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夏的這句話,就像一個石子一樣,打破了蘇雲(yún)雪臉上驕傲自得的面具。
她整個人都處於癲狂的狀態(tài),聲音尖細又單薄,“不可能!你騙我!你怎麼可能不在意,你不可能不在意的!”
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表情,眼底的同情越來越濃,蘇染夏沒有說話,只是那樣看著蘇雲(yún)雪。
她越是這樣,蘇雲(yún)雪就越是受不了,若她很激烈的反駁蘇雲(yún)雪,蘇雲(yún)雪還有理由欺騙自己,她是在騙自己。
可她就這樣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蘇雲(yún)雪怎麼想一樣。
她用行動告訴了蘇雲(yún)雪,她蘇染夏不在意。
不在意你蘇雲(yún)雪毀我的名聲,不在意你背後小動作不斷,也不在意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因爲,蘇雲(yún)雪註定是一個失敗者,勝利者怎麼可能會跟失敗者去辯解呢?
這一瞬間,蘇雲(yún)雪便跌落到了深淵裡,她可以忍受苦痛,可以接受欺凌,也願意委身與別人。
但是當這一切都變的毫無意義的時候,那些痛苦全部都都向她奔涌過來,瞬間便把她淹沒了。
委屈、怨恨、痛苦、憤懣,全部都擠在她的大腦裡,把理智一點一點的吞吃掉。
蘇雲(yún)雪的眼睛便的赤紅,嘴裡發(fā)出‘嘶嘶’的嗚咽,臉更是扭曲到可怕的地步。
她朝著蘇染夏撲了過來,嘴裡發(fā)出痛苦的低嘯聲。
就像一個被困緊的小獸,要殊死一搏一樣。
儘管她的動作很快,但是在蘇染夏的眼睛裡,她奔跑過來的動作就像放慢幾倍一樣。
她看的清清楚楚,在蘇雲(yún)雪離她還有一步遠的時候,蘇染夏不慌不忙抽出綠蕪,指向了蘇雲(yún)雪的脖間。
冰涼的觸覺在那一瞬間,喚回了蘇雲(yún)雪的理智。
她怔怔的立在原地,手還保持著向前抓的動作,眼眸充血,臉龐的扭曲慢慢的退了下去,嘴脣抽搐了幾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收了自己張牙舞爪的姿態(tài),眼神恍惚的看向蘇染夏。
“爲什麼?”
她武功明明這麼高,自己根本絲毫沒有機會,只要把這把綠蕪拿出來,她就已經(jīng)贏了。
甚至自己連近身都不能做到,她爲什麼直到現(xiàn)在才露出這一底牌?
“或許,是因爲我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蘇染夏一臉平靜的看著蘇雲(yún)雪,手裡的綠蕪往後抽了一點。
冰涼的觸覺從脖子上消失之後,蘇雲(yún)雪的身子跟著軟了,方纔那股子氣焰,全部都被綠蕪冰掉了。
“你這話,留著騙鬼去吧。”
蘇雲(yún)雪沒再看蘇染夏,而是閉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宰割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但是她也相信,蘇染夏不會就這麼殺了自己,旁邊還有她們的父親在。
他話說的再難聽,她也不會相信,他會這麼看著蘇染夏把自己殺了。
但是讓她對蘇染夏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要做出這樣一心赴死的樣子。
果然,蘇染夏收回了綠蕪別在腰間,“你走吧。”永遠
不要再踏足永廈皇朝這句話她沒有再說。
她知道,蘇雲(yún)雪不會就這麼走了的。
皇宮裡還有已經(jīng)控制了皇宮的皇后在,還有無緣無故不知道消失到那裡去的雲(yún)乾。
不過,想也知道,肯定是跟奪位有關(guān)。
蘇雲(yún)雪走了,絲毫的遲疑都沒有,也沒有再看一眼蘇驚風,臉上沒有一點的留戀。
蘇驚風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可能他自己也知道,這是最後一次看到蘇雲(yún)雪了。
蘇染夏什麼安慰的話都沒說,只是走過去並排的坐到蘇驚風的旁邊,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兩個人還沒緩過神,七姨娘一臉的匆忙和焦急進了書房,第一眼便看到一屋子的狼藉。
嚇的她伸出手捂住嘴巴低叫了一聲,叫完忙四處找蘇驚風的身影。
待看到坐在地上的蘇驚風和蘇染夏,她先是一愣,緊接著撲了過來,“侯爺,您怎麼了?要不要我去叫醫(yī)師?”
蘇染夏搖了搖頭,“姨娘怎麼過來了?”
她的話提醒了七姨娘,她來這裡是有事要跟蘇驚風說的,“六皇子云玦在我那裡,一身的傷,還帶了幾個人。”
一邊說,一邊看向蘇染夏,“還有秋染也在,不過好在她沒有受傷。”
滿府都知道蘇染夏對這個秋染有多好,七姨娘自然要特意加一句。
蘇染夏拔高了聲音,一臉的驚訝和不可置信,“什麼?他逃出來了?”
這句話說的蘇驚風心裡咯噔一下,七姨娘心裡跟著也是一突突,什麼叫逃出來了?
