秋了。
站在院子外不住的張望著，希望能早些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
可是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卻依舊沒能看到孩子們的身影。
卻出乎意料的，迎來了另一個人兒。
羽晨接到了父母的電話，才知道今天要回老宅來。所以便自己先開車回來了。
卻不料，在院子裡，看到了那抹纖瘦的身影。
心頭一熱，走了過去。
“墨墨……好久不見，你怎麼又瘦了這麼多？”
依舊溫潤如初的嗓音，林墨歌心底卻是一酸。
羽晨眼裡的憂鬱，越發濃郁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麼？
而且，羽晨瘦的，更厲害。
“你最近……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就連最簡單的朋友間的問候，也如此艱難才能說出口了……
“墨墨，我真的很沒用是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你，說要保護你，卻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連你受的委屈都不清楚……”
“羽晨，別這麼說……”
看著這個曾經開朗明媚的少年，漸漸被沉悶和憂鬱侵襲，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墨墨，林家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竟然把你傷得這麼深？讓你寧願親手毀了林氏？”
若只是因爲她不是林家的女兒，她不會做的這麼絕。
林墨歌微微嘆息，“是我太傻，被利用了二十五年都不知道，他們一家人就是吸血鬼，直到最後，都想要了我的命……”
“墨墨……”
“過去的事了，不說也罷，只是羽晨，你不要再跟林家的人有牽扯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她從一開始，就不想讓羽晨到林氏去工作。
羽晨眉頭緊皺，“爲什麼不告訴我墨墨？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失去了雪城項目，林氏很快，就會宣告破產。而林廣堂跟林若瑜不知道又惹上了什麼關司，已經被帶去了警局。林家這次，是徹底毀了……”
這樣的結果，林墨歌一早便知道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說的，便是林家了吧。
“對不起羽晨，都是因爲我，你纔會變成這樣的……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
羽晨揚眸，眼底的悲傷，似乎要將她淹沒。
“墨墨，我以爲你想要的是林氏，所以，纔會想盡一切辦法進了林氏，將這些年來所有的資金，全都投注了進去，藉此，得到了林廣堂的好感。我原本想著，只要能得到雪城項目，就會反敗爲勝，就會積累足夠的資金和能力，然後，將林氏扶上正軌，交到你手中。同時，我也可以以林氏爲基礎，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再與二叔一較高下……可是……”
“羽晨……”
他苦笑著，繼續道，“可是我終究是算漏了你與林家的恩怨，你一直都說，你從來不想要林氏，可我根本沒有聽過，是我太執意，太一廂情願了……所以，纔會滿盤皆輸……”
林墨歌震驚，她從來都不知道，羽晨爲了她，竟然把自己的所有都拼了進去！
“羽晨，現在還有機會，你抽身出來……”
“不墨墨，已經晚了……林氏本就是個空殼，我注入的那些資金，早已經用來填補空缺。哪裡還有抽身的餘地……”
林墨歌想要伸手撫摸他，安慰他。
可終究，還是沒有動作。
她與羽晨，沒有可能。
所以，也不能再耽擱下去，更不能再給他希望。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當初她把話說清楚，或許羽晨，就不會如此執著了。
或許五年的時光，很多東西，真的已經改變了不是麼？
連同她與羽晨當年的稚嫩情感，也早已經變了質。
或許，單純的情感，在沾染了世俗的陰謀之後，在被現實所侵襲了之後，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又或者，從五年前，她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牀上那一刻開始，她跟羽晨，就再也沒有了可能。
不管是她還是羽晨，都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罷了。
所以，纔會一次又一次的，執意的去拼，去闖。
想要再回到以前。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個如陽光一般溫暖，照亮了她整個人生的少年，卻變成了憂鬱悲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