想起蘇染夏的處境,蘇驚風大驚,伸出手抓住了蘇染夏的手腕,“什麼叫他逃出來了?難不成,他也牽扯到裡頭去了?”
“父親別急,讓七姨娘帶你去她的院子。”蘇染夏說完起身走向書房的窗子,打開之後小心翼翼的探頭朝外看去。
蘇驚風被七姨娘攙扶著起了身子,眼看著蘇染夏跳窗而出,知道她去現(xiàn)去七姨娘的院子了,兩個人忙出了書房。
七姨娘心驚膽戰(zhàn)的到了她的院子,進了屋果然一眼看到蘇染夏立在雲(yún)玦的跟前。
看到雲(yún)玦的情景,蘇驚風才知道,七姨娘說的話有多含蓄,什麼叫一身的傷?這句話太模糊了,他分明就是一個血人。
一身白衣已經(jīng)染成了紅色,他本來就很白,現(xiàn)在更是白的整個人都快透明瞭。
好在人是清醒著的,仰著腦袋咬牙看著屋頂,而蘇染夏正俯著身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待蘇驚風走金了纔看到,原來雲(yún)玦的衣服已經(jīng)粘到他的傷口上了,血連著衣服,蘇染夏正一點一點的把他的衣服扯下來。
從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可以想象的出來有多疼。
龔羽和四螄站在一邊早已經(jīng)心疼的跟著出了一臉的汗,兩個人都是緊握著手,隨時都要衝過去的樣子。
在起風在一邊翻自己的藥箱子,一股腦把裡邊的瓶瓶罐罐全部都倒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也就他自己能知道,那些藥是做什麼的。
蘇染夏撕下來一點,他便上前沾了水清洗傷口,而後撒上藥粉,再用繃帶纏上。
好在蘇染夏手腳快,下手也狠,趕在雲(yún)玦暈厥之前把衣服全部都扯了下來。
最後一點傷口纏上繃帶之後,雲(yún)玦總算舒了一口氣,差點沒一頭栽在地上,被四螄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已經(jīng)知道事情原委的蘇驚風不可謂不感動,他這完全就是爲了蘇染夏受的傷。
他卻願意爲了蘇染夏做到這個地步。
沒幫蘇染夏的情況下,還有可能被皇后牽扯進去,這下更算是坐實了罪名。
現(xiàn)在所有的事都是皇后說了算,到時候只要說雲(yún)玦聯(lián)合蘇染夏謀害皇上,他倆的罪名就算是定下來了。
爲了蘇染夏,雲(yún)玦拋棄的不是別的,而是他皇子的位份。
蘇驚風嘴笨,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雲(yún)玦,撩起袍子就要跪下去。
嚇的雲(yún)玦一身傷還要過來扶他,疼的呲牙咧嘴還不忘說話,“岳丈這是做什麼,折煞我了。”
一句岳丈叫的蘇染夏皺了眉,蘇驚風展了顏,順著雲(yún)玦的力道站直了身體。
“都是一家人,阿夏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怎會棄她不顧,別說只是受傷,便是豁出去命也使得。”
雲(yún)玦知道蘇驚風爲何會做出這樣得舉動,趕在他言謝之前先把話說完了。
蘇驚風也果然如他所願一臉的滿意,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既然雲(yún)玦已經(jīng)逃出來了,也省了我再費工夫讓他出來。”
蘇染夏把手裡的血衣丟到一邊,接過秋染遞過來的溼帕子擦了擦手。
“父親,若是有人來問,便說不知我行蹤,我做的一切,與您無關(guān)。”
皇后即便是誣陷蘇染夏,卻不能拿蘇驚風怎麼樣,也不能把這件事算到蘇驚風的身上。
即便是她同意,朝堂上的衆(zhòng)朝臣想必也不會同意,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定國大將軍決計不能出任何問題。
便是蘇驚風日常裡再沒有人緣,朝堂上那些朝臣卻不是腦子裡裝豆腐的,正是正,私是私。
只要蘇驚風咬死了說這件事跟他無關(guān),他不知道蘇染夏的行蹤,這件事就跟他無關(guān)。
就算把控住了皇宮又如何,朝堂和江山可不是她能把控的住的。
難不成,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不成?
只要沒有實質(zhì)的證據(jù),她就只能相信蘇驚風說的話。
“皇上現(xiàn)在還在皇宮生死不明,父親您要好好的保護皇上,您可千萬不能出事,皇上最後的希望就是您了。”
蘇染夏苦口婆心的勸說蘇驚風,他是忠臣,蘇染夏知道該怎麼讓他妥協(xié)。
蘇驚風的臉上果然也出現(xiàn)了猶豫。
打鐵趁熱,蘇染夏轉(zhuǎn)過頭看向七姨娘,“姨娘,我院裡有個叫小柳的丫鬟託您照顧一下,待她醒了,替我轉(zhuǎn)告幾句話。”
七姨娘點了點頭,“你說吧,我一定一字一句轉(zhuǎn)告給她。”
蘇染夏頷了頷首,走至七姨娘的身側(cè),伏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本章完)